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齐做梦也没想到,黄敬祖又把欧阳玉娜写文章的事,安到了自己头上。[ 但其实也不太冤,欧阳玉娜之所以写这篇文章,就是受他那次醉话的启。不过,促使这篇文章出台的,却另有其人。
楚天齐此时也想到了一件事,要主任在会议中间休息的时候曾说过会议内容会变,看来就是依据这篇文章做出的判断。果然,黄敬祖没有提起全面种菜的事,而是向楚天齐射了火力更加猛烈的炮弹。
要主任今天的表现,让楚天齐也非常讶异,可能所有人都会大跌眼镜吧。不过如果细想想的话,也就释然了。要主任一直在黄敬祖面前点头哈腰,低眉顺眼,所以黄敬祖一直也就没拿他当党政办主任看,动不动就对他呵斥,甚至责骂,没有一点点的人格尊重。
县里政局两次变动后,冯志国势力受到很大限制,而赵中直一系却在壮大,新县长**平的势力范围更是有增无减。黄敬祖是冯志国的人,而楚天齐被当做书记和县长都器重的人。
黄敬祖不拿要主任当回事,而楚天齐对要主任却比较尊重,两项相权,要主任自有一个结论。今天黄敬祖再一次对要主任步步紧进逼,正好给了要主任一个契机,或者说是引燃了导火索,所以,才会引起要主任的强力反弹。自此,人们才知道要主任不是一个面团,也是一个有火性的人。
中午没有吃上晚饭,晚上又没吃,楚天齐现在才感到肚内空空如也。他翻出两桶方便面,用开水冲泡后,就着火腿和榨菜,以风卷残云的度收拾了这顿夜宵。
收拾完吃剩下的残局,楚天齐看了一会资料,在十点钟的时候开始上床休息。
经过和宁俊琦的对话后,楚天齐已经想明白:黄敬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与其躲避和郁闷,不如坦然对之。只要工作做出了成绩,谅他黄敬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当然了,也不能掉以轻心,除了努力工作外,还要防着黄敬祖的报复、阴招。
“自己一定要振作,千万不能消沉,那样可能真就中了黄敬祖的下怀了”。想通了道理,楚天齐晚上睡的特别香甜,连梦都没做。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早上八点了。
……
从第二天开始,乡里上班的人们现了奇怪的现象:两个变化,一个没想到。
先是黄敬祖有变化,平时一般不系领带的他,一反常态的穿上了正装。只见他西服笔挺,皮鞋锃亮,脑门泛着光泽,尤其是大红的领带更是显眼。走起路来腰杆挺直,沉稳有力,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来岁的样子。平时不苟言笑的他,现在见到下属时也频繁打着招呼,说话时语气可亲又声音洪亮。
对于黄敬祖这样的状态,大家非常理解,也觉得很正常。做为乡党委书记,在乡干部会议上,黄敬祖对楚天齐出了多颗炮弹,而且颗颗都堪称重型。这些炮弹把“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勇斗黑恶势力的楚大英雄打的哑口无言,没有进行半点抵抗,这难道不值得黄敬祖引以为傲吗?
楚天齐是什么人?楚天齐是县委书记器重的人,是县长大力支持的人,是一个才工作一年就升任乡党委委员、副 乡长的人。连这样的人,都敢打,而且还打得对方没有还手之力,黄书记当然有炫耀的资本了。
通过炮轰楚天齐的事,好多人看到了黄敬祖的霸气和智慧,有的人还直接去到书记面前表了决心。这让黄敬祖高兴不已,真应了那句话:搂草捡兔子—意外之喜。同时,黄敬祖更加坚定的认为,对楚天齐或是其他的刺头,只能强硬,不能再采取绥靖策略了。
大多数人还是比较冷静的,有的人替黄敬祖捏了一把汗:这可是县委书记、县长的人,能打了白打?再说,楚天齐本身也不是一个软柿子呀?有的人对黄敬祖说的事根本就不相信。
第二个变化大的是党政办主任要文武,好多人都以为他就是弯腰驼背,身板不直。可是现在看到的要主任,却是另一番景象。只见他大背头梳的一丝不乱,宽阔的脑门平平展展,身板也挺直异常。走起路来步伐坚定,昂挺胸,气宇轩昂。崭亲的米色夹克,配上他颇有风采的大背头,倒背手往那里一站,标准的厅级干部形象。
对于要主任昨天的表现,大家有赞成的,也有不理解的,褒贬不一。好多人认为,他今天肯定会低眉顺眼的到书记面前认错,甚至不惜在众人面前对黄书记表现出悔意,请书记原谅他的一时冲动和糊涂,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在乡里做了二十多年的绵羊还能成为猛虎吗?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
但事实给了很多人一记响亮的耳光。大家现,要主任的工作劲头更足,做事也更有魄力。尤其是在黄书记面前不卑不亢,该有的尊敬还在,不该有的谄媚荡然无存,完全成了正常的下属对上级状态,而不是以前奴才对主人的样子。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楚天齐。在会上被书记扣了好几顶大帽子,顶顶帽子都能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再结合楚天齐在会上低头呆坐、哑口无言的状态,大多数人都认为他一定会萎靡不振,意志消沉,甚至向强势的书记低头认错。
可是,人们的判断又错了。楚天齐已经脱掉了厚重、肥大的羽绒服,换上了一身灰色带黑线条暗格的休闲西服,西服里面套着黑色高领毛衫,脚上穿着一双驼色高腰皮鞋,整个一个文艺范打扮。他的毛寸头根根直立,下巴处也刮得干干净净,整张脸庞充满了无限的青春活力。
楚天齐身材高挑,再配上这样的妆容,走起路来又龙形虎步,周身上下充满了无尽的气势。
好多人看到楚天齐的外在形象,还以为他就是故意做做样子,以掩饰内心的失落和精神的空虚呢。等他们在接下来的几天,通过观察才现,楚天齐把手头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进展顺利。这些可是实打实的,不是能装出来的。
……
一开始见识到要文武和楚天齐的做派,黄敬祖气的不行,他认为他俩就是故意做样子气自己的,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俩商量好的。否则,要文武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以前他可是对自己连大气都不敢哈的,现在竟然敢和自己叫板,让自己碰软钉子。
黄敬祖认为,如果不是他俩提前商量好的。就凭自己在会上对楚天齐的狂轰烂炸,他现在肯定应该是士气低落、意志消沉才对。怎么还能像现在这样,看起来精神焕、斗志昂扬呢?
一定是他俩商量好了,采取共进退的方式,向自己示威,以示他们并不怕自己。好啊,那你们就继续装,还你们能装多久,黄敬祖心里这样想着,继续关注着他俩的举动。
又过了几天,黄敬祖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错了。看样子,楚、要二人不是故意装的,如果是故意做样子的话,他们就不会坚持到现在,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自然,而且两人的工作效率还很高。
如果他们二位不是装样子,那又会是什么呢?又是什么让他们这么反常呢?黄敬祖想到了一句话—“事出反常必为妖”。
按照要文武的性格,借他几个胆,他也不敢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可他竟然做了,那又是什么促使他这样呢?对了,肯定是他在做党政办主任这几年,手里面有我的什么把柄,否则,他绝对不敢的。
那么楚天齐到现在还这么张狂,那又是为什么呢?对了,他的依仗就是有县领导撑腰,他的身后站着县委书记和县长。
黄敬祖自认为找到了楚、要二人猖狂的原因。同时他也在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是暂时鸣金收金,寻机时机再战?还是继续针锋相对,大打出手呢?
……
看到两个变化和一个没想到这种现象,好多人既惊奇又兴奋,他们认为接下来肯定会有好戏看。这不,在计生办公室里,几个大姐又开始品头论足了:
“这几天是怎么了?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又是新衣服,又是打扮的像模像样的。”
“你是说他们仨呀?比赛呗,比谁更厉害。”
“这能比出什么,不就是看着精神点吗?”
“比的就是精神,精神就代表气势,有气势就更容易战胜对手。”
“你们说,谁能赢?”
“肯定是官最大的呗。”
“不一定,年轻的可能胜算更大,他可是上面一、二把的红人。”
“你们俩说的都未必对,也许最大的赢家是‘老绵羊’,你没见到吗?平时他是什么状态?那天他是什么状态?现在又是什么状态?说不准他才能让大家看到惊喜,甚至惊讶呢。”
“别瞎掰了,他再能还能取代那位呀?”
“要我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嗯,有道理,说不准这是一场持久战。”
“管他呢,别操那闲心了,反正都不是善茬。”
“哎哟妈呀,看来以后真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待‘老绵羊’了,人家是老虎可不是病猫。”
“是呀,往往咬人的狗都不叫。”
“对,还有一句话,叫‘咬人的狗不露齿’。”
“你们可想好了,竟敢这么说……说三只老虎。快散了,各回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