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两只冰冷的手,像一个上吊的环,箍住我的颈部。此时的我突然意识到刚才松开树枝是多么不明智的举动!现在的我全身没有一点借力的地方,脖子却被那双手吊着,整个人在空中甩啊甩啊,活像上吊的人。我被那手触碰到的肌肤感到一阵急剧的寒冷,由冷生痛,然后由痛生惧。我想呼吸,可那双手却不让,在空中把我摇啊摇,让我一点点窒息。
啊……呼吸好困难,我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好像就用在了这一呼一吸之间,而每次用力,能吸入的空气却越来越少。卡在我脖子上的手不仅用力,还很冰冷,我吸入的空气也因此让肺部一阵寒冷刺痛。
再这样下去我非死不可了。 情急之下我双腿乱蹬,却如何能使得上力?我用手去扳那双鬼手,却也纹丝不动。
在那一瞬间,我脑中闪过古时候女人吊死的画面,闪过了奶奶,唯,小洁她们的笑脸……不行,我经历了那么多,怎么能死在这里!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身体里迸发最后的求生的本能。我先把全身的力量先灌注在双手,用双手往那鬼手一扳,接着运力在腰肢上,一缩腰,奋力往鬼手处蹬腿,竟是硬生生地把那双手踢开了。
这简直就是人的体能积累到极限的爆发,是生命在极端情况下的自卫。只是做完之后,我整个人便重重摔落在地上,完全动弹不得。除了腰痛得要命以外,那被鬼手卡过的地方,也都留下了深深的黑印。全身的伤痛,加上刚才过分的爆发,让我整个人差点就爬不起来。
出于本能,我朝身边望去,渴望周净他们能对此时的我施以援手。谁知眼光一扫,才注意到现场的氛围有点奇怪。周净刚才点燃的那堆符纸本该烧完并飘散,此时却像扬尘一般飞起,无数的碎片夹杂着浓烟在我们周围飘荡,迷了我的眼睛,让我看不清周净的所在。而往远处看去,我发现绿衣女已经退到远处的车边,正殷切的眼光看着我,希望我能突然展露身手,救她于危难之中。 哈,真是可笑。
不知不觉之间,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慢慢变了,一开始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寻宝新人,到了现在竟也有挑大梁的时候。我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却并不开心。
这是简单的位置,不是我的。我的骨子其实更喜欢当团队里那个初看不起眼,却总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的家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独自对抗百鬼。唉,要是一般的幽灵还好对付,可这些突然出现的脏东西可诡异得很,数量不仅多,而且还不受符咒影响。最要命的是,他们好像还懂得阵法,懂得多方面包抄,然后在不经意处偷袭。
咦?这个念头一想起,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我被两枯手吊在半空的时候,好像前后的妖怪们就停下了脚步。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从上空挣脱落到地面后,才没有遇上一次新的袭击。这是为什么?
怎么感觉这许多的妖怪,好像有统一的指挥一样?他们就像一个人的四肢,协同作用,完成杀死我的目的。一只怪物得手后,别的就不再上前了。 一想到这,我睁大双眼,往远处的鬼怪望去。发现他们的身上,都散发着一种肉红色的暗光。自从我和“神”见面后,我的通灵能力进一步加强,能看到许多之前看不到的东西。我知道,不同的鬼怪身上散发的气息是不一样的。而这所有的鬼怪身上,却都散发着类似的肉红色的暗光。从气息上看,他们全都是一模一样的。
“原来如此。”我的眼前突然一片明亮,“我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你想到了逃出这百鬼夜行的方法吗?”远处的绿衣女早已吓破胆了,微微颤颤地说道,“我们怎么办,快告诉我们啊。”
“百鬼夜行?”我轻轻哼了一声,“那你们搞错了,“这里根本就没有百鬼,只有唯一的一只,法力非常厉害的鬼。而其他所有的鬼,都是它的怨念变化出来的。”
我说完径直跑了开去,不再躲闪,而是往一个长舌鬼的脸狠狠踢了过去。我的脚尖所至之处,那鬼怪的脸顿时破裂,碎成一块块肉块,往外飞去,然后落到地上,瞬间化成飞灰,消失不见。 “这些都是喽啰,你们不用害怕。只要知道它们都是幻化出来的,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我淡淡地说道,反手一手肘,打散了一只往我身上扑来的白衣女鬼。
鬼由心生,驱鬼之道,也和人的意志有着紧密的关联。当你以为面前是百鬼横行的时候,心生畏惧,符纸也不能起作用。而当你明白眼前所见皆是虚无的时候,幻觉也能迎面消解。
果然不然,我这句话说完,身边的浓烟和飞屑便慢慢降了下来,在迷幕中露出了跪倒在地上不停呻吟的周净。他看见我的作为,挣扎着站起过来协助。绿衣女开始仍旧是害怕,但到后来看我们都没事,便也笑嘻嘻地下来,对鬼怪们一阵踢打。在我们群攻之下,鬼怪们慢慢退往两侧山路,纷纷隐没其中。
不一会儿,众妖都消失了。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呼吸,想着正主该现身了吧。可是在极远极远之处,我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像孩子一样的瘦小,模模糊糊,似在观望。紧接着,夜色迷离,小身影消失,四周再无任何异常。
“这次的对手,有点意思……”我看着消失在远处的幻影,暗忖道。原以为这次藏宝地是个妖魔的巢穴,可现在一瞧才发现,原来从头到尾,这里只有一只鬼。 只是,为什么只有一只鬼,之前派来的驱鬼人都对付不了呢?普通的幽灵不用说,就算是凶狠的阿飘,东宗的人都该有办法对付才对啊?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