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喊护士,你不要命啦?”我终于找到自己的舌头,开始正常说话。
“呵呵,我又不是得了寻常感冒发烧,你以为挂这一瓶两瓶的药水就能治好了?”他不以为意的笑道。
我怔了怔,站在病房门口挪不开一步。夏行川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像是一记闷雷,深深的打在了我的心上,触电般的麻木随着血液开始浑身流窜。这是我不想预见的未知,我害怕这种生离死别阴阳永隔的场景,我的血液在浑身沸腾,每个血红细胞都再叫嚣:我不能让他死,我要他活。
我叫来了护士,很快输液从新按部就班的挂上了,先前夏行川回血的手背,此刻淤青一大片。
护士走后没多久,我的手机铃声再次欢快的跳跃着,我转身靠近窗台去接,盛夏的阳光开始变的火热。
“苏晴小宝贝。”李猛这个死人妖在电话那头奸细的叫唤着,我似乎看到了他正一边翘着兰花指一边在整理自己的那撇小胡子,“哎呦,既然怀孕了,请假好好安胎也是无可厚非,完全可以理解的。可那个我好奇的是…孩子的爹是谁?你保密工作做的忒紧了,就连间谍也甘拜下风了哇。其实你也别不好意思,既然都谈恋爱了,还不把孩他爹拉出来让我给你长长眼?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父不是?”
电话那边滔滔不绝,让我措手不及。果然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林安这谎扯的果真惊天地泣鬼神,天方夜谭到了一定境界。
“你听林安胡说八道?”我这边失去了耐心。
“哎呀,你没怀孕啊?林安弄错了哇,那你为什么请假?”李猛刨根究底的追问。
“师傅,我请假的事,都有谁知道?”我捂着开始发胀的脑门,感觉头疼的快要裂开似的。
“没别人,就我跟林安。刚王主编还问你来着。”李猛继续说道。
“你怎么说?”我问。
“苏晴小宝贝啊,你到底是我的乖徒儿。你说你为了公司鞠躬尽瘁,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我肯定心里向着你的。我就跟主编说派你去落实莫漠代言的案子了,再加上前面跑的几个VIP现在陆续回来了,主编并没有追问。所以呢,今天师傅允许你休假一天,不算请假。”李猛说的眉飞色舞,后又欲言又止:“不过,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不会真的怀孕,让孩子爹抛弃了?”
我实在听不得他越说越没谱,越描越黑,当即气愤的打断了他的话:“丫的,你徒弟我还是个处女呢,哪来的孩子。”
吧唧合上电话。这个社会,有时候你不强硬点,拿出自己的态度,吃亏的总是自己,我可不希望今后在办公室被人戳着脊梁骨的议论。
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些话还是要分清场合才能说的。我怎么忘了,病房里还有别人呢,那人正一副若有所思的打量我,目光所到之处闪烁的光芒似是要将我吞没。我想我真的是被夏景轩给撞傻了,简直愚蠢到了冰点。
夏行川皱眉,额前小碎发让他好看的发际线若隐若现,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噢,那个一个神经病,打错电话了。”我讪讪的解释道。
夏行川不置可否的拿起手机,加了我的微信,并岔开话题:“用微信,方便。”
“噢。”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满脑子的男欢女爱。这就是艺术家与普通人的差别。
加好了微信以后,看时间已经不早,想想从昨夜到现在滴水未进,难怪肚子咕咕噜噜的抗议。再怎么样折腾,都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
“累了?”夏行川似乎觉察了什么,“噢,肯定也饿坏了。去吃点东西,我不要紧。”
“在等等,Angel应该快到了。”我刻意的去忽视夏行川眼底的温柔,像个萍水相逢的友人一般客气的说:“她来了,我就走!”
我这样说,好像刚刚跟夏行川极尽缠绵的不是我,而是别的女人似的。我一抬头就对上了夏行川受伤的眼睛,在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里,倒映着我鬼魅一样的身影。整整一夜,我已经心力交瘁的这般狼狈不堪…
“手腕还疼吗?”夏行川指着我裸露在外的手臂,喃喃自语的说,“他经常那样对你吗?他怎么舍得下手…苏苏,即使今后我不在了,你也要离开他,他配不上你。等我走了以后,找个真心疼惜你的人,好好过一辈子。我不想死不瞑目,到了阴曹地府还要担惊受怕,怕你过的不好…”
我强忍着心底那股酸涩的感动,忽视心脏痉挛般的痛意,吸吸鼻子,勉强的笑了笑:“好。”
话音刚落,病房门口就闪进了一抹身影,来人换去了昨日的黑色T恤,换了一身商务西装,欣长玉立的踱步到了我的眼前。他的胡子已经被清理过了,就连着早上离去的疲惫也被收拾的一干二净。好像昨夜那场战斗他从未参与一样。
夏景轩理所当然的牵过我的手,向病床上的行川打招呼:“好些了?”
床上的人不以为意的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既然没事,我们先行一步。”夏景轩话音毕,就握紧我的手向病房门外走,末了丢下一句:“不管你承不承认,苏晴都是你的嫂子!”
我跌跌撞撞不情愿的跟在夏景轩的身后,实际上我们已经走出了病房好远,但是我还是听清楚了夏行川说的话,声音不,但是毋庸置疑的肯定:“你跟三叔一样,总是自欺欺人!”
过了梅雨季,转眼就进入了骄阳似火的仲夏,出了医院的大厅,外面的热浪混合着汽车尾气迎面铺天盖地的灌溉过来,我抬起手,遮挡住眼睛,试图让酸涩肿胀的眼睛适应外面的强光。瓷白的光亮,耀的眼睛一阵黑一阵白一阵红…
此刻我不打算跳上夏景轩的车,只想逃离他的视线,找个清净的地,好好的吃一顿饱饭,再认真的睡上一觉。不去想昨日种种…
我立在他的车门外,夏景轩已经发动了马达,正将头探出车窗外,脸上洋溢着不耐烦的冷漠:“上车。”
“不上?”夏景轩耐着性子,继续说。
我不动,厌恶的将眼前的男人扫视了一便,心底的恨意却快将我烧化了。如果这个时候谁给我一把刀,我定能毫不留情的一刀扎下去,直抵心脏分毫不差。
烈日炎炎,气温越来越高,我终是泄了气,垂头丧气的抬起脚,捡起脚下的石头,在他的车窗上狠狠的刻了个“混蛋”。
“发什么疯?精神病院距离这不远,我可以不辞辛苦的捎带你过去住上一阵子。”夏景轩敛起眼底的怒色,脸上带着嘲讽。
夏景轩这么说,没有他干不出来的事。此刻我在他的眼里,极有可能是个精神失常的怨妇,搞不好真的将我当成神经病处置了。
“还不上?”夏景轩顿了顿,“等着我扛你上车?”
说着夏景轩作势便要去解自己的安全带,我看向不远处扫垃圾的清洁工包括形形色~色的路人都看向这里,只好作罢,我可不想在这丢人现眼。
车上空调温度打的正好,我坐在副驾驶上,夏景轩扔过来一个面包和一瓶水,我毫不客气的撕开就吃。
一阵狼吞虎咽以后,打了个饱嗝,这才说话。
“去哪?”我问。
“回家,顺便去趟超市。”他将车速控制平稳,语气也开始变的温厚,“你先睡会儿。”
回家,我哪有家。我孤身一人漂泊了这么多年,没有亲人没有爱。家对我而言,遥远的好像天上的日月星辰。
到了超市停车场,夏景轩就把我锁在车里,只说:“你休息,我去去就回。”
很快他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兴高采烈的往回走,将东西放入后备箱,只见他跳上了车,对我眉飞色舞的笑,洁白的牙齿迎着阳光分外透亮。
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懒得跟他搭话。
夏景轩讨好的脸色吃了个闭门羹,果然知趣的合上了欲言又止的嘴巴。不说话,安静的将车子行驶了出去。
我以为夏景轩所说的回家是指回彼岸花开,直至车子拐进了林安居住的小区那,我才发现夏景轩果然是疯了,他才应该住进精神病院,他才是那个最该看精神病的病人,而且已经病入膏盲了。
阳台上挂着几件换洗的衣物,窗帘沙发宽大的液晶电视包括所有的家具不难看出都是新的,这个变态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房子买在林安出租屋的对面。站在阳台上,我一眼就看到了对面林安养在阳台上的几盆吊兰。
显然我震惊的表情吓坏了他,只见他不怀好意的绕到我的身后,双手不自觉的圈上了我的腰,将头抵触在我的耳根,小声咿语。
“费了不少事,才将这房子买下来。这样即使你不愿搭理我,我也可以远远的看着你了。你就一点也不感动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