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
“这老家伙太不识好歹了。”
“平时别人找我们这些大鉴宝师出手,光顾问费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们可怜他一把年纪,居然还嫌弃起来!”
张志敬的断然拒绝。
深深惹怒了在场的一众鉴宝师。
以往自命不凡、姿态很高的他们,当即气急败坏,转而骂声四起,纷纷指责张志敬不识抬举。
要知道,即便江北市水平最次的古玩鉴宝师,替人鉴定一次的费用也是几千打起。 没人再同情张志敬。
对其更是口诛笔伐。
而此时的张志敬,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眼看犯了众怒,他只好开口道:“你们都误会我的意思,请听在下解释。”
众人暂时停下恶言相向,想听听他有什么解释。 “唉……”
张志敬先是长叹一口气。
“我可以在这里对天发誓,绝对没有针对任何一位大师的意思。”
“可是,我走遍了江北市各大鉴宝机构,拜访了无数位家喻户晓的鉴宝大师,结果却是一模一样。”
“没有一个鉴宝大师能够帮得了我。” “所以,我才会让你们不用白费心机。”
“老实说,以你们的鉴宝能力,恐怕真的不行!”
张志敬不知自己这一番话,非但没有起到解释的作用,反而火上浇油,彻底惹毛了所有鉴宝师。
什么叫以他们的鉴宝能力?
这话听上去,跟网络上流传的名句岂不是不谋而合。 “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谁,而是指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岂有此理!
奇耻大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鉴宝师们火冒三丈,作势要冲上前,围住张志敬暴打一顿,以解心头之气。
关键时刻,还是林少卿出来好言劝阻。
“看他这把年纪上,可能有些浑话,各位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大伙看她是叶大师妻子的份上,没有继续大张挞伐。
“少卿,走吧。”
“没必要为一个废人浪费时间。”
叶天生不耐烦的催促几声。
林少卿却是忍不住埋怨:“天生,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就不能帮帮他吗?”
张志敬在一旁,立马看出些许端倪。
听两人的对话,关系似乎十分密切。
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往往有位好女人。
又有林少卿的主动求情,他便顺水推舟的乞求:“好心的大美女,求你替我向大师说说好话,请他帮我一回吧。”
林少卿耳根子软,听不得别人求。
正当她准备开口时,叶天生忽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一分钟,只有一分钟时间,除非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理由,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出手。”
闻言,张志敬先是一怔。
随后,他听到叶天生冰冷的倒数声。
“59,58,57……”
张志敬立即搜肠刮肚,慌张之中说出一个一个理由。
“我是江北大学国文教授,育人子弟,桃李满天下!”
叶天生神情冷漠的继续倒数:“56,55……”
“我一生奉公守法,从未做过损人利己的事。”
“50,49……”
“我曾经献过血,为大地震捐过款。”
“30,29,28……”
随着倒数一声声落下,张志敬不禁心急火燎起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可是他越着急,脑海越混乱。
根本揪不出半点头绪。
“9,8,7,6……”
时间过得飞快,一分钟眨眼功夫就要过去。
张志敬顿感呼吸困难,心跳加速。
若是无法说动叶天生,那么他们一家子快要完蛋。
也不知是灵光一闪,还是鬼使神差,
张志敬居然说出一个听上去毫无关联的理由。
“我是张之洞的亲孙子!”
此话一落。
听者皆是满脸愕然。
对于张志敬口中那个名字,他们这些研究古玩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张之洞。
出生于公元1837年,字孝达,号香涛、香岩,又号壹公、无竞居士。
而后世呼之为“香帅”。
他是晚清时期重臣,开创性的提出了“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洋务运动核心思想。
在他大力倡导下,改革当时迂腐的教育体系,兴办新式教育,又积极主动学习外国先进科学技术,修筑大量铁路, 推动民族工业发展,乃是华夏近代史上一位著名的爱国志士。
但是,这跟让叶天生出手有何关系?
大伙心里暗想。
即便你是张之洞的亲孙子,也不过是一个名人之后。
前人的丰功伟绩,终究还是属于前人,跟后代子孙八竿子打不着。
换成一百多年前,或许还会有人看得上这份家世背景。
现在嘛——
你咋的算个锤啊!
“张之洞的亲孙子,暂且不论真假,就是真的又怎样?”
“不会以为死了一百多年的人,还能有多大的能量吧。”
“这老家伙太搞笑了,用这个笑掉大牙的理由,也想请得动叶大师。”
旁人的冷嘲热讽,令张志敬羞愧难当,老脸涨红。
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现在都到了怎样的重要关头。
自己居然说出这种除了招致冷言冷语的滑稽理由。
对方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说不定连张之洞的生平都不了解,又怎么看待这一层关系。
除非叶天生跟他爷爷有交情,不然干嘛要帮他。
张志敬想到此处,不由地摇头苦笑。
自己是有多荒唐,才会萌发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就在他打算彻底死心时,忽而听到叶天生怅然若失的说道:“古来世运之明晦,人才之盛衰,其表在政,其里在学。”
回忆仿佛被电击了一下。
一切时光倒转,往事历历在目。
短短的一瞬间,叶天生脑海闪过无数画面,仿佛昨日重现,又回到那个似是而非的年代。
可冰冷的现实却是把他硬生生拽了回来。
“张公,想不到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
“曾经,对于华夏的未来,我与你各执己见,从不肯退让。”
“而今,你已成为历史的尘埃,我仍在见证着历史。”
“不知当你看到今时今日的华夏,心中又会有哪般的感慨呢?”
叶天生思绪万千,心中悼念。
既然是故交后人,他若坐视不管,未免有失情谊。
可是作为故交,他此时更应有所表示。
“不肖子孙!”
“你根本不配做张之洞的亲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