韦图南从后紧紧搂住刘驽,直如一只成年蝙蝠展开肉翼,裹住自己的幼崽一般。刘驽直感后背上有一股气息,如小鼠般四处游走。他渐感后背焦热,随后扩至全身,脑袋竟有些昏昏沉沉的。
渐渐地,刘驽感到背上越来越沉,韦图南的头颅耷拉在他的肩膀上,似是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气力。突然他听见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几不可闻,乃是韦图南在说话。韦图南说道:“玄微指没有二十式,上半本只是心法,我现在就给……你……。”刘驽不明白,韦图南所谓的“给他”是甚么意思。
花三娘看着韦图南,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几乎情难自制,狂吼道:“韦图南,你要干甚么?”她吃力地爬起身来,伸手要拽开韦图南,却被陆圣妍一把制住。跟着岳圣叹也抓住她的另一只胳膊。
韩不寿微微以眼色示意,薛红梅拔剑而出,指着花三娘的脖颈,说道:“你敢再动一动,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她是众人中唯一未受伤之人,此时倒属她实力最强。花三娘浑没有将颈边的剑刃放在眼里,大声哭道:“师兄,你就如此绝情吗,就这么不肯将玄微廿指交给我吗!”
突然韦图南从刘驽身上滑落倒地,刘驽转身欲将他扶起。韦图南声若蚊蝇,说道:“不用了,让我躺一会儿吧!”此时黄昏将近,韦图南躺在晚风中,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慢慢地,这丝微笑僵硬在他嘴边,再也不动。
刘驽试了试他的鼻息,气若游丝,急喊道:“韦先生不行了,我们大家快救救他。”他急忙将韦图南扶起,使出“玄微廿指”在他后背连点。众人看见,刘驽的双袖被劲风鼓起,指尖过处,空气直发出滋滋之声。
花三娘被陆圣妍、岳圣叹等人困住,不得动身,哭道:“韦图南死了,玄微廿指失传了,失传了!”众人眼见刘驽的玄微廿指功夫比刚才强了很多,定是韦图南用甚么方法将玄微廿指的秘诀交给了他,花三娘又怎能说玄微廿指就此失传了?均是十分的不明白。
韩不寿见刘驽头道:“他不会有事儿吧?”韩不寿道:“不会,他的真气已渐渐内敛,应是能收放自如了。”花三娘道:“这小鬼想学会玄微指,没门,玄微指是我们苗家的,是我的,除了我,谁也不能夺去它!”
她将右手抬至嘴边,一声响哨响彻云间。众人听后皆是一惊,这花三娘身受重伤,怎会有此功力。只见她双臂一震,将陆圣妍与岳圣叹甩开,喉间竟发出龙吟之声。薛红梅拔剑来挡,花三娘伸手抓住她的剑刃往旁一送,薛红梅当即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韩不寿道:“好强的‘困龙功’!”原来这门“困龙功”乃是王道之的生平绝技,据说修炼此功之人,可将他人的内力封于丹田,一丝也不溢出。得“困龙功”护佑之人,遭受剧创之时,身上被封穴道便会随之解开。原本储存于丹田中的内力随即源源流出,使其得以自愈。
花三娘之前从未使过武功,众人只道她武功低微,却从未想过是因她内力被封之故。想她师兄韦图南,能在短时间内为刘驽打通回天脉,其内功之强不言自喻。花三娘的内力即便不如他,也不会太弱。
花三娘冲破众人的阻挠,直向刘驽扑来。刘驽凌空跃起,左手连使玄微指法不停,右手握拳橫挥,逼开花三娘的双爪。同时他右脚踹出,正中花三娘胸口。花三娘啊地一声,往后疾退数步,抓住铁笼栏杆方才立稳。
韩不寿等人看得清楚,刘驽刚才所使招式,正是契丹散手中的“飞天弥陀”。没想到他回天脉被打通后,内息也是大增,所使契丹散手呼呼有声。花三娘十分不甘心,随即又扑上,她双手或做鹰爪,或呈虎式,千变万化。
刘驽仍是一只手连使玄微指不停,另一只手与她对决,契丹散手中夹带着陆圣妍所授两仪掌。两人过了十几招后,刘驽突然飞腿踢出一脚,跟着右拳横扫。花三娘被他拳脚齐齐打中,只感胸口剧痛,扑倒在地上。
岳圣叹赞道:“好一招‘一拳扫七星’,打得漂亮!”他正说间,直听见后方传来纵蹄之声,只见有十几人骑着马,并排成一字型,往铁笼车重来。
花三娘见状大喜道:“好,好,他们都来了,你们这些人都得死。”众人原本就纳闷,她身为武林泰斗王道之的夫人,怎地她失踪了这许多日,王道之竟也不派人来寻。此时才知,花三娘自持有“困龙功”护身,将众多王道之旗下的武林高手隐匿不发,直到此时方才叫出。
岳圣叹拔剑要刺花三娘,花三娘右手挥出,将他拍倒在地,口吐鲜血不止。花三娘脚下连变,双爪方位不定,使出苗疆著名的功夫“花蛇十四游”,直往刘驽全身要害连抓而去。
而刘驽一边与她对决,一边仍需为韦图南疗伤,是以身法不便。索性心中一横,也不管她如何攻来,径直使出遥辇泰的绝招,“奔流入海”,右拳连挥,直往花三娘胸口招呼而去。岂料歪打正着,原来花三娘这套花蛇十四游中,虚招太多,最怕有人强攻。
是以她一见刘驽右拳连出,忙往后推开数步,急切间奈何刘驽不得。于是,她干脆绕着刘驽游斗,只盼那十几骑速来接应。
那些契丹兵士,见有人来袭,急忙取下弓箭,秉着射人先射马的原则,向那十几人的坐骑招呼而去。岂料那十几人均是身手俊逸,个个从马背上飞身而起。那些契丹兵士弓箭甫出,已被那些人赶了身边,还未来得及逃跑,便纷纷毙命。
这时,刘驽只听韦图南突然咳嗽了一声,胸口气息陡壮,喜道:“韦先生有救了!”花三娘见状大喜,说道:“把他给我,我就不杀你!”刘驽道:“没门!”一脚踹出,带着劲风直袭花三娘面门,花三娘急忙一个懒驴打滚躲过。
这是竟有人在旁鼓起掌来,用不标准的汉话称赞道:“不错,不错,确实是个学习我们契丹散手的好苗子。”说话者乃是遥辇泰,他不知道甚么时候,竟已出现在铁笼车旁边,镇定自若地看着不远处的那十几名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