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老年轻的时候拼命的工作,身体早就落下了病根,这次收到这种致命性打击的消息,竟然在沐夫人撑得住的时候就倒下了。
秦梓慕内心的自责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上前去拥住沐夫人的身子:“伯母,对不起,发生这样的事,我却只顾着自己。”
“没事的。”沐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你还年轻,没经历过,受点打击很正常,伯母很高兴你能撑过来。”
沐老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在道上混迹,生死不明的时候多了,相比起来,沐夫人司空见惯,但到底是老了,如今这样的消息,也是不小的打击。
秦梓慕靠在沐夫人的肩膀上,莫名的感到心安,像母亲一样的安全感,让她心里的担心不自觉的少了一些。
“伯母,伯父怎么样?”秦梓慕目光朝楼上看了看,撑起身子问道。
“没什么大碍,老毛病了。”沐夫人也和她一样看了看楼上,“刚刚吃过药,睡下了。”
“嗯,伯母,放心吧,伯父和阿尘吉人自有天相,都会好好的。”安慰沐夫人,也是在安慰自己。
沐夫人点了点头,手掌在秦梓慕手背上慢慢拍着,片刻,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看着秦梓慕,一片真诚:“梓慕,伯母想拜托你一件事。”
“伯母,您千万别这么说,有什么事您说就行。”
“您也看到了,御尘不在,老头子的身体……”沐夫人顿了顿,“我老了,沐氏不能没有个主事的人,就算是为了阿尘,你能不能暂时照看着沐氏?”两天的时间没见到总裁,也没个交代,董事会坐不住,来过两次了。
“伯母,我……”秦梓慕本想拒绝,猛然回想到戴维斯说的话,又看见沐夫人希冀的眼神,点了点头,“我尽力!”她不太懂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只能说尽力。
“太好了。”沐夫人也不是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沐氏家族里的人,一个个野心勃勃,还不如交给秦梓慕放心,况且她在法国也学过这方面的知识,她脑子聪明,相信不会一塌糊涂。
“伯母,我……”秦梓慕突然发现,在沐夫人面前,想要说出她不懂的话,竟有些难以启齿。
沐夫人自然知道她的顾虑,贴心的冲她笑了笑:“你放心吧,这么大个沐氏,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担起来,这段时间,我会让老林帮着你打理,你尽力就好。”老林是沐老的秘书,一直跟着沐老,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秦梓慕硬着头皮应下这桩差事,的职位,还感叹了一句她当初不让他宣布她任职的先见之明。
时尚潮流的服装换成职业的正装,长发盘在脑后,在老林的陪同下,秦梓慕踏进沐氏,以代总裁的身份,第一次坐在沐氏董事会的会议现场。
老林宣布的是沐老的人事任命,绝对的独裁,立即就换来了董事会一致的反对之声。
“秦小姐,恕我直言,你一个搞设计的来管理公司,只怕难以服众!”说话的事一名中年人,慈眉善目,说的是实话,倒也没有刁难的意思。
“没错,秦小姐,我们知道你和沐总的关系,但让你来管理公司,未免太胡闹了!”
“说得对,秦小姐,你还是回家好好画你的设计图吧,虽然你是享誉国际的珠宝设计师,但管理公司,不是简单的勾勾画画就行得通的。”
一潮高过一潮的反对声淹秦梓慕的思绪,她脑海里想的却是沐御尘,阿尘当初上任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质疑中一步步走过来的吗?
很奇怪,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反而出奇的镇定,老林在一旁暗自点了点头。
等大家的声音渐渐小了的时候,秦梓慕轻轻的敲了敲桌面,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神扫过每一个人,她和沐御尘在一起这么久,别的没学到,气势压人这一招倒是炉火纯青。
“我知道你们不服我,我也没想让你们信服,我坐上这个位置,为的是这个公司,是沐氏,不是你们,你们所要负责的,也是沐氏,并不是我。所以,反对也好,看戏也好,我丝毫不会在意,你们是沐氏的员工,吃着沐氏的薪水,我要的是你们为沐氏付出,明白?”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掷地有声,秦梓慕看着反对声最大的董事皱着眉头。
“值得说明的是,我只是代总裁,或许一天,或许两天,等阿尘回来,我就回去乖乖画我的设计图。当然了,你们不用担心阿尘回来整治你们,毕竟我是不会告状的。”
一番话,恩威并施,说完就闪人,董事们面面相觑,不会告状,说得好听,一个女人做沐氏总裁,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沐御尘不比她更清楚吗?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如果不配合她,等沐御尘回来,他们不死也脱层皮?
门外,秦梓慕快步走回总裁室,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
“林叔,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是不是把大家都得罪了?”那么大的阵仗,她那么嚣张,那一番话会不会适得其反?
“没有,表现得很好,很出色!”林叔由衷的赞叹,不愧是少爷看上的女人,有范儿!光凭刚刚那一点,老林就觉得夫人没选错人。
“呼!那就好!”秦梓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在老林的帮助下,快速的熟悉业务,本该五点下班的,她一直忙到九点多才走,还把资料带了回去。
沐夫人最终还是让宋姨留在了水岸园,反正沐宅有那么多佣人。宋姨每天的工作就是做饭,秦梓慕出门的时候就让她回去陪沐夫人。
每天带回家的资料和文件,不管多晚,秦梓慕都会把它们看完,一看就到凌晨三四点,然后七点多起来,匆匆的洗漱赶到公司,继续工作。勤能补拙,她不精通公司管理,只有付出更多的努力。
心理负担,生理负担,秦梓慕很快就撑不住,只不过一个周的时间,她病倒了两次,高烧不退,几乎快神志不清,却坚持拖着病体工作,坚韧不拔的样子,看得历经岁月沧桑的老林都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
在戴维斯和李颜、安可儿等一众好友的强制要求下,秦梓慕在第三次高烧时住进了医院,但她只在医院呆了半天就回到了沐氏上班,谁说什么都不好使,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工作机器。
转眼过去半个月,她的努力有了回报,处理沐氏的事物时,不再那么吃力,从容了许多,反对的声音也小了很多,她终于也允许自己在非工作时间闲下来休息。
但是,这个闲下来却不是什么也不做,她拜托戴维斯教她,学起了开枪,在沐御尘常常呆的那个练功房里。
开出第一枪的时候,手枪的后坐力震得她整条手臂发麻,借着这个机会,她大哭一场,这是自从知道消息的那天后,她第一次哭,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戴维斯不知所措,急忙将她带出来,刚好轮到安可儿过来陪她,戴维斯迫不及待的将她交到安可儿手里:“你来搞定她!”
能哭出来是好事,但戴维斯不想安慰一个哭得死去活来的女人,幸好安可儿和李颜还有艾拉轮流过来陪她,不然她哭成这样,他真不知道怎么办,安可儿瞪他一眼:“没良心!”
扶着秦梓慕在沙发上坐下,安可儿拍着她的背,说着一些贴心俏皮的话,戴维斯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
安可儿感受到戴维斯的目光,回头白了他一眼,抽了两张纸帮秦梓慕擦眼泪。
“你没事别在这儿杵着,去看看冰箱还有没有冰袋,梓慕这么哭眼睛铁定得肿成核桃。”安可儿也不管戴维斯什么身份,顺口就使唤起来了。
戴维斯眉梢一挑,从来都是人伺候他,这小丫头凭什么使唤他?本想反驳,看到秦梓慕在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撇撇嘴,真的去看有没有冰块,还殷勤的拿了几个冰袋放在茶几上。
兴许是太累,把自己逼得太紧,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宣泄一下,秦梓慕哭着哭着靠在安可儿肩膀上就睡着了,安可儿给她盖了个毯子,坐在她旁边,娇俏的苹果脸上写满了心疼。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一直到晚上,秦梓慕做了个梦,梦到沐御尘回来了,蓝天白云,草长莺飞,抱着她,诉说着他的思念,温馨得不真实,她在他怀里,幸福得令人炫目。
突然,画风一转,鲜血一滴滴落在她脸上,她抬头看去,沐御尘额头上一个血淋淋的弹孔,鲜血流满了他的脸,身下的草坪突然变成汪洋大海,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别汹涌的海水冲走。
他挣扎,使劲的扑腾着,喊着她的名字,却没有一丝声音,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只碰到冰凉的海水,她叫喊,呼唤,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被鲜血染红的海水。
“阿尘——”大叫一声,秦梓慕从沙发上坐起来,全身都是汗水。
客厅里灯火通明,安可儿已经走了,这会儿是李颜陪着她,递上一条刚拧干的毛巾,李颜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别怕,只是做梦而已!”
秦梓慕虚脱的靠在她身上,目光幽怨,那么真实的梦境,是阿尘的真实遭遇吗?
阿尘,半个月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