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耳倾听,只听见张雨轩在屋里来回踱步,似乎很不耐烦。言无调追着他,语气也很急躁。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他就是那么和我说的,你不要再问了。”这是张雨轩的声音。
“你再想想,你是不是听错了。如果听错了,再去问一次并不可耻。”这是言无调的声音,“而且一旦错了,我们便万劫不复了。” “没有必要,这么清楚的话,我怎么可能听错。你没必要反反复复地纠缠着我,和我说那么多。”
听了这番对话,我心中不禁一奇,他们俩究竟在争论什么?还有,究竟是什么情况,让人听错了居然会万劫不复?
我正迷惑着,答案便传入了我的耳中。
“好吧,张雨轩,你也听出我话中的意思,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就问你一句,你坚持你听到的还是这句话,是不是?”言无调的语气似乎也冷了下来,“可是我从我爸和我弟生前发回来的资料里看过,八角山云间崖往西就是悬崖了!何来一排槐树?就算那姓胡的小子记错了方向,但是从资料里看,云间崖附近就只有一棵大槐树,哪里来的一排?神器根本不可能藏在那样的地方。可是那家伙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骗人。他马上就要死了,没必要说谎。”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在撒谎?”张雨轩冷冷地说道,“你就不怀疑,是你记错了?” “这我可说不好。”言无调同样报以冷笑,“如果只有你知道神器的所在,那神器也就落入你手了。”
“你这是怀疑我要背叛?”一声重重的拍桌子的声音响起,张雨轩显然已经怒极。
“你有张雨辚那样的表哥,你也跟着背叛,也不是不可能的。”言无调冷嘲热讽道,“何况,我周家和你张家三代恩怨,不也一直没算清么。我又如何知道,你心中没有对爷爷这些年的作为心有不满?”
原来,言无调也是东宗的人……而且听他这语气,他竟然是宗主家,周家的人!
手腕微微一暖。我感觉那带我下来的外国女人,正轻轻翻过我的手,在我手心轻轻写了个“调”字。然后修长的手指划过,划掉了一边的言字旁。 调无言,就是周。
言无调的名字,竟然藏了这样的意思!原来他便是根据自己的姓,给自己起了个假名。只是他为什么要假装是个普通人呢……之前听先生说,言无调是和他一起坐旅游大巴来到这里的,难道,这位周家的子弟,是东宗派去捉拿逃跑的先生的人?这推理似乎合理。
这人称呼宗主为爷爷,年纪看上去比周净大,那他不是周净的亲哥哥,便是堂哥了。周家第三代,生旦净末丑,这人不知道是周生还是周旦?
果然,那边张雨轩叫出了此人的真名。
“周旦,你是二爷家的公子,二爷为了东宗牺牲了,所以我也敬你三分,在鬼屋里从不违拗你。”张雨轩说道,“但是,你再这样辱我,言语中还总是涉及两家恩怨,我可不能让你继续说下去了。” “哈?原来你是敬我才听我的建议的?而不是无计可施才找我的?”被叫做‘周旦’的男人冷笑了一句。
我听到此时他们的对话提及了我,精神立刻集中了起来。只听见在楼上,周旦正一字一句说出可怕的话语。
“原来你觉得就凭你,就能让那个神经病开口说出那‘东西’的下落?秘密还不是靠我去套路出来的?还有,你以为就凭你,就能让那姓胡的小子说出神器的所在?”周旦似乎有点瞧不上张雨轩,于是语气极尽不屑,“当时那姓胡的小子刚烈得很,还不是我让你先把他关起来,再由我去一步步刺激,才让他说出神器的下落的?如果不是我一点点暗示那让他关心的老奶奶已死,他会变得这么消沉?如果不是我教你那么说话,他又怎么会相信这鬼屋的鬼魂无法破解,只能由他来牺牲?这计划,就凭你能想的出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一下,补充道,“对了,说起来,让他和那神经病关在一起也是我的主意。如果不是这么做,他怎么会认为自己是简单,于是对东宗产生责任感?怎么会愿意牺牲自己换你出去?”
想起来那小子也真是可怜,就因为有那种特殊的体质,一苏醒便被设了局,去为东宗做事,现在又要为了我们去死。嘿嘿,他听了那神经病的话,以为自己一定是简单,可他却不知道,那天救护车被开走了,人却不一定被调包了……根据我在宗里偷偷打听到的结果,出事那天,简单不过是想调查胡寻的身体,研究他的特殊体质,而不是想替换成他。而后来简单出事了,我的林奶奶心生一计,利用了胡寻和简单长得很像的特点,一步步进行引导,引诱他入局。没想到还真成功了。果然,人蠢是没有药医的。” 在地下听到这番话,我感觉手心微微发颤。震惊,愤怒,悲痛等多种感情一同涌上心头。
我没有想到,困扰我许久的真相,就在这种情况下,被我听到了。
原来,之前我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那天夜里,救护车被开走了,后来一个容貌类似简单的人出事了,就等于人就一定被调包了。但其实,这两件事可能并无关联。
那天简单把车偷偷开走,只是为了调查我身上的特殊体质,后来就把车开了回去。再接着,由于之前就中了小洁下的曼陀罗花毒,又遇到了西宗的人袭击,他身受重伤跌下了悬崖。
简单出事后,因为我有着某种东宗需要的特殊的体质,又正好和简单长得相似,于是林夫人就设局,一步步想办法让我接近东宗,又让我以为自己是简单。因为只要我认为自己是简单,就会潜意识地接近东宗,为东宗的人服务。
或许,我的失忆也不是偶然,或许是东宗的人用了什么手法,刻意抹掉了我的记忆。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不断怀疑自己的身份。
只是,这种特殊的体质究竟是什么?竟然值得东宗的人布下这么大一个局,来引我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