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天泛着红色的光芒,如同染血的薄纱,在穹间缓缓飘荡。
大地布满了深痕,一望无垠,寂静的恍如没有生灵,让人不免透露孤寂与绝望。
两道身影静立,遥远的天际似乎有一阵风吹来,拂着少年的黑,那是一双澄澈的瞳,充满坚毅,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坚决。
在他面前,那是一个清冷如莲的女子,婀娜修长的身姿,绝美而倾世,挑不出丝毫的瑕疵,纵然是远处飘到的风,似乎都不忍亵渎。
“我若点头,你会如何?”女子率先开口,言语如同她的眸,冰冷的让人寒。
“阻你”少年出言,丝毫没有妥协与让步,这是他的底线。
“你的天资不错,实力也不错,但你应该知道,刚才若是继续下去的话,你不是我的对手”
这是一个事实,也是她的傲气,无敌三世的她自信不会败,纵然那少年以厌鸦眸摄了她一息,取巧而赢了一筹。
可这最多只有一次,厌鸦的眸,她并非没有遇到过,也并非无法破去!
“一物的胜负,我赢了”少年微笑,他不管,两人约定的事情,眼前之人可不能耍赖。
“你!”
“怎么?你可是圣女,说话总不能不算数吧?”
“不算数又如何?你还能怎么样我?”
女子狡黠,清冷的面容似乎随着这一笑有了不同,至少她面前少年的表情变了。
那是略有呆滞和意外的神情。
“你应该多笑笑”莫然耸了耸肩,眼前之人一直以来都摆出一副冰冷的模样,他还是难得见道如此绝美的笑容。
阮妃玉听闻,脸颊略显了几丝红晕,轻卒了一口,不再说话。
此番的言谈没有成功,让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这是一个分歧,而且是看起来根本无法调和的分歧,因而两人都选择了不言。
代魂法的恶,莫然无法接受,这是以命换命,用无辜的命换取守葬人的命,而且此命存在很多不确定性。
他并非无情,可以对敌人狠,但做不到对无辜之人去下手,这是他的底线。
因为代魂法,一旦有人如此做了,这必将会泛起更大的涟漪,将是一场流血的局面。
“你不懂,我们葬在这里千年,有一个问题一直不明,身在这里的我们,是生还是死…”
“数千年,我们唯有几次可以醒来,可却看不到阳光,看不到人,这一种感觉,你知道吗?”
阮妃玉执拗不过眼前之人,或许是因为葬印的缘故,她竟恨不起他。
可她的话并没有错,这是所有守葬人的不甘。
天地骄子的他们含恨在此,数千年来的孤寂,若没有灵智也就罢了,如同那灵尸一样,至少不会有任何感觉。
可上天似乎偏偏留给了他们这些,让他们尝受非人的苦,而且,这苦只能自己感受,因为无人会听你之言。
“是生,还是死…”莫然轻叹,他从第一眼见到守葬人的时候就问过自己这样的话语。
这些人,或许早已死在这里,可随着接触的更多,他最初的看法似乎产生了动摇。
实在是这些守葬人除了生机不存外,一切与常人无异,连魂与记忆都完全的保留了下来,太过匪夷所思。
可生机不存的人,可能是活的吗?他无法相信。
“我没有死!”阮妃玉双眸迸出灼光,这是她的信,她自信自身没死,唯有如此才能解释的通一切。
也唯有如此,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信念,要破界出去,要重获自由的信念!
“葬印封了魂,若里面没有你们逝去的生机…”
少年微叹,这是一个赌局,他终于明白为何守葬人要想方设法的出去了,并非他们不知晓自己死了,而是不愿承认。
葬尸界的人被葬此处,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月,身有葬印,不可叛,纵然得到了一种恍如永生的不死,但却如同奴仆一样,生世无法得到阳光。
这是所有天骄的悲哀和不愿,因而每一次他们的苏醒,为的便是破界,为的就是要出去,纵然这出去可能是死亡。
但在他们眼中,这死亡之中,或许存有一丝侥幸的生!
这生的希望,是他们的希望,是所有人的希望!
“可否再让我看下你的印?”少年沉言,他明白面前女子的决心,十力破界失败,她将会不择手段的选择破界,这是没有任何缘由的选择。
他无法阻止,或许说,也难以阻止。
玉纱褪去,露出雪白的肌肤,她是第二次如此,可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
葬印封魂是肯定的,但其中是否有生,这将是一个关系到所有人的答案,她想去听,也必须去听。
一丝琉璃的金芒,流转着光华,渐渐地融入了那葬印之中。
时间流逝,一息一息在这一刻似乎变得十分的长,阮妃玉的脸颊通红,咬牙似乎在忍受着什么,连同娇躯都不时的轻颤。
葬印封魂,莫然的青灵流入必然触及她的魂,因此她现在的感觉才会这般怪异。
灰霾沉天,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纹络,这是印的纹,可在此印中,却有了一丝不同。
随着那一点绿光的出现,周遭的一切都生了变化。
一道白色的身影沉睡在灰天之下,晶莹的肌骨泛着美丽的光华,如同梦中仙。
只不过她的身上却缠绕了无数的锁链,灰色的链条封了她的所有。
绿光流动,渐渐的到了女子的身边,然而,边上的链条突然抖动,连同那女子的眼,也缓缓的睁了开。
那是一双冰色的眸子,显露了无穷的杀意,恍如九幽而来的魔一般,只是一眼便让那不属于这里的绿,尽数溃散了。
“这是谁!”
莫然冷汗流出,他没有看清那一人,青灵回馈给他的信息实在太少。
只不过那一眼,他看到了,恍如与那一人直视了一般,杀意临身,这是滔天的杀意!
“莫然?”阮妃玉穿上玉纱,泛红的脸只是瞬息便恢复了正常。
不过她望向面前少年的时候,脸上狐疑不少,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葬印中究竟有什么能让他都如此惊愕。
莫然沉吸了一气,虽然不明那女子的眼为何有这般滔天的杀意,但有一点他却是知道。
印中无生机,葬印只是封了一魂,那印中的女子,若是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面前的阮妃玉。
只不过两者相差竟然如此多,连他都难以相信。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可以解释了。
“葬印,我没有感受到生机”
这是他的实话,所谓的守葬人应该已经死去了,生机不存,纵然有魂又如何?此魂能够存在,多半是因为此界的力量。
一旦这些人走出此界,葬印碎去的话,魂与魂相融,若无生机延续,还是逃脱不了命陨的下场。
阮妃玉呆滞在那边,她难以相信这般结果,印中无生,断了所有人的路,她不愿相信自己已死的事实,也无法去相信。
“那我们算什么?”
“非死非生吗?还要一直如同以前那边,看不到天日!”
天地轰鸣,九天轮现齐齐冲向穹间,她怒了,怒的流下泪。
世间如她这般的人几何?
一生为了帝位,等了三世不够,如今天地无情,岁月让她在这里蹉跎了数千年。
让她如何能够忍受的了?唯一的信念便是她未死,可现在却断了一切…
“印中无生机,有可能是我没有感受到,因为你的魂,直接抹去了我的青灵之力”
“若是葬印不去,你是否能活?”
莫然看着那狂的女子,眼神流露了叹息,世间最可悲的并非是死,而是连生死都不知。
“葬印,葬身于界,此印凭借我的力量足以破开,你认为区区的印真能困住我们?”
“这里是葬界,只要染过一次印的人,印消失之后还会再现,这是无法褪去的印,而非无法破出的印!”
“在此界中,只要染印,除非出界后去破,不然根本无用!”
“不破此印,你是让我成为你的奴吗?!!”
滔天的杀机显露,如今的她还需要忌惮什么?已无路可生,或许说根本就不曾生,那么眼前的这人对她而言又有什么作用?
“葬印可让你活,这是唯一的路,我可以做出我的承诺,我绝不会以此印要挟于你,而且我身上也有你的印,不是吗?”
九天的轮击来,在那话音刚落的时候,齐齐的停驻在了他的面前,他的眸看向面前之人,而面前之人同样盯着他。
“血魂吗…记住你的承诺!”
阮妃玉盯着面前之人,此印如同奴印,是她最痛恶的地方,可为了出界能生,延续她曾经的梦,只能遵从面前之人的话。
好在她想起了血魂咒印,因此冷静之后,露出了一抹笑容,两人相互都有制约,而且她相信面前之人的承诺,不会以此印要挟于他。
“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事情,代魂法!”
少年灼灼的眸依旧不曾对那一事进行退让,只不过令她意外的是,眼前的女子轻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