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may0421:08:37cst2015
暗夜深沉,因缘客栈的后院厢房内,安陵独自坐在桌前,一盏古旧铜灯上的烛火,照耀室内亮如白昼。他黑色的双眸中映着那跳动的白色火焰,静默无言。
那的一点白色火焰中,已不知吞噬了少人的灵魂。或许他们都是自愿的,可安陵还是升起一丝愧疚。
一阵寒气袭来,安陵已收起了面上神色。眸光轻瞥,安然的着对面静立的红衣男子。
他容颜精致妖娆,白皙皮肤上,两扇睫羽垂落,精致的似易碎的陶瓷。眼中流光四溢,有着不可一世的芳华。只是这一切,却隐藏不了那男子脚边,无一丝黑影。
“既然你已来此,相信你已作出抉择。”安陵目光平和,对这突兀出现在室内的鬼魂无半丝诧异。或许,不是他的默许,这鬼魂根本不会接近他的十丈之内。
鬼魂着桌上跳动的火焰,不由的向后退了两步。他能感受到那奇异火焰带来的异样威胁。他又向安陵,或许此人真的可以帮他实现愿望。
“条件我可以答应,只是,我不能确定,你是否有能力帮我完成心愿?”光亮的室内无一丝阴暗处,可以见他鸦黑的睫轻轻毛闪动,一双明亮的桃花眼波光粼粼,专注的着安陵,似蕴含无边深情。
“你既然来了,就明是信任我的能力,莫要再这些虚虚假假的话。你想要我帮你完成什么心愿?”
鬼魂已经似落水的人,想要抓住水中的最后一丝稻草。不管是猜疑还是其他,最终他也只会选择自己。
鬼魂似白皙的面容,又白皙了几分,被那红锦宽袍的衣裳衬托,更显的精致易碎,惹人心怜。敛下蝶翼翩飞的睫羽。
“伍子白,我要见他。”那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带着浓厚的思念和一丝哽咽。寂寞入骨,相思成疾。
低沉的嗓音还在的厢房内游荡,可厢房内似乎连空气都带着几分落寞。安陵食指无意识在木桌滑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鬼魂见安陵不言语,神情有些急躁。“你能办到吗?”
“呵呵,夙世帝朝第一圣手伍子白,一手黑白子震惊四海,威临八荒。是与不是?”低低的笑声,安陵轻弯着眉眼。夙世帝朝中谁不知伍子白之名。
“恩,是他。”那双明亮的似是透过虚空,望向那夜色迷离中奢华金陵,似有那那一袭白袍立于高楼之巅,要与那明月比肩。
一双清冷眼角微弯,薄唇轻勾。“你要去寻找一个已死之人,或许他早已魂归幽冥,要去寻他,你自去轮回前等着便是。”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伍子白早已与五年前便传出死讯,二十五岁薨与金陵城,举国同哀。
“不,他没有死,我在奈何桥边等了很久,始终没有见过他,若是他死了,一定会在哪里等我。”男子急切的着,大大的桃花眼带着明媚的忧伤。
忘川前的彼岸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已不知是少时光。而他一直在徘徊,就像那花不见叶,叶不见花的古老诅咒,他始终不曾来过。
安陵有些疑惑,据他所知这国之圣手是为位男子。而眼前这位,纵使长得如何精致美艳,也是名男子。咳咳,思绪一闪而过,安陵不曾深究。
“金陵城中有吗?”他双眉紧蹙,死讯既然已经传出,灵魂却没有归去地府,那么,就是某些人在假话。安陵着鬼魂精致的眉眼,一时陷入沉思中。
“没有,安陵城中没有他的气息,我完全找不到他存在的痕迹。”鬼魂的眼神满是痛苦之色,他到底在哪里。
“你和伍子白是什么关系?”咳咳,到头来还是没忍住,安陵面上不由升起一抹尴尬之色。
鬼魂似是没有想到安陵会问这个问题,一时有些呆滞,再然后便陷入那无穷无尽的回忆之中。
“我只是,他弟弟。”……
金陵是座古老而奢靡的城池。这里烟柳丛生,琼楼林立,世家盘落,书香传世。当颜宁言第一次迈入伍家朱漆大门时,他抛却了使用了十二年的姓氏,冠上伍姓,名为伍子言。
就算被家族抛弃,就算父亲去世,就算贫瘠磨难的生活都没有将他压跨。可是,对着即将逝去的一切,包括他引以为豪的姓氏。此刻,他却只想放声痛哭。
一个被家族抛弃的柔弱女子,带着年幼的儿子去投奔青梅竹马的男人,为他做妾时。谁都不能明白,在那女子柔软却刚毅的心中,到底是经历了大的磨难和愧疚才能做出这种选择。
所以,他,伍子言,不忍拒绝,也不能拒绝。
宽敞的花厅内,柔弱红着眼睛的母亲,严肃的伍家家主,还有一直沉默低首的颜宁言。
沉寂的花厅只有母亲和那男人话的声音,可他乱糟糟的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进去。他现在还可以回想出,刚才回廊中那些丫鬟厮疑惑鄙夷的眼神,让他的心灵疼不欲生。
“子白给爹爹请安。”
一道清溪般的嗓音响起,像那潺潺山泉,带着清凉的水汽,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躁。
颜宁言疑惑的抬起头,转身去。便见一名白袍少年自厅堂内走来。素净的眉眼如含春水,白皙的容颜恍若惊鸿。就像一块珍藏的千年的美玉,不光彩夺目,却又氤氲之气,刮进了你的心里。
他正缓慢的走来,绣着墨色淡菊的宽袖长袍在空中翻飞。举手投足间,具是浑然天成的风流雅致。让颜宁言响起了自家后院那盛开的白莲。纯净,美,温暖,香甜。
“子白,这是你弟弟伍子言。以后他会住在家中,你要照顾他,知道吗?”伍序似是想抚摸他的头顶,抬起手后,却又放下。
伍子白似是没有察觉,只是转身对着颜宁言温和的道:“若是在府中有什么不妥 ,都可以来找我。”罢,还揉了揉颜宁言的头发,浅笑温文,一触及离。短若呼吸,浅若飞羽。
“恩”着那淡然的黑眸,那里没有疑惑,没有厌恶,只有那平淡疏离。颜宁言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相比之下,自己的那些心思,在这个人面前,就显得尤为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