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女子面带微笑.无丝毫鬼气.圣洁的像雪山之巅纯洁的莲花.莹白喜人.她此刻盈盈一礼.落落大方.暗香袭人.
“恒哥哥.好久不见.蔓儿甚是想你.”女子温言细语.娇若莺啼.
方恒心中百味.口舌凝结.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蔓儿.”
不过.女子仿佛自问自答.根本不需要回话.或许她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
“恒哥哥.长安雪很多.誉王经常将蔓儿关在一个小方匣之中.那里很黑很冷.蔓儿一点也不想待在那里.所以.我杀了誉王.來清乐府找恒哥哥.”
“回來的路上.蔓儿遇到了一个臭和尚.他将蔓儿封印在白骨笛中.送回了清乐府.蔓儿又恨他.又不恨他.不过.能见到恒哥哥.真好.”
“可是恒哥哥竟然将蔓儿独自一人锁在绣楼.绣楼很冷.一个人也沒有.蔓儿经常回想过去.越想心就越疼.越疼就越冷.”女子言语很慢.一字一句.包含着最真挚的情感.
“恒哥哥.蔷薇花开了.可是你曾沒來过.蔓儿只能看着蔷薇花.开了又落.腐烂枯萎在花丛里.想道这里.蔓儿的心就很疼.就像你划开我皮肤时那般疼.”女子抚摸着胸口.那里出现一个黑洞.虚无飘幻什么也看不见.
女子放下手腕.目光迷离的向前一步.身子与方恒的影子重叠.有些痴迷的看着男子的面孔.似乎想发现男子与记忆中的不同.
“你老了.变丑了.”女子突然嗤笑.有些高兴.
“啊.老爷.那是女鬼.离她远点.”八姨娘不知哪來的勇气.突然上前.把方恒扯在身后.眸光惧怕的看着女子道:“你是谁.为何.为何要害我们.”
女子蹙眉.眸光渐冷.如果说之前女子沉寂在回忆之中.周身气息缠绵哀怨却不恐怖.
而此时.只是乍然一瞥.便冻得人骨头都凉了.
“我是谁.我是蔓儿.至于你说为什么要害你们.不.我只是來索命的.他们欠我的命.”女子声音幽幽.
“欠债总是要还的.欠命.总也是要有人还的.对吧.恒哥哥.”
“蔓儿.命是我欠你的.你为何要对他们下手.”方恒目光愧疚.深若古井.指着树上哗啦啦的人皮.痛心说道.
“恒哥哥.蔓儿的心很疼.因为她们.你用我的命去换.若不是为了她们.恒哥哥怎么可能舍得用蔓儿的命去换你的命.蔓儿爱着恒哥哥.为你死而无憾.”
“蔓儿爱着恒哥哥.为你死而无憾..”犹如一记闷雷.炸在数人耳边.
“白菰姑娘.”方哲止住匆匆的脚步.站在小院门口.不知所措.
女子回首.眼神明媚轻笑.“你怎么來了.恒哥哥.哲儿一点也不像你.那么笨.我说的故事.他竟然都相信了.若是我们的孩子.肯定会比他伶俐吧.”
“白骨姑娘.你在说些什么.”方哲焦急的走向前來.心中虚浮.有些不安.
方哲面色苍白.犀利的双眸看过來.“原來是哲儿放你出來的.就是今天的那个安陵先生.原來如此.天意弄人.”
安陵淡定自若的微笑.其实心里有些尴尬.同白骨分开之后.他始终觉得不太安心.不说故事真假.她被方恒剥皮碎骨怎能不恨.脱困牢笼之后难道不想着复仇.
只可惜.白骨隐藏的太好.提起方恒时.目光里只有有幽怨孤寂.沒有丝毫的恨意.
此刻才发现.不是隐藏的太好.而是她真的不恨方恒.而是爱的彻骨.
“父亲.那颗枣树上.是什么.”方哲牙根咬紧.声音发颤.刚才匆匆一瞥.竟然发现那枣树上一层又一层扭曲的削薄人皮.像纸人一样随风飘荡.好不诡异.
“那是人皮.完好的人皮.”安陵突然冷然说道.眸色晦暗.
自从交易以來.曾未有人或鬼.因他救出而杀死如此多的人类.
虽说一饮一啄自有天命.虽说早已对生命失望.但是.总在那么不经意间.会出现怜悯.
“人皮.”方哲重复两个字.心中皱寒.哆嗦的问道:“白骨.这些人是你杀的.”
“他们只是还命.还我的命.”女子柔柔笑着.看向方恒.
“恒哥哥.人间好寂寞.你跟我走吧.”女子走到方恒身前.轻轻挥开八姨娘.伸出指尖就要轻点方恒的眉心.
“不要.白菰姑娘.”方哲猛然惊醒.跑上前去.挡住那根手指.
“白骨姑娘.你为何要骗我.你不是答应解脱牢笼之后.便会去投胎的吗.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方哲喊得声音嘶哑.极其大声.把他的悔恨.愧疚.害怕.不安全部吼叫出來.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我想和恒哥哥在一起.一起投胎转世.再做夫妻.”女子似是不愿伤害方哲.收回柔嫩的指尖..
“他根本就不爱你.否则也不会剥你血肉.煮你尸骨.求富贵容华.”方哲突然厉声喊道.目光愤满.
为何我的付出.我满腔爱意.你却视而不见.别人视力如敝履.你却日日捧在心间.
“你不懂.你还是个孩子.”白骨并未生气.依旧温和.
“我怎么不懂.你一介青楼女子.若不是为了制笛.他怎会为你赎身.带入方府.”方哲的声音突然夹杂着一丝嘲讽.回过头道:“父亲.我说对吧.你并不爱她.只是为了用他的身体制笛.”
“哲儿.”方恒蹙眉.眸光阴沉.却不惧怕.就连女子进身前.眸光也不曾动容.似乎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她不是青楼女子.她是吕蔓儿.你的姑姑.我的表妹.”
“什么.姑姑.表妹.“方哲迷茫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再转头看向白菰姑娘.或者是吕蔓儿.
”你对我说谎.”方哲的声音很轻.不再盛怒.鼻翼微酸.胃如绞疼.
“对不起.爱情总是令人不顾一切.就像当初的我.现在的你.请原谅我的自私.蔓儿真的不想伤害你.”吕蔓儿面色微白.有些不忍.
她知道是自己欺骗了方哲.可她被困的太久了.嫉妒愤恨夜夜如火燎原.
“真可笑.哈哈哈.真可笑.”少年有些癫狂的笑着.点点泪花隐现.
方恒突然一巴掌打在方哲脸上.沉声道:“方哲.你清醒点.你可是方家嫡子.”
“方家嫡子.我宁愿不生在方家.”哈哈哈.哈哈哈.方哲跌坐在地.笑的泪花四溅.好不委屈.好不可怜.
“为了方家门楣.任何人都可以牺牲.无论是谁.若是你为了儿女情长.如此沒有志气.我即刻将你逐出方家.”方恒声音冷酷无情.
“哲儿.你姓方.你的命就是方家的.这个道理.你要懂啊.
二十年前.方家受到來自显贵的胁迫.分量是全府上下三十二条人命.
其实当时我并不害怕.人生出來.总是会死着回去.但是.方府的门楣不能因我而倒塌.
苦思竭虑之下.我却不得其法.直到我遇到了那名青楼女子.
她是一个古怪的女子.通晓坊间一些奇闻逸事.还拿出一本奇怪的书.上面记载着各式各样乐器制造之法.有的用兽骨人皮.头发血肉皆可以成为材料.那本书为我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
方恒悠然神往.目光灼灼.精亮逼人.
安陵若有所思.这倒是像魔道练器手法.
青楼女子.妖媚世俗.贪婪成性.她竟以此要挟与我.为她赎身.嫁入我方家.为方家主母.
方恒提起这女子时.目光带着厌恶.
方家世代青白.清乐世家门阀.怎会娶一名蒲柳之命的女子做嫡母.令祖宗蒙羞.只能说那个女人心太大.反倒害了自己的性命.
我为她赎身.困于后院.方府上下三十二口.日日同心.看守那名女子.直到我觉得那秘术可行.才将那女子剥皮剔骨.炼制白骨笛.
只可惜.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功亏一篑.”
说道这里.方恒目光有些发冷.若不是应为那次的失败.就根本不需要付出蔓儿的性命.
“蔓儿是我的表妹.两家世交.父母为我们自幼订下娃娃亲.他们家不知何时听闻了这件事情.欺我年幼.无父无母.便前來毁婚.”
方恒嗤笑:“我虽喜欢蔓儿.但也不想误了蔓儿终身.便同意了退婚.谁知.蔓儿竟决意与家族断绝关系.独自一人孤身而來.
我将事情始末全部说与蔓儿听.她既恐又惊.却又不忍心舍我而去.
那段时日.我疯狂痴迷的钻研着人骨制笛秘术.取得了新的发展.却苦于沒有实施的对象.
家中老仆丫鬟.若我动了她们.人心就散了.不止是偷跑.甚至是去官府举报与我.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制笛之术.陷入迟缓之中.”
说道此处.方恒回神看了一眼方哲.那清秀依稀的眉眼.闪过一丝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