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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漫步,近里余,城楼上…
风雪突变!
是那袭红袍,轻轻撩起一根手指。
手起之后,风雪变了…
四面狂风携暴雪,突然朝着洪破天的身前,迅速聚拢刮去。左右相击,上下相交,冰雪与冰雪相合,发出噼噼啪啪的交撞声响。交撞之后,冰雪并没有像想象当中那般,迸散落下。而是在城楼之外的虚空中,凌空凝结成一面一块,迅速呈弧形,向下蔓延…
“噼噼啪啪…”
撩起的手指又收回。
前后只有数个呼吸时间,风雪相交的城楼前,便凝结出了一条丈宽的小拱桥。拱桥细长,由城楼楼顶前,一直延伸数百丈,连接地面,非常神奇。
显然,这断然不是天地自然的巧合…
“哒…”
桥成,风雪不止。
放眼凝望远方多时的“黑蟒之王”,终于迈开了他的脚步。他依旧没有理会,仍在单膝下跪着的黑蟒军士。一脚踏入凝成不久的冰桥上,沿着不大的桥身,一步一步往下行去,沉稳自然,毫不做作…
呼…
重归自然后的风雪,依旧暴躁。
南人北上,北人南下。只有动作,没有言语。两道魁梧的人影,各自承载着独有的气势,在茫茫风雪中逐渐拉近距离。
呼呼…
场间五百余丈,中分南北二百五。南北双方所泄漏出来的气势,已经开始搅动这片冰原土地。北雪南吹,南雪北刮,两面成对冲势,呼呼声作。稍远处的冰雪,好像感觉到了这边的危险,陆陆续续地,变得慌乱了起来。都着急着逃离这片危险的冰原,疯狂乱舞。
“很久不见…”
呼呼…
声音不大,沉吟而发。乱舞的风雪,几乎在这道声音诞生的一刻,便淹没了它的去路。
确实很久了…
正如话意,这一缕沙哑的声响,是这片冰原地上,二十年以来的第一句人声。话语者,毫无意外,正是那位由冰桥下行的红袍都督。红袍猎猎翻舞,溅起白雪纷飞,把他那君临天下的霸气,渲染得淋漓尽致。
“不见也罢…”
冰原另一头,隐藏在风雪中的那道巍峨身影,同样也是沉吟低语回话。很显然,这相隔数百丈的两人,都非常清楚。即便这风雪再大,对方也必然能听到自己的轻语。
果不其然…
洪破军在稳稳迈出数十步后,又微微张合了一下嘴唇:“那你还来?”
“你脑进水啦?”
“这是你家呀?爷爷想来你管得着?”
“……”
浅浅来回一句,场间气氛,徒然聚变!
有些滑稽,有些好笑。沉沉行来的那副巍峨身躯,这是一下子便忍不住痞气尽泄了。一话快语出口,哪里还有半点高人风范呀?
“我管得着。”
不过,洪破军似乎并不感觉奇怪,肃容依旧,步伐沉稳。只是两眼精光,更多了一丝丝冷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切…”
来者脸皮一挑:“这是哪家王八糕子的王土呀?爷爷认不得啊…”
“啪…”
“啪啪…”
冰裂声…
在洪破军踏上冰桥走出百来丈后,连接城楼上端的冰桥尾部,开始渐渐地出现些细细的裂纹,细碎的冰渣子,紧接着便从裂缝间迸绽而出,稀稀碎落…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呼呼…”
隔三百丈…
狂风暴雪,逐渐剧烈。
是两股恐怖的气息,正在虚无中搏杀,所蔓延出的余波,掀起数百丈冰原的积雪,肆意四溅。
“那是你的王,关我卵事?”来者挑起的脸皮,结成一缕鄙笑。
“可是你来了…”
“……”
话说一半,洪破军便闭嘴不言了。稳稳的脚步,不作一分声响,似在酝酿着什么。而,另一头的来者,也非常默契的没有接话打断。同样也像似在酝酿着什么,沉沉迈步…
“辟啪…辟啪…”
“缝…缝…”
南向北行,北往南走,再出百余丈…
随着两人距离逐渐拉近,此间风雪,已经变得狂暴非常了。天上,南北狂风携冰雪交撞,恰似化作了两道没有缝隙的百丈瀑布,不断互相倾泻,对冲。地下,坚硬的冰原,逐渐抵不住两股气势的撕扯,崩裂开一道道坑洼裂缝,溅起冰石四绽…
“你既然来了…”
时过数十呼吸,洪破军终于走落了冰桥。一脚踏入了,这片二十年来日日相见,却从未触及的北茫冰土上。
两脚稳稳落地,他脸上的冷峻已成决意。身后红袍顿时朝天暴舞,宛如万里茫茫冰川上的一点熊熊烈焰,正猎猎焚烧…
他,嘴唇微张,决绝六字,逐一冰冷吐出。
“那…就关你事了!”
“蓬!!”
“轰隆隆!”
“辟啪辟啪,辟啪噼啪…”
六字一出!洪破天,周身气势,瞬间暴涨!与此同时,凌空凝聚的数百丈冰桥,就像受到无上巨力瞬间压迫一般,突然崩塌!
“啪啪啪啪…”
冰桥断,千百段,冰石碎冰渣,顷刻倾泻。一时间,漫天都是细细的冰渣滓在飞溅,碎落,就宛如那千万银珠落玉盘,闪烁点点银光,霎时声声脆响。
此时,另一边,那道北来的巍峨身影也止下了脚步。南北相隔百丈,遥遥相对望。其间翻飞乱舞的冰雪,几乎遮蔽了此间万物景象。唯有神交…
痞气尽泄的来者,稍稍翻起白眼一对,尽是轻蔑。脸皮翘半边,露出两颗黄牙,不屑非常。
突然!
他毫无征兆地,大骂一声!
“我去你娘的,狗腿子!!”
“冲!!”
“嘣!嘣!嘣…”
一话言罢,三字泄出!来者气息同样暴涨!南北两者相隔着的百丈冰原,徒然迸炸!
就一下…
也只有一下。
就是那骂声一下!
方圆百丈空气与大地,再也承受不住两股恐怖气息的砸压了。顷刻间,百丈冰原,恰似火山爆发,只是熔岩变成冰川。一下子,无尽的冰土,由地下数十丈迸炸暴起!
说时迟,那时快,前后只有一个呼吸。
暴起的百丈冰土,瞬间被炸起千百丈高。黄的是泥,白的是雪,银的是冰,混杂一块,化作一道百丈通天柱,闪烁着点点星芒,刺破狂风暴雪,直奔九天云际!
就在这时!
一瞬间!
“瞬!”
“瞬!”
动了!
南北对望的两人,一声不吭,极其默契,几乎都在同一个瞬间,动了!
南人踏雪一脚,北掠。
北人破风一跃,南冲。
只有一个动作,也只能看见一个动作…
在南北两人,一脚一跃,一个动作之后。一声破风同起,两道寒光同现,隔着百丈通天柱,一南一北,同时一闪而过…
过后,他们便消失了。
……
不过,
也不能完全说是消失了,只是那冰土化成的通天柱,实在结实。结实到,完完全全遮挡了,两道掠入的人影。
“哗…哗…”
“哒哒…哒哒…”
时过数息。
九天之上涌雪,冲势已尽,
当无尽的冰土被迸入天云之后,便缓住了势头,顿了顿,即刻随着下落的新雪,一同垂直覆没在后来迸起的冰土上…
哗啦啦的,下落上涌。下落的冰土同化了上涌的冰石,一个照面上涌便成了落势,垒叠在天柱最上。
越来越多…下落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最终,当下落的冰石堆积成了一座百丈大山,上涌的势头便已不堪重负了,即将坍塌!
突然!
又是一个突然!
“吱吱…”
突然间,细细的交雷声从天柱风雪中传出。
雄关城楼上的备战军士,是看不见这里头的状况,但此时,任谁都能清晰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着的恐怖气息与能量!它们正在汹涌地胶着与浓缩着…
似有雷电正在酝酿与交合中…
紧接着!没待观者稍有疑惑!
“咚!!”
一声炸响,轰鸣天地!
两股浓缩到了极致的恐怖气息,从天柱最中心炸开了!
非常恐怖,
只能用毁天灭地来形容。
一下迸炸,环扫一道圆弧气浪,由低渐高,肆意扩散八方。以天柱中心为源点,瞬间膨胀千万倍。此间冰雪、泥土、甚至空气,与之相触皆刹那即化成了虚无。莫说万物被粉碎的一瞬,发不出半点声息。就连天柱之上垒压着的冰土大山,在气浪扫过后,那也是一颗尘埃也没有留下,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空空如也。正恰似一颗无形的灭世太阳,正在焚烬人间万物!
“瞬…”
一眨眼。
气浪过,无声息。
冰土融,万物空。
席卷的余浪,掀起一阵狂风,直接刮数里。城墙上的黑旗断裂的断裂,倒地的倒地。只有那些满身包裹着铁甲的将士,还能眯着眼睛,勉强站稳身子…
可怕…
此间一触,唯有天神灭世的手段,可以形容。若非亲眼所见,很少人会相信,世间上居然真的有人,能够凭借自身气势,便可崩破百丈冰川。凭借肉身一击,就可毁天灭地,焚尽万物。
这样的事实,确实已经超脱了所有人的想象极限了,那从来都是圣人的传说…
“莎…”
说时迟,那时快,很快。
从雷鸣到迸炸,前后一切都只发生在一个眨眼的瞬间。这瞬间之后,恐怖的能量气息,便摧枯拉朽般,瞬间清空了此间方圆百丈,上下内外,就连空气中的生机,也不能有所侥幸,被抽空了所有…
冰雪没了,狂风消了,冰土凝成的通天柱也随之失去了踪影。就连九天上飘零着的风雪,也绕着方向刮去了四周,不敢垂直落下。
此间,仅剩一片百丈的荒芜…
“你弱了…”
“是你强了而已。”
“有区别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