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与尔蒉一番畅聊,尔芙的心情好了许多
说句实话,虽然她嘴上说是为了尔蒉的以后考虑,拒绝按照郭络罗氏的打算,让她入府伺候四爷,其实还是有着她的私心,毕竟她是个现代人,她真心接受不了姐妹俩守着一个同一个男人这种调调。
即使她也知道她和尔蒉并不是什么姐妹,她只是来自现代的一抹幽魂了。
这回,连尔蒉都放弃了想要进府的打算,她真是松了一口气。
俗话说的话,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四爷绝对不是一个能为她尔芙守身如玉的男人,尔蒉的模样又是上上之姿,要是有这么个女人成天跟在四爷身后转悠,那拿下四爷绝对是早早晚晚的事情,而且她也看得出来尔蒉是个有野心的人,绝对不会甘心做个不起眼的格格,定然会图谋乌拉那拉氏的位子。
偏偏尔蒉就不是个宅斗高手,甚至压根不了解四爷的性子。
这么昏头蒙脑的闯进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的四爷府,不但尔蒉的打算不会成功,甚至会拖着她尔芙一道跌落神坛,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到时候她尔芙一条命陪着她丢了不算,很可能还会害得她两双子女都跟着受人白眼,这是她尔芙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
“你这几天就安心在府里好好玩玩,虽说府里的景致不如圆明园。但是却也是内务府精心打造出来的一处好宅邸,不比咱们瓜尔佳府的景致差就是了。”尔芙笑着送着尔蒉出了院门,指着远处已经妆点着彩绢的花树。柔声说道。
尔蒉羞涩一笑,微微垂首,如玉般的小手拧着身上贴身马甲的衣襟,怯生生的答道:“这些日子妹妹在府里闹出来的笑话不少,想来给姐姐惹得麻烦亦是不少,再说这里到底是王爷的内宅,妹妹不好经常走动。这几天就陪着姐姐说说话就好了。”
“四爷是个做大事的人,平日里进内院的时候不多,你只管安心转就是了。”尔芙见尔蒉这幅做派。自是将之前那点点不快丢到了脑后,摆手说道。
见尔芙都如此说了,尔蒉才缓缓点了点头,笑着应下。“那妹妹就听姐姐的。”
虽说春日将近。但是门外的风还是有些硬的,尔芙又正是身子不舒坦的时候,虽然身上裹了件貂裘大氅,还是忍不住打了激灵,尔蒉忙劝着尔芙回房间里歇息,转身离开了西小院的院门口。
尔芙着实冷得有些难受,加之鼻子已经有些流鼻涕的迹象,便也没有继续客套。笑着说了句抱歉的话,便转身回了院子。让人将院门虚掩上。
这一连串动作,那叫一个如行云流水,也正是因为过于行云流水的迅速,她才错过了尔蒉转身时,眼底闪烁着的那抹阴狠和算计。
“三格格,咱们是不是回去了?”旁边伺候尔蒉的小宫女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一直在内院客院里伺候,也没有经历过那些眨眼就要人性命的内宅阴私斗争,被尔蒉的眼神吓得打了个激灵,磕磕巴巴地说道。
尔蒉忙收敛了脸上的阴霾,重新展露出了一抹妩媚的笑容,微微点头,“天冷风寒,咱们早些回去暖烘烘的屋子里,我想着给姐姐做身贴身的衣裳。”
说完,便自顾自的走在了前头,径自往石子小路尽头的抄手回廊走去。
送走了尔蒉的尔芙,重新回到了舒适的暖阁大炕上坐下,招手让瑶琴将她年前给四爷绣制了一半的那套象牙白的中衣,打算趁着这段清闲时光,抓紧把这身中衣赶制出来,也免得四爷那个吹毛求疵的家伙没有了舒适的衣裳穿。
至于为什么四爷那货会没有衣裳穿,那当然是因为自打尔芙送了他亲手剪裁、缝制、绣边的中衣就再也不穿针线上那些绣娘做出来的中衣呢!
对此,尔芙那叫一个捶足顿胸的后悔呀。
她是真没心思到四爷还有这样子矫情的怪毛病,可是四爷是她的爱人,又是她的衣食父母,她是真心不想让四爷不痛快了,这活计就这么被她担在了身上,倒是把她这手针线活都练出来了……
——别说只是寻常的缝制衣裳,便是拿着成匹的料子,不用绣娘们帮忙,也能自己个儿动手剪出一身像模像样的衣裳了,真真做到了从剪到缝片、再到绣花,全方位发展了。
不过尔芙并不喜欢在中衣的衣襟上绣什么花样,只在领口、袖口上做一些细节的绣活,或是一株翠绿的青竹,或是几缕云纹,淡雅脱俗,倒是让四爷也喜欢上了这种风格,如今连外套、披风那些外衣上,也不让针线上的绣娘绣那些大幅大幅的绣活了,穿得越发清逸了。
“这次绣什么好呢?”尔芙摆弄着已经将袖口绣好的中衣,蹙着眉头嘟哝着。
瑶琴正在一旁给尔芙绣贴身的小衣,听见尔芙的话,笑着指了指角落里花几上,摆着的青瓷花瓶里的几支梅花,轻声答道:“不如就绣缠枝梅纹吧,选择淡淡的粉红色,与袖口上镶边的颜色也靠近。”
“可是男子穿淡粉色的好么?”尔芙侧头问道。
“主子,左不过就是一件中衣,便是您绣上大红色的花纹,主子爷也不会嫌弃的。”古筝也在一旁帮腔道。
尔芙微微挑眉,她想要的不是四爷不嫌弃,或者是顾着她的颜面收下丢在衣柜里落灰,而是四爷能从心里头喜欢她做的衣裳,能每日穿着她做的衣裳,所以她还是没有接受瑶琴和古筝的建议,转眸看了看外面零零散散飘落的雪花,脑中灵光一闪。“给我找素白色的丝线,我有主意了。”
说完,尔芙也不理会古筝她们的反应。拿过炕桌上摆着的笔墨,在纸上勾勒出了几朵六棱形的雪花,修了修、改了改,这才拿着描花样的特殊纸张临摹好,一点点的往领口上小心的描绘着。
几朵大小不一的雪花,不规则的分布在领口小小的位置上,虽然还没有真正的绣上。但是尔芙已经在脑海里想象出了绣好的样子,心里头美得不要不要的,紧催着瑶琴把绣线送过来。打算让四爷在元宵节那天就穿上这身中衣。
不到暮色起,尔芙就将几朵小巧的雪花绣好了,素白色的雪花,绣在象牙白的中衣上并不明显。但是却又能隐约瞧见。倒是正符合她最先的构想,连之前有些不赞同的瑶琴和古筝都觉得尔芙这花样选的好。
虽然她们并不知道尔芙绣的是什么,但是却直觉觉得漂亮。
尔芙正显摆得开心,便听见外面响起了苏培盛的声音,她这才注意到了时间,忙吩咐瑶琴和古筝去后天催小厨房准备热水和饭食等东西,她则对着铜镜略微整了整发髻,忙迎出了门。
刚走出门口。尔芙还没有走下台阶,四爷就已经大步揽住了她。反手揽着她的腰肢往房间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数落着尔芙,顺道还向跟在尔芙身后的瑶琴丢去了一记眼刀,似是在怪罪瑶琴没有及时替尔芙穿上厚重的大毛衣裳保暖,“天气冷,怎么也不穿件大衣裳就出来了。”
尔芙笑着挣扎了两下,有些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就和四爷搂搂抱抱的,但是见四爷搂得紧,便也就算了,只干巴巴的低声答道:“春日快到了,这天气都暖和了。”
“春捂秋冻这点常识都不晓得……”四爷催着瑶琴去准备姜茶给尔芙暖身子,便走到了屏风后头更衣,听见尔芙还在狡辩,不禁有些气恼地走出了屏风,低声说道。
四爷身上的夹棉袍子还没有系好,连中衣的领口都敞开了几分,正露出一截性感的锁骨,看得尔芙都忘记反驳了,连吞了两口口水,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紧盯着那一小块古铜色的皮肤,看得四爷一个大男人都略羞涩了。
“非礼勿视。”
四爷一边整理着衣裳,一边微羞涩的嘟哝了一句,坐在了尔芙身侧,顺手接过尔芙饿了一半的姜茶,微抿了一口。
不巧的事,被尔芙轻轻一碰,四爷的手抖了抖。
茶碗里还剩了大半下的姜茶就这么洒出了些,一缕褐红色的红姜茶正巧顺着四爷斧凿刀削的下颚滑落到喉结位置,型男独有的性感,又引得尔芙流了一缕口水……
“你呀!”四爷本想着让尔芙递条帕子给他擦擦,正对上尔芙流口水的色样子,满是无奈地摇头道,“你现在身子还没好呢,你就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尔芙本来就是个很容易害羞的人,被四爷这么一说,简直变成了刚出锅的螃蟹,从头到脚都红了,双眸起了一层水雾,满是羞涩地跺脚离开了四爷身边,也跟着瑶琴的脚步往后院小厨房去了。
四爷仿佛还能嗅到空气里残留的属于尔芙的幽香,有些怅然地抬了抬手,随即瞪了眼看热闹中的苏培盛,冷声道:“还不给爷拿帕子擦擦。”说完就抬腿轻踹了一脚走神状态中的苏培盛,满是嫌弃地瞪着他。
苏培盛忙将袖管里一条没用过的帕子送到了四爷手里,“主子要不要先去洗漱,估计瓜尔佳主子去小厨房张罗饭菜去了。”
“爷知道。”四爷自然知道尔芙害羞了,绝对是躲到小厨房里去忙活了,很是嫌弃苏培盛这种多嘴的行为,听着耳房净室里后门开合的动静,也知道热水准备妥当了,抬腿往净室走去洗漱了。
看着四爷的背景,苏培盛撇了撇嘴,正要轻声吐槽两句,便瞧见瑶琴又拎着食盒进来了,谄媚的笑着,凑到了瑶琴身边,“瑶琴姑娘,你瞧咱家今个儿跟着主子跑了一整天,这三根肠子闲了两根半了……”
“茶房里预备好了。”瑶琴笑了笑,指了指暖阁大敞四开的门,轻声答道。
苏培盛倒是没忙着出去填肚子,反而指了指净室门外的屏风,压低了嗓子,凑在瑶琴耳边,用一种细微又别扭的声音,小小声的说道:“主子爷今个儿估计心情不错,你先替咱家顶着一会儿,咱家快去快回。”
说完,得到了瑶琴点头答应的反应,苏培盛这才快步往外走去。
别看苏培盛走得快,但是却是不发出一点响动,像猫似的,瑶琴一边把食盒里刚出锅的点心摆在桌上,一边侧耳听着净室的动静,生怕错过了四爷的吩咐。
尔芙那边刚一进小厨房,便被古筝推了出来,“主子,这里面油烟大,你就别往里凑合了,快回前面去陪主子爷说话吧。这些日子,主子爷可是忙得连进内院的时候都少,您怎么就不知道抓紧时间呢!”
说着就推着尔芙往正房走,尔芙连句正话都没来得及说,便被古筝重新推到了屋子里,她害羞得不好意思进暖阁,想着去茶室找些干果,一进茶室的门就正巧看见苏培盛拿着靴子往炭炉旁凑的样子,那股子酸爽的味道,直接给她熏得干呕起来。
尔芙的阵阵干呕声,不但传到了暖阁里坐着的四爷耳朵里,也传到了正脱鞋的苏培盛耳朵里,那真是吓得苏培盛一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着急就把两只在炭炉旁烤着的靴子穿反了,正要解释两句,招呼着小宫女给尔芙倒茶漱口,便看见四爷已经黑着脸走到了他眼前。
“这是怎么了?”四爷一边招呼着瑶琴替尔芙倒来热茶漱口,一边抬手替尔芙顺着后背,有些急的问道。
尔芙正反胃的难受,哪还有嘴说话,忙反手摆了摆手,示意着让四爷安心,可是四爷正瞧着苏培盛瞪眼睛,哪里注意到了尔芙的反应,只当尔芙是难受大了,厉声道:“不长眼的死奴才,还不赶紧给你瓜尔佳主子叫太医去。”说着就又要抬腿踹,也亏得苏培盛离得远,中间又隔着烧得红彤彤的炭炉,这才逃过了一截,溜着边就往外跑去。
“别去。”尔芙好不容易压下了反胃的感觉,抬手招呼住了苏培盛,转身对着四爷,轻声解释道,“我没事,之前就受了些风寒,又被屋里屋外的冷热气温冲了下,这才干呕了几声,你就别折腾苏培盛了,他跟着你伺候一天了,也累坏了。
再说就这点小事,你兴师动众地折腾胡太医,让别人看见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