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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段杉杉此刻身在国外,与故乡远隔千万里,可作为现代人最大的便利就是与家人联络非常方便。
所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种事情,几乎就是不可想象的情况。
有手机,有社交软件上的亲戚群,段杉杉对自己老妈最近的“动向”还是能稍微了解的。
今天是2011年4月3日,星期天,也是农历三月初一。
——所以,后天就是清明节。
段杉杉的老妈和她的三位妹妹,这会儿应该正在闽省的省城榕城呢!
这四姐妹分别在闽省的四座城市里安家,话说,她们忽然凑在一起跑去榕城干嘛?
这就得提到榕城的森林公园里,最近新建了一座长江支队纪念园,园内有一道长达百米的“英名录”长墙,镌刻着该部四千六百四十五位南下干部的名字。
段杉杉的姥爷秦乐山和二姥爷秦乐水,以及蔡萍萍的外公魏老爷子等人,全都“榜上有名”。
所以,段杉杉的老妈就带着自己三位妹妹,在清明节前夕的周日,跑榕城去了。目的自然是去逛一逛这所纪念园,顺便在那条百米长墙上找到属于自己老爸和叔叔的名字……
那张照片刚载入完毕的时候,没有丝毫思想准备的段杉杉还真被吓了一跳,差点儿就摔到椅子底下去。不过回过神来一想,很快就猜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
“三百斤的张妈妈,你回榕城了?”
“嗯,刚回来。等等,谁说我三百斤啊?明明只有两百三十五好吗!”
舜曜晋是个身高一百八十多,体重却超过两百斤的胖子。
哪怕段杉杉瘦身前,放他身边估计也会显得很苗条。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胖,那也是有缘故的——这家伙是不折不扣的“面霸”,除了喜欢晋省面食之外,出国留学后又迷上了西式糕点,经常在群里晒他亲手做的什么瑞士卷、黄油小饼干、曲奇、提拉米苏以及各种蛋糕……
不得不说,仅仅图片上那些甜品的精致卖相,看着就很有食欲。
据群里同在澳洲的另一位网友试吃之后的评价,说是估计达到了准五星级甜点师的水平。
所以嘛,东方面食加上西方面食,他的体重不严重超标那才奇了怪了!
段杉杉这边刚发过去消息,没多久那边就回了过来。毕竟韩国和北京的时差只有一个小时,这会儿对方在榕城的话,同样也是大上午,凑巧也在线并不奇怪。
——虽然首尔和墨尔本也就差三四个小时(墨尔本有夏令时,所以可能差三小时也可能差四小时)。
好吧,地点上你和我老妈她们算是凑到了一个坐标。可问题是,你怎么认出她们是我亲戚的?
所以段杉杉苦笑着摇摇头,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咋知道我会认识她们?”
“刚才我在森林公园,遇见了四位阿姨,她们在长江支队纪念墙上找你姥爷的名字。是叫秦乐山对吧?之前你和我提过,我有印象啊!后来还是我帮阿姨她们找到的!你等等,我找找相册啊……”
过了十几秒,舜曜晋又发了两张图片过来,转着圈儿在载入。
不过这回图片不大,应该是被特意裁剪过,很快就读出来了。
两张照片一样的背景,都是赭红色的花岗岩碑面上镌刻着横三列竖五行的烫金人名。
图片正中的名字,自然分别是“秦乐山”与“秦乐水”。
天哪,还真有这么巧的事!
我随口和一位素未谋面的玩友说了我姥爷的名字,人家远在海外,一年都未必会回国几天。结果我老妈这回去长江支队纪念园找姥爷的名字,竟然能和对方撞上!
这世界还真特么小啊!
段杉杉摇头苦笑,一时间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不过好在他和舜曜晋之间的交流不需要通过说话,手指头能敲打键盘就行了。
“是吗?那还真是巧啊,多谢多谢,辛苦你了!”
“举手之劳嘛,再说我也是长江支队的后裔啊,这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对了,话说你是啥时候回国的,这趟是回来过清明吗?”
“哎,甭提了,我拿到学位后,在墨尔本找了份商务网站服务器维护的工作。前几天想找老板请一周假,打算回国扫墓,结果上司说清明节又不是澳大利亚的法定节日,不给批——我一气之下就直接辞职了。”
“哈哈哈哈,干得漂亮!”
段杉杉忍不住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声音挺大,连旁边带着大耳罩耳机的刘可韦的都被他惊动了。
“段叔,你一个人在哪儿傻乐啥呢,有啥好事啊?”
刘可韦摘下耳机,转过头问道。
“张妈妈那家伙清明节想回国扫墓,老板不给假,他就直接辞职了。”
段杉杉随口解释了一句。
“张妈妈是谁?”刘可韦有点纳闷,这个名字似乎听段叔提过,可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就是舜曜晋,在澳洲留学那哥们,上回车儿解决碰撞检测系统的那个bug,就是他帮的忙。”
本来刘可韦转过头来问完第一句话之后,已经回过头继续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显示器。
可他哪怕玩着游戏,心里也还不时琢磨下关于qa主管人选的问题,这会儿听段杉杉说舜曜晋辞职回国,眼前顿时一亮,毫不犹豫地扔下鼠标起身走过来伏在段杉杉的电脑桌前。
“段叔,你问问他,懂不懂qa那一块的相关门道。”
听刘可韦提到qa,车光龙也坐不住了,走过来有样学样地趴在段杉杉另一侧。
两人顿时就这样一左一右地把段杉杉给夹在中间。
段杉杉把脑袋转来转去望了两人各一眼,见他俩表情挺严肃挺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才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把刘可韦刚才的问题发过去。
“qa?水缸你说的这个,就是软件测试工程师吧?我还真接受过一些这方面的培训——你可能不知道,在国外,测试工程师的工作岗位比开发工程师还多!所以大致上工作概念和流程我都懂,如果是java和c、c++、matlab等应该没问题,其他编程语言的话,可能我得要花点时间临时恶补一下。”
舜曜晋这话并非无的放矢,在国外的软件研发团队里,测试与开发的设置比例通常是1:1以上,甚至达到1.7:1。而国内呢?百多万it从业者里,据说“在岗的测试工程师不超过五万,合格的不超过三万,工作经验五年以上的更不会超过一万”,“测试工程师需求缺口已经突破二十万”。
这就是现实情况,所以合格的测试工程师平均待遇甚至还会高于开发第一线的程序员;所以国内那些研发型创业团队才会不得已地用策划代替qa,完成最基础最原始的测试工作;所以刘可韦之前才会对车光龙说想找到合适的人选,不太乐观……
“咱项目用的就是java和c++!”
一向稳重的车光龙,这会儿竟然激动得拍了下桌子。
“段叔,给你个任务——必须得把这哥们忽悠到咱工作室来!刚才车儿和咱们说的那些关于qa的事,你也听到了对吧?这可是咱项目的关键时刻,你可千万不能掉链子啊!坑蒙拐骗都随便你,我和车儿只要结果。”
刘可韦肆无忌惮地给出了一个不负责任的命令。
“喂,你丫说的这是人话?”
段杉杉哭笑不得地回应道。
“老段,这回老刘可没说错,这事真的很重要!咱哥仨里人家只认得你,所以全靠你了,必须得拿下!”
刘可韦还没答腔,车光龙在另一侧开口了。
“人家又不是傻瓜,空口白话谁会肯来啊?你要我去说可以,至少给个待遇标准成不成啊,不然我怎么和人家说?”
望望左手的刘可韦,再看看右手的车光龙,段杉杉无可奈何地反问道。
他这话倒也在理,于是刘可韦两人交换了几个眼色,很默契地用手势打起了哑语。
作为制作人,刘可韦的年薪是六万美元,改任研发顾问后薪水没变;车光龙之前作为服务器端主程则是五万,不过他刚被提升为制作人,估计下个月薪水也会涨到六万。
刘可韦先是伸出了一个巴掌,示意“和你之前一样,给他开个五万如何”。
车光龙眨巴眨巴眼睛,摇了摇头,同样伸出了一个巴掌,不过悬空虚按了两下。
你打算上来就给人家开出五万五千美元的高薪?这个数字在工作室里可是除了你我之外的头一份——另外几位主管知道后,他们不会有什么想法吗?
迎着刘可韦寻求确认的目光,车光龙抿着嘴点了点头。
早在因为碰撞检测系统bug与舜曜晋交流的时候,他就对对方的专业能力有了清晰的认知。
话说回来,也只有同样搞技术这一块的他,才更明白对方的价值。
正因如此,如果确定能把对方拉进工作室,哪怕要车光龙让出制作人这个刚坐上去的职位,他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犹豫。
不过制作人这个位置干系太大,也不可能是他单方面想让就能让的。工作室里的其他高管还有赵常务的想法,都必须要考虑到。
所以退而求其次,开个仅次于制作人的工作室第二高薪出来(其实算上刘可韦这个顾问的话,应该是第三),车光龙根本不带一点儿含糊。
“好吧,段叔你记下来——咱这边的价码是qa主管(qa_manager),年薪五万五千美元,外加项目的部门分红是4.5%,怎么和其他qa分由他自己做主。其他的事,就交给你了。”
刘可韦拍了拍段杉杉的肩膀,如此说道。
p.s.今晚可能加更不了,先道个歉。
慎重申明,榕城森林公园长江支队纪念园建成于2014年11月29日,作为该部入闽65周年的纪念。
本章中舜曜晋与段杉杉老妈等人巧遇于英名录长墙下,确实是现实生活中的真事,只不过是2015年清明节的事罢了——出于剧情需要,我让该事提前了四年发生,因为没法等文中时间线到2015年才让舜曜晋正式登场,所以请大家以平行世界目之。
顺便纠个之前的错,舜曜晋就读的拉伯筹大学应在澳大利亚而非新西兰。
很茫然,我明明记得他在墨尔本,为什么前面写的时候,会鬼使神差地写作新西兰呢……在新西兰留过学的是马伯庸马亲王等人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