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书铺,先找伙计聊了几句,这才选了本薄的册页书抄了起来。
“小兄弟,你抄这书不值几个钱,要是有那个空儿不如捡厚些的来抄,也能多赚几个不是?”伙计很喜欢司徒嫣,相劝的话也就多说了几句。
“多谢小哥儿,俺这家里事儿多,午时前就得赶回去,厚些的怕抄不完,这些日子还是捡着薄些的抄,等以后得了空儿再抄厚些的。” 司徒嫣有着自己的打算,今天她可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李大郎几个今天是第一天做生意,她本来是想亲自看着的,可因跟这书铺定好的,上次因买东西就没倒开空儿,这回怎么也要抄上一本不能再失约。而且抄一本还能赚个10文,这五个人来回的车钱也就有了着落。一是这些事儿是一早就跟李大郎几个商量好的,二也是想让四人独自历练一番,如果有她在旁,四人很难成长的起来。
更何况她还想着跟书铺要些废旧的毛笔,回去修剪一下,好给四兄弟练字用。
司徒嫣在书铺里安心抄书,行市上的两家“李福记”可热闹了起来。
李四郎想着小妹昨晚教过的,刚开始吆喝还有些不好意思,只小声试着叫了几声,喊了几声后这才敢大声吆喝,这一放开声还真吸引了不少人围看,见这有效,四郎这胆子就更大了些,“各位叔伯婶子,来尝一口李福记的点心,红彤彤的‘喜旺糕’,吃一口喜事连连,尝一下福旺连年啊!”
他这一放开了声,围观的就更多了,还有好几个寻价的。李四郎见真的有用,更是叫的起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李福记的喜旺糕’上到八十岁的老祖,下到刚会走的稚儿都能吃得。看着喜庆,吃着香甜,送礼走亲的必备佳品。” 围观的人看着点心,议论声不绝,“这娃子喊得还一套儿一套儿的,这东西看着还真是喜庆,小娃子你这东西是个啥味儿,俺瞧着喜欢,不知卖个啥价?”
“这位婶子,这‘喜旺糕’酸酸甜甜的,3文钱一块,您是俺们‘李福记’的第一位客人,俺就卖5文钱两块。您来上两块尝个鲜儿。”
“这东西还真是金贵,都赶上那点心铺里的点心了。”这妇人一听,心下有些犹豫。
“这东西可比那点心好吃,而且还健脾开胃、消食化滞,对身体好着呢!”这些话都是小妹昨天晚上教的,大郎记得清楚,看着妇人有些退却,忙接着四郎的话说了。
“行啊,你给俺来个两块,回家给俺婆婆尝尝。” “好咧!”大郎赶紧将点心用糊好的纸袋包了,递给妇人,这是他们第一笔生意,拿着五文钱,两人乐得开怀,吆喝的更是卖力。
二郎和三郎这边也开了张,二郎吆喝的比大郎他们更是卖力,“走一走,瞧一瞧啦,‘李福记’的冬靴,穿在脚上暖在心里啊!老爷、少爷们穿了步步高升,夫人、小姐们穿了步步生香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几个娃还真是会做生意,您瞧这吆喝的,都不打溜。”
“可不咋地,俺刚从前边过来,那边也有个‘李福记’俺看着这几个娃像是一家的。连长相都透着那么些个相似。”
“是吗?也不知是哪家有这个福气,这么大的娃就知帮趁家里了。”围观的越来越多,买东西的也就跟着多了起来。 “娃子,你这棉鞋咋这么贵要50文一双?人家那个才卖30文的?”
三郎也不怕人问,这些小妹昨晚都教过的,“这位婶子,您看俺这冬靴,帮儿高,底儿厚,里面蓄的还是新棉花,下多大的雪脚都不冷。这鞋面上的翠竹和梅花都是俺娘绣的,寓意好,就算是送礼走亲的那也是拿的出手的。”
妇人拿着鞋里外仔细翻看着,还把手伸进里头试了试,“还真是暖和,那就给俺来上一双。”这开了第一张,跟着买的就多了起来,二郎和三郎忙着招呼,心也踏实了不少。
其实昨晚四兄弟都有些睡不着,四人商量了大半宿,就怕东西卖不出去,小妹伤心,这会儿见真有人愿意花钱买,心里都乐开了花儿。
卖了有一个时辰,就见周围几个摊子都收了起来,有些商贩提着东西还往城门的方向紧跑了几步。李大郎看的有些发楞,“小四,去看看二郎那边?这也不知出了啥事儿?” “哎!”四郎紧赶着往二郎那边跑。
三郎寻思了一会儿,也看不出啥,就跑去边上和摆摊的一位大叔打听,“大叔,这是咋了?你这东西还没卖完呢,咋就收了?”
“娃们是第一次出来卖东西吧?这‘行市’里有‘行市’的规矩,再不走‘行头’就要来收摊税钱,一个摊子要收五文的税钱,这东西卖不出去还要交钱,俺可出不起!你们也快收了吧!卖这么点儿东西还不够给的!”中年人叹了口气,又劝了几句,就赶紧收着东西走了。
三郎正要把打听到的和二郎说说,就见四郎远远跑了过来,“二哥,大哥让来问问,这边咋样了?看着和俺们那边一样,有不少的摊子都收了。”
“小四,你回去告诉大哥,没事的,一会儿‘行头’过来收摊税钱,让大哥准备五文钱。”四郎一听心里有了底,忙跑回去和大郎把事情说了。
新昌县鞋市“行头”是个腆着大肚子一脸肥肉,看上去50多岁老头儿,到了二郎的摊子前,也不说话,手一伸头仰得老高,鼻孔都朝了天,一副高高在上神气活现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生气。
三郎记得小妹的叮嘱,越是这样的人,越要客气恭敬,君子好惹,小人难缠,早点打发才好。将五文钱递了上去,连连行礼,将人送走了。
“小三,俺看着那‘行头’就有气,狠不得在那猪头上抡个几拳。”
“二哥,你可别惹事儿,小五叮嘱的话你都忘了。俺们就是来卖东西的,犯不着跟这种人废话。”
“俺记得,放心吧,俺不会干让小五担心的事儿。”二郎狠吸了两口气,胸口的闷气少了些,见着街上买东西的又多了起来,就又吆喝上了。
李大郎那边还好些,点心市的“行头”人很和善,收了钱还关心的问了问生意好坏。
这些事儿司徒嫣都不知道,抄完了书,拿了十文钱,还要了张纸画了个花样子,留着等会儿去绣铺换布头。这才跟书铺的伙计商量,“小哥儿,您这铺里有没有不要的旧毛笔,和用过或写废了不要的纸?”
“有是有,只是那笔毛都秃了,一写字就分叉,可不能拿来抄书。”
“不怕的,要是有您给俺找上几支?”
伙计觉得司徒嫣是个守信的,就给她找了六支秃毛笔,和一篓子废纸。司徒嫣也没细看,直接将东西收了,这才去了绣铺。
今儿个的花样子换了五十文钱、两麻袋碎布头,找个没人的地儿,将东西收进戒指里,又去了趟布庄,细棉布要15文一尺,司徒嫣没舍得,讨价还价下买了些布头,将刚到手的50文花了个精光,这才往李大郎几人摆摊的地方赶去。
远远的就见李大郎在给客人装点心,四郎收钱,两人相得益彰,配合默契,她这才把提着的心放下,叫着“大哥、四哥!”跑到二人身边。
大郎和四郎见是小妹来了,都很高兴,特别是四郎,卖了的银钱都在他身上揣着,沉甸甸的让人不高兴都难。
“小五,点心可好卖了,你看剩了不到二十块了。你在摸这里,俺长这么大都没装过这么多钱!”四郎高兴的拉着小妹东一句西一句的,可也不敢大声,就怕让人听了去。
“好卖就好。”和大郎又聊了几句,说了句“俺去二哥那边看看。”就跑远了。
二郎那边卖的更好,等司徒嫣赶了去,二郎和三郎已经收了“幌子”准备走了。
“二哥?鞋这么快就卖光了?”司徒嫣拉着二郎和三郎的手,边走边问。
“小五,你那鞋可好卖了。有几个跑帮走商的一下子买了五双去。……”二郎第一次卖东西,早早就把东西卖光了,心里都乐开了花儿,见了小妹裂着嘴将卖东西的经过讲了个仔细。
三郎也跟着插话,“小五,俺看着那男鞋比女鞋好卖,下回男鞋要多缝些。”
“这是第一次卖,俺们都没啥经验,等回去俺就跟婶子们说。”司徒嫣知道这家里总算有了进项,日子也算上了正轨。这四兄弟也不会再为了没钱买过冬粮而发愁了。
“小五,俺这腰上的钱袋子你收好喽,俺挂着这个,连路都不会走。”三郎一直拿手捂着腰,走路都有些顺拐。见了司徒嫣忙将钱袋子解了下来,递了过来,司徒嫣也没推,就手将钱袋子往背篓里一放,顺便将银钱都收进了戒指里。
二郎见了,忙护在司徒嫣身后,就怕篓子里的银钱让人顺了去。司徒嫣也不解释,等回了李大郎那里,点心还剩下五块,几个人又吆喝了一会儿,这才将东西卖光了。
四郎也将卖了的银钱都给了司徒嫣,几人平日里都没拿过这么多钱,这身上钱多了,比没钱时反而更慌张。司徒嫣知道几人的心思,这些个习惯都要慢慢的改,等以后家里赚的多了,几人也就不会怕成这个样子了。
钱的事儿解决了,四人这才放心,想着自己也能帮小妹赚钱养家,心里都很高兴,说说笑笑的去粮铺里称了些黑面和苞谷面,还去杂货铺买了些麻絮纸。看了看时辰,已近午时,这才往城门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