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书人到场,我和奶奶对视一眼,心中都是暗叫不妙。
看来,白书人和我们的想法一样,都是打算从钢琴展这边的通道上顶层。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我感觉忐忑不安,奶奶则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
“这就是你说的白发听书人,和他的手下们?这个人,很强啊。”奶奶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极少看到她露出这种神情,有一秒钟,她眼神中尽是严肃之色,担忧之情尽显。 “奶奶,你没事吧?”我发现奶奶脸色苍白,在微微颤抖,忙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眩晕。估计只是老头痛又犯了,又或者是被白发听书人的气场影响了。”奶奶微微一笑,“你要小心,寻。你的对手很厉害,我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走过,就有这样的压迫感。”
“我知道。”我点点头,凝神看向他们几个,低声解释,“白头发那个是白书人,你已经猜到了。长得很俊的那个中年人,就是张雨辚。而穿长纱裙的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就是唯了,奶奶你终于见到了她。只有那剩下那人我不认识,不知道白书人为什么带他来。”
“你别着急,白发听书人做事肯定有所依据。我们可以看看他们会怎么做。没准可以浑水摸鱼。”
我点点头,只见这四人中我不认识的那人走上前,和钢琴展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话,其中一个工作人员便毕恭毕敬地给那人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另外几个工作人员去挪开了血之钢琴旁的围栏,让那人走了过去,在钢琴凳上坐下。 会场的众人立刻议论了起来,我在旁边偷偷听着,似乎这个跟在白书人身后的人,原来竟是某个颇有名气的钢琴演奏家。一时间,大家都在讨论,这位大师是不是钢琴展请来的表演嘉宾。只有躲在后面的我非常清楚,白书人一行人出现在这里,绝不是来参观钢琴那么简单。
就在我思索之际,那钢琴家已经架上了乐谱,弹奏了起来。一个琴键按下去,钢琴流泻而出悦耳清冷却又带着一丝微妙杂音的琴声,让在场的人都是心中一震。这血之钢琴的琴音确实特殊,在正常的键音之外,似乎带着一丝奇妙的琴键生锈的声音。但这种杂音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让听者眼前情不自禁地会浮现出金戈铁马,战火连天,折戟沉沙的那种沧桑的画面来。我原本并不相信这钢琴的名头,可此刻听见此琴的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感到内心震动。
“他弹的是《归去来辞》,和那天我们在电话里听到的一样,我们要小心。”奶奶在我耳边对我低声说道。
此时我已经被动人的音乐所摄魂,奶奶的话虽然听到了,但一字一句都好像理解不到一样,怎么听来的就怎么从耳朵里出去了。
奶奶意识到不对,她猛地靠近我,一下拉住我的左手。突然我感觉左手手腕一阵刺痛,差点就想喊出来,可嘴巴已经被奶奶的手一下捂住。我定睛一看,发现奶奶的手腕流着血,我的手腕也流着血。原来她手中一直握着一根针,在戳了自己以后又朝我的手腕戳了一下。 我这才从恍惚的状态一下反应过来,再悄悄看周围,好家伙,所有的人好像都被勾了魂一样,都在呆呆地听着音乐,对身边别的东西视而不见。而白书人,张雨辚和唯竟就此大摇大摆地当着工作人员的面,钻进了钢琴后的旋转楼梯里,消失在我们的眼前。
“他们用琴声把在场的人都催眠了!”我这才反应过来。
“没错。”奶奶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觉得你最好趁这个机会,也偷偷跟着上去。这一首曲子快弹完了,曲终人散的时候,大家就会清醒。”
“可是,其他人虽然看不到我,但弹琴的那个却能发现我啊。他万一要是看有人靠近那阶梯,就立刻不弹了怎么办?”
“我去干扰他。你快绕到那柱子后面去。”奶奶说着,从人群中轻盈地挤到了前面。 此刻大多数人都在恍惚之中,她这样钻缝往前挤毫不费劲。我也则赶紧从人群之后溜到了柱子的侧边。就在我刚刚到位,乐曲也快到尽头的时候,人群里突然响起了一段极其大声的手机铃声。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我的妈呀。我内心暗叫一句。一般来看这类展览的人,大多都会主动把铃声调成震动或者低音量,免得打扰旁人,此刻这震耳欲聋的“最炫民族风”一响起,就连那钢琴弹奏者都不禁为之一愣。他手上虽然没有停下弹奏,但头已经瞥了过去,在人群中寻找这煞风景的人究竟是谁。
而我则趁他回头之际,从人群中闪出,轻轻拨开那围在旋转楼梯附近的假花,整个人钻了进去。再下一秒,奶奶的铃声停了,而那钢琴弹奏者也皱起眉头,停下了手中的弹奏。
在他的手指离开琴键后,大家才彻底清醒了过来。紧接着,展览馆里响起了山洪暴发一般的掌声。那钢琴演奏者发现找不到刚才发出铃声的人,也只好放弃,站起身向四面八方鞠起躬来。 然而,我从阶梯里透过假花和装饰物偷偷看出去,却发现这人的手指指甲竟在丝丝往外渗血。看起来,血之钢琴会让演奏者受到伤害的这个说法竟然是真的,并非传说。这究竟是一部怎样的钢琴,它身上还有那些秘密?它这样迷惑人的原理又是什么?一时间,许多的问题浮上心头。
只是现下我有更重要的任务,我考虑不了那么多别的事情了。我咬咬牙,把钢琴的事情忘却,往上走了几步,走到了旋转楼梯上层。
这时候,奶奶的声音从我耳边戴着的耳机里传了过来。
“你成功上到18层了吧,上面的情况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