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may0320:58:39cst2015
我拒绝了绿绮姐姐的收留,独自一人去了人面桃花,那里才是我的归宿。
因缘客栈。它,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它。
与三年前相同,妈/妈收留了自愿沦落风尘的我。只因,现在的我,拥有一张绝世容颜。
而现在我的身边,却缺了姐姐。这个世界上,只剩我独自一人。
妈/妈依旧请了教习先生教我琴棋书画。而我,只选择了书法。
虽然从前和娘亲姐姐学习过识字,却没有练过书法。只因我们很穷,穷到买不起笔墨。
而现在,我可以将我所想,所思,记录下来。这样,真。
空闲时,我带着丫头墨菊在西凉城中逛着。
这座偏阴冷城的池,留给我的印象只有那浓郁的愧香和苍茫的雪色。
街上很热闹,有很没有见过的东西。可是,就算它们再新奇,也无人同我分享。
墨菊跟我,福记的梨花膏是西凉城中最美味的糕点。我有些心动,不知是何等美味。
一丝甘甜,一点冷香,萦绕在舌尖。我莫名的想到了安陵先生,这块糕点,就像他身上的味道。
后来,我送了几次糕点去因缘客栈。有时着安陵先生慢慢的品尝着糕点,我只希望他永远不要讨厌这糕点。因为,这是我唯一接近这里的理由。幸,先生他,喜欢这味道。
那日,因缘客栈外,我提着包糕点走了进去。安陵先生正在那里饮酒,眉目低垂,如烟雨江南的泼墨水色。
将糕点推到他身前,着先生捏着雪白的糕点品尝着,我问他:“妈 妈,在过几日,人面桃花便要选举花魁了,到时候,先生会来吗?”
“不会。”清冷如雪的声音,眉目如画的眉眼,带着淡淡的冷清,就像梨花糕的清凉。
当时,我在想什么?难堪、羞辱、伤心、愤怒、难过、或许有,又或许没有。一瞬之间,千万万念,像我这等凡人,又如何理得清楚。
一个桥上,一个桥下。就算偶尔交错,相遇那一秒后错开。他依旧撑着竹伞,踏着青石板坚定的走着。而我,也依旧乘着那一叶扁舟,顺水而流。
华灯初上,我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浅笑着,便成了西凉城中最美的花魁。而城中一郑千金的富商,也买下了我的一夜。着那肥胖的身躯,我心中并无厌恶。只因,命运无从抉择。
那日,暖暖的午后,我懒懒的晒着太阳,着墨菊为我粉嫩的指甲上涂上艳红的豆蔻。
一个急促的通报声,我有些奇,是谁非要见我。迈着款款莲步,我向楼下走去。
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妈妈,我这次来,是想为桃夭赎身的,这里是一千两黄金,跟当初我们的一分不差,还请妈妈,行个方便,让桃夭出来吧。”
着妈妈为难的表情,我款款走了过来,浅笑道:“公子,您要为我赎身,只是,我们似乎未曾相识。难道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哈哈”葱白的指尖掩住樱唇,发出低低的浅笑。着那呆愣的表情,莫名的感到有些快意。
倾国倾城的脸上带着完美的浅笑,眉宇间不显疏离,也无亲近之态。只是静静的着她,便觉得有风丝在动,有百花在开,有黄鹂在歌唱。
“不是,我要赎身的是桃夭姑娘,而不是这位姑娘。”慕容止在片刻怔然后立刻回过神来。如玉的面容挂着一抹温和浅笑,对桃夭的讽刺保持着谦谦君子风度。
或许就是这种风度,这种对任何人都深情的话语,才让姐姐如此着迷。殊不知,似情者,实则最冷情。
“我是桃夭啊,这里大家都可以作证的。不过,似我来之前,这里也有一位叫桃夭的姑娘。难道你是想为她赎身?不过她已经死了啊,难道你要把尸骨赎回去?”
刻薄的话语,一句一句打在男人的心里,他有些怔楞,和不可置信。那个出尘明艳的女子,就这样离她而去,从此香消玉殒了。
“听,她还是为了一个抛弃她的男子自杀的,像是自己把自己捂死的,真是大的决心啊。”桃枝作似惊恐的拍拍胸口,一惊一乍的着。
“不肯能,你骗我,我留了封信给她,只要凑够银两便会回来为她赎身,她怎么可能会不等我。”慕容止急切的着,他明亮的眼睛有些发红,虽恼怒,却并未朝桃枝发火。
“呵呵,信,我想,要么就是你从未写过,要么就是她从未收过。”桃枝轻抚指甲上艳红的豆蔻,云淡风轻的着。
“少爷,那天下了場雨水,我送信来的时候不心跌倒,信封就被雨水打湿了,里面的字迹就被洇成一团,我,我给丢了,我怕你罚我,就没。”慕容止身边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的厮,惊恐的道。他黑白分明的大眼,胆怯的着自家公子,泫然欲泣。
着慕容止身边厮一张一合的嘴,原来姐姐的死,就只是因为这場巧合。呵呵,人命,还真是贱啊!
“听那桃夭姑娘死时还牢牢的抱着一把木琴,我也没嫌晦气,就将那把木琴留了下来,公子要不上去,留个念想?”盯着厮,我一字一句的着。唇齿已经被我咬破,染上铜锈的铁腥味,却让我更加兴奋。
遣散众人,我带着慕容止和厮走到房间内。将木琴交予慕容止,着他有些痴傻又有些落魄的表情,我徒然增了几丝怜悯。“听,她的骨灰就洒在旁边的青月湖中,你可要去祭奠下?”
在慕容止跌跌撞撞跑出去的时候,我伸手拉住了厮,着他清秀诧异的脸,我安抚一笑。对于慕容止来,或许活着,便是对他最大的惩罚。而对与某些人,纵使只是无知而犯下的过错。可是,人命就应该用人命来偿还啊!
信的内容到这里戛然而止,而就算不用读书信,安陵也知道下面的内容。那一天,大火埋葬了人面桃花,楼内无一人生还,只听闻有位出来买糕点的丫头,侥幸逃过一劫。
指尖抚上木盒,微微用力打开。呈现在安陵眼前的,便是那一层又一层的梨花膏。那梨花糕尝在舌尖,似苦非田。食指微弹,白色的火焰点燃信笺和木盒,顷刻间,已无丝毫存在痕迹。安陵起身按着窗外,深若寒潭的目光中透着一丝薄凉,一丝感伤。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