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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组委会召集所有参赛人员开了个隆重的开幕仪式。会上无非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讲些无边无际的废话,听得大家昏昏欲睡。
下午是大家最关心的抽签。
抽签规则很简单。根据上届比赛结果,组委会已将十二支参赛队伍分为甲、乙、丙三类,每类四队。现在各府州厅要做的就是抽签决定自己在每类中序号。然后甲一、乙一、丙一为第一组,甲二、乙二、丙二为第二组,依此类推。
在接下来的两周里,先是小组内进行循环赛,紧接着决出的第一名参与全省1-4名的争夺,所有入闱队伍就是明年的甲类队;小组决出的第二名参与5-8名争夺,即为明年的乙类队;第三名争夺9-12名,自然就是明年的丙类队。
感谢淮安府第一中学在上届比赛中超常发挥,拿个了第八名。尽管在乙类四支队伍里倒数第一,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乙类,免却淮安府中队同时面对两支强队的烦恼。
虽然在第一天的簪花会上,江水源出尽风头,但他也看到苏州府、常州府等老牌强队的强劲实力,绝非预选赛中的平桥二中队、第一中学队所能比拟。徐州府、太仓州等中流队伍也各有自己拿手强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偶尔露一下峥嵘。海州、通州等队主将表现平平,可换一个角度来想,如果陈荻、傅寿璋来参加活动的话,岂非也是这样的境遇?
更重要的是,苏、松、常、宁等江南各府代表队里队员的实力比较均衡,从主将到自由人、再到替补水平都是不相伯仲,变阵、换人易如反掌。而淮安府中队各个队员之间的实力却非常悬殊,像江水源自己,自信无论对上甲类哪支队伍的主将,都可以轻易战而胜之;像陈荻、傅寿璋,也就是乙类普通队伍的普通队员水平;而像曾平、施轩,甚至不如丙类队伍的平均水平。
决定水桶容量的,是最短的那块木板。同样道理,在这种层次较高的比赛里团队协作非常重要,决定团队能走多远的是队中最差那个人的实力。所以江水源非常庆幸自己不用同时面对两支强队。
经过一夜又一个上午的休整,韩国仁又恢复了昔日的无耻风采,手里摇着折扇,与同队队友谈笑风生,只是不时看向周元通的眼神里充满怨毒,顺带着也扔给坐在左近的江水源无数眼镖。江水源对韩国仁的自作多情熟视无睹,周元通却促狭地冲江水源挤挤眼:“江老弟的魅力果然无可阻挡,不仅小女生们如痴如狂,你瞧瞧松江府的韩国仁,一会儿工夫冲着咱们这儿瞅了多少眼!”
江水源微微一笑:“人家瞧我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真正喜欢的还是徐州府短小精悍、英华内敛的周大帅哥!”
“我吐!要是被他喜欢上,还不如死了干脆!”
“怎么?还打算殉情?”
周元通被噎得直翻白眼,半天才郁闷地说道:“我现在最怕的是待会儿抽签!你是不知道,从今天早上开始我都洗七八遍手了,生怕手气不好,抽到和苏州府、松江府还有你们淮安府一组。万一小组赛又是一场未胜,继续呆在丙类,真不如死了干脆。实在无颜回徐州见江东父老啊!”
徐州府去年比较悲催,同组有个强甲类队不说,丙类队也弱者不弱,愣是被逼到了小组第三,成为了今年的丙类队。
江水源撇撇嘴:“你不愿和我呆在一组,我还不愿和你呆在一组呢!最好是和苏州府、海州两只代表队一组,一个软妹子多,一个软柿子多,哪个不比你们好?”
江水源是实话实说。
今年苏州府队史无前例派出2名女生,分别担纲二辩和自由人,在其他十一支队伍都是四男一女的标配中显得独树一帜。江水源说他们软妹子多,倒不是歧视女生,而是古往今来,言之成文、下笔成章、嘴皮子利索的女性向来不乏其人,但言之成理、逻辑性强、无懈可击的女性却寥寥无几。这或许是天性使然吧?
海州队则是传统弱队。没办法,这个地方地瘠民贫,文风凋弊,纵然出了几个天纵奇才也找不到名师指导,有了名师指点也很难凑出一支有战斗力的团队,所以在全省选拔赛中一向垫底。
尽管欺负软妹子、捏软柿子有点不道德,可是有肉吃,谁乐意抱着骨头棒子啃?尤其淮安府中本身就不是支强队,从主将到替补都从没想过夺魁。在大家看来,能保住乙类队的名额就是大功一件;如果能在乙类队里博个靠前的名次,那就更好了。至于挤进甲类队、夺魁参加全国赛,喏,枕头在那儿,做梦去吧!
周元通似笑非笑道:“原来江老弟喜欢吃软饭!要说江老弟文理兼通,学问出众,再硬的饭也吃得下,没想到却另辟蹊径。当然,凭着江老弟您的相貌,软饭自然也不在话下。像周某人这样身矮皮黑、家贫貌丑,估计只能嚼点硬面馍馍了!”
江水源点点头:“既然周兄喜欢硬的,那不如主动请缨,把松江、镇江两府给包了吧!想来很多人会感激你的!”
松江府是甲类队中的魁首,镇江府则是乙类队里的状元,都是非常难啃的硬骨头。周元通吓得连连摆手:“别!千万别!就算天塌下来,也该由你们这些个子高的先顶着,我们这些矮子还是在森林里等白雪公主吧!”
两人正说笑间,主持人在台上宣布道:“首先有请丙类四支代表队上台抽签。”
“求路过的诸天神佛保佑,助我抽得上上大吉之签,回去后我一定多烧几张试卷给你们!”周元通默祷数遍,然后长身而起,来到台上从盒子里拈出一个圆球交给主持人。支持人大声宣布道:“徐州府立淮海中学队,第二组!”
丙类之后是乙类。淮安府中队在乙类排倒数第一,根本不用上台抽签,只需看其他三个队抽到什么签,就可以知道自己分在哪一组。江水源从镇江府上去开始就在心里默默念道:拜托你抽到第二组!拜托你抽到第二组!
等第二队上去的时候,江水源还是这么念叨。第三队的时候,江水源依然这么念叨。等到第四队——好吧,不用念了,我就是第二组!
江水源侧过头,就看见周元通也一脸郁闷地望过来,当下强笑道:“周兄,咱们还真是有缘啊!来时候坐同一列火车,现在又分在同一小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周元通干笑道:“哈哈、哈哈,谁说不是呢!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像咱们俩的缘分,估计怎么着也得修炼三五百年吧?”
江水源不愿和徐州府这个丙类第一同组,周元通又何尝愿意和淮安府中同场竞技?若真要论及相互间的忌惮程度,恐怕周元通对江水源的忌惮更甚。要知道昨天火车上的诗词接龙、簪花会的对联比拼,周元通可是亲身体会了江水源的无可匹及!
“话说周兄,你不是说洗了七八遍手么?怎么手气还那么背?”江水源忍不住问道。
周元通更加郁闷:“谁说不是呢?早知道如此流年不利,今天上午就该请假去灵谷寺,请方丈大师给我开开光!”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回你是在劫难逃,就算你请大小僧众给你做七七四十九天的祈福消灾法会,只怕也于事无补!”韩国仁摇着折扇晃了过来,阴鸷的脸色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现在你们最好赶紧祈祷不要让我抽到第二组,否则要你们死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是么?能有多难看?就像昨天晚上某人口若悬河喷薄而出那样?”周元通讥笑道。
“你——!你们等着瞧!”
说罢拂袖而去。片刻之后,就听主持人在台上报道:“松江府立第二中学,第二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