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更不会把这份地图作为行军图,难保这个少来楼背后的势力会不会别有居心,走错了路,辨错了方向,四万将士怕是有进无回。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李落不得已取出地图仔细查看,没有人烟,何来以战养战,总不能让四万将士靠这些枯草过活。
好在过了没多久,前军探马就传回了好消息,前方三十里外终于有了牧民的踪迹。
众将一振,原本的戒惧心思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既然纵马草海,该见的人,该打的仗想避都避不开,不过是早一些晚一些罢了。
李落稍作思量,命大军向牧民所在之地疾驰而去。一如草海,便要收起所有的怜悯慈悲之心,北府的草海联军亦不会因为李落一行手下留情而宽待掖凉州和雁沉州的大甘百姓,被草海将士摧毁的村落,惨死在草海将士手中的大甘百姓,营中将士见的太多了。
不过李落也不想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杀,还要问一问这里是哪一个部族的领地,怀中这份地图到底是真是假。
半个时辰之后,诸将赶到了这处牧民扎营的地方。这个是很小的营地,大约只有三五十顶帐篷,不过牛羊倒是不少。远远看去,能瞧见营地中有人影来回走动,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没有半分察觉。这也难怪,除了马贼,草海上的牧民怕是从来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有大甘将士踏入这片土地。
李落没有挥军而上,带着中军骑和呼察冬蝉麾下百余亲卫不疾不徐的靠上前去。袁骏留了下来,不过也没闲着,十一名骑兵将领各司其职,悄然无声的将这处营地包围了起来。
李落纵马而来,营地中的牧民看到了这支明显是冲着自己而来的骑士紧张了起来,有人解下马缰,有人奔走在帐篷之间,呼喝声响起,是大甘将士听不懂的异域方言。李落大约能听懂一些,这些牧民似乎把李落诸人当成了劫营的马贼,一个个如临大敌,不过却甚少有人退缩,草海血勇可见一斑。
到了近处,李落扫了一眼弓刀在身草海牧民,神情清幽难辨,默然相望。
牧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能骑马的大约都在这里了,就连十来岁的少年郎也能骑着一匹马,握着一柄短刀,脸色通红的敌视着眼前骑士。
这是一场极其悬殊的对峙,牧民这侧算上孩童也不过三十余骑,大约连李落麾下众将士的一轮冲锋都熬不过。只是没有人退缩,大有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模样。
李落排众而出,看着领头一个壮实牧民男子,用蒙厥言语平声问道:“这是哪里?”
话语有些生硬,李落是学过草海说话,不过听的多,说的少,大半还都是蒙厥言语,如果眼前牧民听不懂,李落打听路途的心思就只能落空了。
牧民也瞧出眼前这些骑士和马贼有些不同,兵甲如一,军阵森严有序,和那些只知道烧杀抢掠的马贼有天渊之别。
就在李落以为这些牧民听不懂自己说话时,这个领头的男子说了一句在李落听来有些佶屈聱牙的话,之后便用蒙厥言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李落还是小觑了蒙厥在草海之中的威势,草海之上就算不是人人都说蒙厥话,但绝大多数都听得懂,而且还能说上几句。
“我们是从大甘而来的将士。”李落没有打算隐瞒,原本就有意将北上草海的消息传回北府,不但要让北府的草海将士知道,也要让北府的大甘将士知道。
男子一愣,似乎对大甘这个名字很陌生,不过既然是将士,应该不会像马贼那样杀光抢光。
男子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不过并没有放松警惕,敌意不减,毫无顾忌的问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说完微微一顿,接道,“大甘是哪里?我怎么没听过这个部落?”
“大甘在草海以南,不在漠北,也不是草海中的部落。我们来是想问一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草海哪一族的子民。”
男子有些愕然,似乎一时还想不到一个不是草海部族的人怎会来到这里,愣声回道:“这是巴诺查干,我们是薏苡族人。”
“薏苡族人?”李落摸了摸鼻尖,与呼察冬蝉面面相觑,草海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薏苡族。
男子接着说了一句,这才解了李落诸人心头疑惑:“我们大汗是胡丹司的主人。”
李落恍然,草海之上并非只有蒙厥七族,而且还有许多诸如薏苡族的小部落,依附于一众大些的族落,在草海上繁衍生息。
“这里是胡丹司的界域?”
男子摇了摇头,有些奇怪的看了李落一眼,回道:“长生天的土地不属于任何人。”
李落一怔,不太明白这个薏苡族人话中之意,只得问道:“这是何意?”
男子身旁的一个女子插言说道:“长生天的土地是属于长生天的,每一个信奉长生天的人可以去到任何一个长生天笼罩的地方。”
李落大约明白过来了,游牧之民居无定所,这倒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没有料到在草海之中会这般随意。听女子话中之意,草海七族之间该是没有明显的疆域划分,牧民追寻水草而行,也许昨天还是蒙厥的疆土,今个就有瑶庭的牧民在此处生存。只是不知道一旦起了纷争会怎样,七族之间又用什么来衡量。
李落心中一动,或许草海上一族的强弱并不是靠疆域大小来权衡,而是凭借人的多寡强弱来定。只是如此一来,两族交恶,这些份属不同的小部族又该如何求生,草海之上果然不同于大甘。
看来怀中这份地图能派上的用场不会太多,就算是真的,过了几年,该变的都已经变的差不多了,除非是有山川河流。
“那这里离哪一个部族最近?”李落淡淡问道。
女子刚要说话,被身边男子扬手阻住,怀疑的看着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