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湿青竹,更有青翠欲滴之感,院内人不顾淅淅沥沥之音,笑声朗朗,有怪医在,几人的话题早已扯远,雪凡音本就只是为了给东方辰言与第一剑让地方,也无所谓他们究竟扯到多远了,顺着他们的话便说了下去。
东方辰言与第一剑的听力,还未进院子便听到了,“你给非儿介绍了怎样的好亲事,竟让她如此高兴?”是非终究是个女孩子家,听东方辰言如此问,自是娇羞地低下了头。
见东方辰言进来,雪凡音赶忙走到了他身边,“我们笑的不是非儿的亲事,不过我说的那人确实不错,如果非儿与他成了,倒是亲上加亲了,反正我觉得储默与非儿挺配的。”雪凡音想象着是非与储默站在一起的画面,全然不顾室内的安静。
“不行!”东方辰言听到是储默直接否决,他是想帮着雪凡音给是非找个好人家,可前提是那个人不能是储默,储默对雪凡音安的什么心思,东方辰言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再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哪怕自己在也不行。
东方辰言这么强烈的反应,雪凡音觉得很奇怪,不过想到他们俩之前的恩怨,也就释怀了,“有什么不行的,辰言,你别忘了,我答应姨娘的。”雪凡音尽力劝着东方辰言,可是东方辰言却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你与非儿待了一日,该说的也都说了,天晚了,随我回去。”不容雪凡音多说一个字,就将她拉走,雪三爷倒是想拦,奈何这是东方辰言的王府,人多口杂的,只能看着他将雪凡音从自己面前带走。
雪三爷心情很不好,也不想继续留在言王府,带着雪林,出了院子,见四下无人,便飞身离去;而怪医心情一好就能没日没夜地讲个没停,这一点第一剑与雪凡音早已领教过,可不知为何,这一次明知会如此,第一剑竟也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雪林不在,是非相当光荣地接替了他的位置,听着怪医一直唠唠叨叨,时不时会附和几句,两人相谈甚欢,可惜苦了四目相对的是材与第一剑。
回到梨舞院房内,雪凡音便甩开了东方辰言的手,与气不气的无关,实在是被东方辰言一路拉着手腕有些生疼,可是东方辰言却不是如此认为,“储默对你安的什么心思你感觉不到吗?我让你少与他接触,你为何非要逆我的意?难不成你也觉得跟在储默身边更好,若真对他有情,你明日便可离开!”看着被雪凡音甩开的空落落的手,东方辰言一路堆积的情绪在这一刻释放。
“东方辰言,你别说会让自己后悔的气话。”雪凡音揉着自己的手腕,对于东方辰言的醋意大发也没有过多计较,知道他小气,更清楚他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你看,都红了。”雪凡音伸出自己的手,手腕上那圈红红的印子举给东方辰言看,“痛了才把你甩开的,没有别的意思。”两人总要有一人先低头,东方辰言方才把话说得那么绝,根本没给自己留台阶,雪凡音只能给他找台阶下了。
看到雪凡音手上那圈红印,东方辰言连忙用自己的手掌给她搓揉,“都是我不好,我胡乱说话,别当真了。”东方辰言觉得自己脑子一定被储默控制了,从雪凡音嘴里听到他的名字,整个人就紧张,而一紧张就伤害了雪凡音,对于雪凡音,不论是怎样的伤害,东方辰言都不愿意。
雪凡音看到东方辰言着急就满足了,“你不是挺冷静的,怎么一碰到储默的事,就什么都不顾?”储默就如同东方辰言的一个雷区,一踩入,他的冷冽就往外冒,而且什么难听的挑什么说,若非雪凡音了解他,这会儿定是不会理他的。
东方辰言自知反应过激,可是储默这人他着实放心不下,“我还不是怕你被他油嘴滑舌地拐跑了。”东方辰言话中虽有几分玩笑之意,可却也是他心中所忧虑的,储默对雪凡音确实有别的心思,这也是东方辰言放心不下的,之前哪怕担心雪凡音知道所有事情后,会对自己有所怨恨,而现在更怕她一怒之下跟着储默离开,若只是怨,东方辰言相信总有机会再与她携手,可她若有了储默,他们两的缘分便彻底斩断了。东方辰言不想雪凡音与储默过多接触,就是怕日久总会有情。
“傻!若是那么容易被人拐走,还能留在你身边吗?”雪凡音看着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手腕那圈红痕的东方辰言,“东方辰言,你记住了,我雪凡音此生只嫁你一人,再也容不下别人。”唇吻上他的薄唇,她第一次这样主动,为的是给东方辰言一个安心,为的是不忍看着他忧虑重重,只想告诉他,雪凡音只是他的。
夜里,天愈发冷,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地在不知不觉中化成了雪薄子,“啪嗒啪嗒”地落在竹叶之上受不了怪医的长谈阔论,不愿打扰是非与他的友好交谈,是材与第一剑便来到院外的长廊处,寻得安静。
“她当真要嫁人了,要嫁给储默?”第一剑看着薄雪打在竹叶,轻轻问着是材,心想,莫非他们兄妹一同出来,为的就是给是非寻一户好人家?
对于第一剑的提问,是材没有多想,“非儿年纪不小,也该找个夫婿了,论才智,储默确实是不错的人选,与辰言关系近,又有凡音牵线,若能成,倒不失为一桩美事。”与其将是非嫁给一个不了解之人,不如嫁一个知根知底的,“储默在皇城,有辰言在,日后非儿嫁过来了,他也能照拂几分,我们也可放心。”东方辰言一直将是非视为自己的妹妹,与她的兄妹情甚至高于他与辰月公主的情谊,毕竟是非以前常常来打扰东方辰言,而辰月时常出门在外,时间久了自然与是非更亲近些。
是材的想法,第一剑认为太过乐观,“储默比东方辰言更风流,你能保证储默会像东方辰言那样,为雪凡音收心,从此一心唯一人吗?”朝中谁人不知,储大人不光爱与言王斗,作风也与言王相似,而东方辰言却无储默这般大胆,公然去青楼,一个私宴还要左拥右抱。
“辰言不过为掩人耳目耳,你与他相处多时,难道还不知吗?所谓龙凤皆有种,辰言与储默乃表兄弟,他们脾性又相似,我想用情之上,也该有几分相似。”储默虽然令人难以看透,不过并非轻薄之人,且做事稳重,与是非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倒也相配。
是材不说倒罢,如此言论,第一剑不敢苟同,“只因相信东方辰言,便拿你妹子的一生作赌注,不觉太过草率,太不负责任了?你们可有问过她的意思,雪凡音向来乱点鸳鸯,你们也由着她乱来吗?东方辰言总该比你们更了解储默,他都不同意,你难道不该想想这其中的问题吗?”第一剑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只是想说是非不该嫁给储默。
“你如此激动做什么?”是材发现第一剑的情绪激动,他这样的感觉似乎在谁身上见到过,“我们只是觉得储默是个不错的人选,未必他就是非儿的夫婿。非儿乃是我是府唯一的嫡女,向来被如珠似宝般呵护着,我们怎会许她受委屈,此事自当慎重。”然而以是材的心思,终不知此时的第一剑像何人。
第一剑也不知为何听到是非要嫁人了,会有担忧,会有不安,“如此便好,是府家势大人丁薄,只有你们两人,我也是怕有人利用这桩婚事欲控制是府,暗门之事东方辰言与我讲了,自也谨慎了几分,是我多事唐突了,望勿怪!”第一剑双手抱拳,朝是材行了个江湖礼节。
“如此你也是一片好意,暗门之事怕还有劳烦你之处。”是材不作他想,暗门的事是非还不知,也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否则,是府将成为众矢之的,江湖上那帮号称忠义之士,定会借此打压是府,但若有花月楼相助,虽说是府日后定会让名门正派所不容,但却能保全;再者,江湖事,第一剑比他们任何人都明白,毕竟他在江湖上的名声都是靠自己孤身闯出来的,而非他们这般有一个家族,甚至朝中人的支持,才占有一席之地。
不知何时天已大亮,经一夜未停的大雪,这回倒是积起了比上回略厚的雪,且雪依旧扬扬而落。经上次雪凡音败兴而归之事,东方辰言已命人扫出一条路便可,其余莫动,她喜欢的,他也没那么讨厌,于他,能看到她的笑颜便是最好的风景,想及此,窗外漫天飞雪唤起的记忆亦抵不过与她的美好,往事如烟,就让它随雪飘落干燥地面,消失不见。
雪凡音醒来半坐在床上,看着窗边负手而立的高大身影,他看雪思绪飞扬,她看他背影凝神专注……
东方辰言转身看到眉眼带笑的雪凡音,她就仿若上天的恩赐,在他被雪堆积的心中扫出一条路,又慢慢温暖着周围的冰凉,“下雪了,你的积雪这回没让人清理,待雪停便可赏景玩耍。”本以为她会兴奋地掀开被子,直奔窗边或者打开房门确认,然而东方辰言失算了,这回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