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话语若一道晴天霹雳,将众人惊的一蒙一蒙的。原本对娇羞柔弱的新嫁娘来说,这新婚之日,是多么隆重而美好。此刻,却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惊的花容失色,惨白的,若被风雨打残的花骨朵,甚是惹人怜惜。花弄影对上萧洛桑惊怒及不可置信的眼神,惊慌颤声的说道:“萧大哥,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妒红颜,他们是诬陷我的,他们一开始就不安好心,想要破坏我们的婚礼,现在又施展出鬼神莫测的手段来诬陷于我。萧大哥,你一定要相信我。”梨花带雨,最是可人,何况是今日盛装打扮的新嫁娘。一时本就似疑非疑的众人,心中的天平已经倾斜到弱者方向。有人小声议论到:“看着新娘柔弱的模样,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真是不懂的怜香惜玉啊!。”
“是啊,还有那什么妒红颜,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而且这两人的意向分明很诡异吗?竟是想逼着萧家公子娶了尸体。嘿嘿,真是有好戏看了。”有人小声附和着,只是话语说的意味深长。
萧洛桑久久未言语,似乎是还沉浸在安陵的话语中,不得解脱。水镜中的花想容神色痛苦,滴滴血泪下滑,在白皙的脸上染出一条一条的蜿蜒的血线。她清浅的声音飘忽渺茫.“云想衣裳花想容,云破越来花弄影。花有并蒂,便是你我。落庭前,我们姐妹一起扑蝶戏蝶度过稚年。书阁中,我们一起搁笔洗砚弄得满身墨迹。小楼中,我们一起手忙脚乱的学着蜀绣,却将那花瓣绣的面目全非。水榭中,我们一步步翻阅史书曲谱,将广陵散的下阕更同谱出。我以为,我们是这世界上最新密无间的人。花弄影,你告诉,你为何要这样做。“这一句花弄影三字,说的痛苦万分,字字刻骨。
那一双艳红中透着凄然,深深震撼到了花弄影。她有片刻怔然,随即移开目光。
“影儿,你真的这样做了吗?”萧洛桑心中悲疼,语气凌乱的问道。
她低着肩膀不断耸动,隐有哭泣之声。“萧大哥,为甚么连你都不相信我,那我只能以死明志了。”一条红影如光掠过,在众人还未惊醒过来时,便已撞在大堂内的柱子之上。
“影儿···”震惊的萧洛桑只来得及拉住衣角,可那层层薄纱也挽不住女子的不顾一切。
谁也未曾想到,那一直柔弱美艳的女子,竟用如此惨烈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便是一直嫌弃女子的姬五月,此刻也怔然的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小影···”水镜中的花想容也被震惊到,她曾未想逼死自己的妹妹,她只是想知道事实的真相而已。纵使知道妹妹死去自己便可活过来,可她却从未有一丝想要伤害她的念头。一切都是因为爱恨,因为背叛,来自灵魂深处的背叛,犹若割肉断骨,痛不欲生。
宽大的朱漆柱子上染上了丝丝血迹,一滴滴水珠顺着柱面缓缓滑落,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厅堂,让人忍不住侧目。
花弄影虚弱的依靠着柱子斜躺着,大量的鲜血自她额角溢出,带来阵阵眩晕感。
她努力睁开被血水洇染的眼帘,费尽毕生力气,小声说道:“萧大哥,你要相信我,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那沾着鲜血的指尖,努力伸往萧洛桑那处,最终却还是无力的垂下,跌落在血色的嫁衣上。
“不。”萧洛桑一声怒吼,将花弄影拥入怀中。他的眸中是深切的悲哀。
他将指尖缓缓靠近那小巧的鼻翼下,几息时间犹若时间静止,令人坎坷不安。良久,萧洛桑暮然抬起头狂吼道:“叫大夫,快点去叫大夫。”他冲着周围的人大声吼道,一别往日的温文尔雅,绝世风华。
众人这才反应过里啊,尽皆跟着吼道:“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安陵注视着躺在血泊中的花弄影,心中却泛起奇异的赞赏。这女子,不仅是对待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如今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实在不失为一步好棋。
“萧公子,安陵便是大夫,我观花姑娘这伤情,不到大夫前来,估计便是性命难保了。现在,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你可以在花家姐妹中选择其中一人。花弄影死便是花想容活。若你想救活花弄影,我也可以帮助你,只是这样,这世间将再无花想容。做个抉择吧,孤琴公子,便应像你的琴音一般,孤傲果断。”
闻此言,萧洛桑却是眸光充血的抬起头来。他的目光愤恨狰狞,带着一丝清浅的恨意,只是不知究竟是在恨谁。
“安陵公子,萧某究竟是何处得罪了你,你非我要肖某家破人亡才安心。”那刚毅悲愤的目光中,隐有泪光隐现。
安陵还待要说什么,却突然被花想容打断。“安陵公子,求你救救我妹妹,我不想让她似,若是用她的命才能换我的活,我情愿,死的是我。萧公子,你说我贪求也好,痴念也罢,可否能给我一个盛世婚礼。”花想容不知何起已收起哀戚愤恨的表情,或许妹妹不顾一切的狠绝,深深震撼了她。
萧洛桑怀抱着花弄影,看着花想容几息,眼神错综复杂,最终还是微微颔首,轻声答应。
一抹娇艳的笑容盛开在那犹带血泪的娇颜上,若那盛开至极的耀眼桃宝,最是繁华一刹。
姬五月半搂着花想容的身体,让她站立在喜垫前。萧洛桑将花弄影抱起放在椅上,交给安陵救治。
众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都不敢轻语,尽皆小声的呼吸着。
那满脸喜气的媒婆,早已身冒冷汗,看着众人齐齐注视自己,竟紧张恐惧的说不出话来。
姬五月美目一瞥,示意媒婆快点,媒婆吓得波浪般的点头,口中颤微微的说着。“一,一拜天地。”
萧洛桑笔直的背缓缓挺下,叩拜天地。
“二拜天地,夫妻对拜。送,送入洞房。”
水镜中的花想容看着这一幕,轻轻的笑了,若海上的泡沫,微小而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