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卢氏想了很多,也感觉到了皇后的蹊跷,本有心提醒,但看到她恬静的模样,到了唇边的话又吞了回去。?燃文 ??.?r?a?n??e?n?`o?r?g?
凌妆起身在室内走动几步,轻轻舒展手臂,觉得心情不错,就见刘氏托着碗东西娉娉婷婷走了进来。
瞥了眼卢氏,刘氏蹲了蹲身道:“娘娘,这是皇上叮嘱熬的升阳益胃汤,晾了一会儿,恰恰不烫的程度,您用一些吧。”
“我这里神完气足,哪里用得着喝这些个!”凌妆无可无不可地坐下来。
刘氏在玉碗中倒上一盏,凌妆拿起汤匙轻轻搅动汤料,给面子喝了两口。
刘氏笑得眼都眯了,“虽说是斋戒,但皇上离开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平日里万岁爷下朝就来,何曾离开过娘娘这么久?恐怕这会子已经惦记娘娘得紧,娘娘不如打发个人给皇上送点吃食过去。”
凌妆本想说哪里用得着,却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瞧着碗里的汤,怔怔地发了会愣,问道:“汤还有么?”
刘氏微微有点紧张,皇后自己也许不知,若得她之命送汤给景律帝,景律帝必然很是高兴,这是份难得的美差,她忙甜甜地答:“自然是有的。”
“你给皇上送过去。”凌妆以帕子抿了抿唇,看了眼激动的刘夫人,有些不解,笑问,“难道慎夫人府上有何喜事?”
刘氏曲膝道:“得与临安伯府联姻,就是最大的喜事。”
卢氏见惯了各种人物,即便心中厌恶,也不会显山露水,不过一哂,更站远了几步,做一个不挡路的样子。
刘氏看在里,面上依旧含着笑,准备到门外召唤个宫娥一起去盛汤,走在门边,忽又想起什么,回头福身道:“娘娘,可有话带给皇上?”
卢夫人皱了皱眉,冷冷地看着她。
争宠出头太明显,引起了她的反感。
刘氏不亢不卑地回视卢夫人,笑容丝毫不减。
这个小寡妇初进宫的时候,可不敢这般模样,卢氏心中冷笑。
抄了许久的经文,凌妆有点累,伸手搭着卢氏的手往外走,经过刘氏身边,另一只执着帕子的手轻轻在刘氏身上一摁,带笑道:“就对皇上说,我喝着这个汤,就想让他也尝尝。”
“艾!”刘夫人带着一丝挑衅朝卢夫人挑了挑唇角,清晰地说一声:“遵旨。”恭送主子先行。
出得抱厦,举目看到姚玉莲等都抢上前随了皇后回寝宫,有个叫杨淑秀的,自来寡言少语,对自个儿倒是恭谨有加,便唤了一声。
杨淑秀驻足候着她走过来,笑着问:“慎夫人有什么差遣?”
刘氏一转眼珠,轻轻挥手道:“娘娘命送升阳益胃汤给皇上,你同我一起走一遭。”
杨淑秀也是目中一亮,咬着下唇,连连点头。
刘氏见她知事,心中得意。
两人到关雎宫的茶汤房点了升阳益胃汤,用隔水的瓷盅热着,又装在食盒里,这才出了宫门,一路寻往斋宫。
从顺贞门出来去斋宫,很有些路程,离了西六宫,一路上的宫人见了慎夫人都欠身行礼,刘氏微微扬着头,意气风发。
杨淑秀提着食盒,跟在左右,她亦是皇后身边的二等宫女,与做粗活的普通宫女不同,走出来是很风光荣耀的。
走了一段,路遇直殿监的小子们问安,杨淑秀越发笑了,道:“皇上疼爱咱们娘娘,是咱们的福气,真不知卢夫人是怎么想的,她的丈夫,没在永绍朝,她竟不觉得今上更好么?”
“年纪大的人喜欢巴着旧物不放,那是她的事。”刘氏想起亡夫,成婚未久,他就死了,匆匆过去几年,模样儿竟都模糊了,而活着的人,终究要好好活下去,她并不想熬到老得一座贞洁牌坊或者什么贞义夫人的称号,某些尊荣,通过别的途径可能会来得更加容易!
在宫里见到柔嘉皇后的起伏,刘氏发觉自己的心境起了莫大的变化,是呢,皇后三嫁成寡,尚能得如此盛宠,难道自己就遇不到如意郎君了么?
提起旧物,杨淑秀未免念起凤和帝,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惋惜:“夫人亦见过武皇帝对待咱们娘娘,那也是极好的,只可惜……”
刘夫人淡咳了一声:“人要向前看。”
景律帝的好,杨淑秀也看在眼里,两位夫人里头,卢夫人强势刚肃,而刘夫人初进宫的时候,处处让人一头,对着宫娥们也就是微笑,很得人好感,两人便走近了一些,有什么话,私下里也是敢说的。
杨淑秀难得见刘夫人这般春风,不由笑道:“夫人这是替娘娘高兴么?”
“可不是!”刘氏并不否认,“难道武皇帝驾崩了,皇后守着灵位到老,成日锁在深宫哭泣方是好的?”
说着她回过头,徐徐笑着:“你看呢?”
杨淑秀点点头:“从前奴婢自然不敢多想。”
景律帝出格的行为,确实让人想到了许多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比如刘夫人也可以再嫁,比如皇后身边的宫女都可以有个好归宿……
斋宫肃穆巍峨,呈前朝后寝两进的长方形院落。前殿斋宫,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顶,又前出抱厦三间,一明间、两次间开隔扇门,两梢间为槛窗。
殿内正中上悬着开国皇帝的御笔“敬天“,室内浑金龙纹天花,正中为八角形浑金蟠龙藻井。
藻井下撤了宝座,瑞兽香炉中香烟袅袅,一对蒲团上,跌坐着素袍披发的景律帝,他身后,站着同样穿着打扮的石磊子。
石磊子被打扮成这样在诚敬殿已经站了大半日,从诚惶诚恐到莫名其妙,到这会儿已经麻木。
低头看看身上的素丝龙袍,他觉得皇帝很奇怪。
打扮成一模一样,难道要等天黑了玩捉迷藏?
谭端走进大殿,躬身回禀:“陛下,柔嘉皇后命慎夫人送来升阳益胃汤。”
状似垂目静心而坐的容宸宁忽地睁开了眼。
百无聊赖的斋戒中,其实他比平日更加思念梨花宫里的那个女子,天还未黑,已经坐立不安。
但今日他刻意控制着,并没有派人给她传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