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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源不相信什么“上天注定”,要知道全国那么多人研究希尔伯特剩下的不到十个问题,平均下来怎么着每个问题上也得有成千上万的追梦者,跟自己这刚入门的高中生有半毛钱关系?但不可否认,故事里艾琳娜女士的痴情和鲁滨逊夫人的执著,确实让江水源对希尔伯特第十个问题好感倍增。
要理解希尔伯特第十个问题,就要首先知道什么是丢番图方程。其实丢番图方程就是整系数代数多项式方程,我们初中时学的方程大多数都可以归入到它的范畴。
人类对整系数代数多项式方程的研究有着漫长的历史,早在公元3世纪,古希腊数学家丢番图在他的巨著《算术》中就对其进行了大篇幅的介绍。后人为了纪念他,就把整系数代数多项式方程统称为丢番图方程。简单的丢番图方程如勾股定理公式,很容易找到整数解,勾三股四弦五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一个特解。而复杂一点的就很难证明有整数解了,比如著名的费马猜想,足足困扰了数学家三百多年!由此亦可见,希尔伯特第十个问题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葛钧天也明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要求江水源和张谨在学习自己的问题时,还要关注一下对方的那个问题,二者齐头并进,避免研究的问题被人提前破解或者陷入山穷水尽时自己无路可走。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就是要找个备胎。
根据葛钧天的安排,接下来的一到两年时间里,每周一堂奥数课,每两周一堂希尔伯特问题讨论课,学习材料他会准备好,不用张谨和江水源操心,但是谁要敢偷懒,别怪他葛某人翻脸不认人!现在吃点苦怕什么,等你们把奥数和高等数学学好,回过头就会发现高考数学根本不是盘菜!
虽然葛钧天是对着他们俩说的,但江水源怎么感觉他是意有所指呢?张谨人如其名,做事从来都是踏踏实实、小心谨慎,什么时候偷过懒?无非就是自己翘过一次课,至于这么小肚鸡肠耿耿于怀吗?也不怕坠了经世大学毕业生的名头!
不管怎么说,原本只需要看书挑选问题的工作,经过葛钧天的偷梁换柱,转眼间变成一项长期的任务。虽然这个长期任务与葛钧天提及的“二十年计划”相比有点小巫见大巫,但和四五月份就能结束的国学论难选拔赛、全府中学生歌咏比赛相比,还是显得遥遥无期。可以想见,悲催的江水源在漫长的暑假到来之前,基本上还得处于连轴转状态。
尤其进入四月,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正是淮安府**明媚的时节。班上同学都吵吵着出去郊游踏青,江水源作为班长自然不能缺席,不仅不能缺席,而且还得忙前忙后到处张罗。好不容易周末从方冬梅的音乐培训和国学论辩选拔赛中间挤出一整天时间,把郊游踏青的事情给了解了,马上又迎来了淮安府中一年一度的春季运动会!
唯一值得江水源庆幸的是,运动会是在周四、周五,而非占用周末时间,否则他真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运动会是全校学生的节日,连备战高考的高三学生也会在百忙之中抽空组团参加,初次参加运动会的高一学生一个个更是兴奋莫名。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男生们才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女生面前挥洒汗水,展示肌肉,发泄荷尔蒙,而女生们也可以抛开矜持,在赛场边为自己喜欢的男生加油。
淮安府中春节运动会就是普通的田径、三大球等,没有什么高大上项目。高一(二)班早在开学之初的那次班会上就已经大致确定各个项目的参赛人员,很多同学从那时起便开始有意识进行专门训练,为得就是能在赛场上斩获佳绩,能在心目中的女神面前狠狠露一次脸。
江水源参加什么项目是很多女生关心的问题,甚至连一贯以严肃面孔示人的柳晨雨也忍不住在化学奥赛课间问道:“江水源,运动会你报了什么项目?”
浦潇湘也搂着柳晨雨的腰肢凑过头来:“是啊,说说你报了什么项目?到时候我和晨雨去给你加油!”
“啊?校花给我加油?在下可是愧不敢当!”不过柳晨雨就在边上,江水源也不敢太口花花,“再者说,赛场上说不定就有你们三班、十一班的选手,你们一个是班长、一个是班花,却跑过来给我加油,不怕被班上同学视为叛徒?”
浦潇湘妩媚地看了他一眼:“如果给你加油就是叛徒的话,只怕全校一大半女生都得光荣壮烈。换句话说,全校一大半女生都不怕被称为叛徒,我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有柳晨雨在边上,江水源自知斗嘴斗不过浦潇湘,只好老实回答道:“我报了4x100米接力、800米、3000米还有羽毛球男双四个项目,目前还不知道比赛时是否有冲突。如果有冲突的话,可能会去掉800米和3000米吧?”
浦潇湘顿时笑靥如花:“好诶!那几个跑步的暂且不说,但是羽毛球男双的比赛我一定会提前去占位子的!”
确实,要论比赛的观赏性,长短跑给羽毛球提鞋都不配。如果打羽毛球的还是个帅哥,那就不仅仅是单纯的观看比赛了,简直就是赏心悦目的娱乐活动嘛!可以想见,若是江水源参加羽毛球男双的消息传播出去,比赛时去得稍微迟一点,恐怕连体育馆的门都挤不进去!
柳晨雨微微蹙了蹙眉:“你还喜欢打羽毛球?我怎能不知道?你初中的时候不是比较喜欢打篮球么?”
浦潇湘也点头表示赞同:“是啊,我也记得初中时你比较喜欢打篮球,经常和我们班的韩赟一起在操场上打,我和晨雨看到过好几次,貌似还打得很不错。为什么不参加篮球队?”
江水源发现浦潇湘提到篮球时非常坦荡,没有任何羞愧扭捏之情,显然她对当日的出言讥讽已经毫无印象。他苦笑着说道:“我哪喜欢什么羽毛球?是我们班上有个同学死活要报这个项目,偏偏又没人跟他组队,结果就求来求去就求到了我头上。开始我以为他那么积极报这个项目,肯定是个中高手,生怕比赛时拖他后腿,每天早上都专门抽空练习。谁知合练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技术还不如我呢!我算是被他坑苦了,估计参赛就是一轮游。你们最好别去看,省得到时候鄙视我。”
不用说,江水源口中的那位同学就是我们品味独特顾影自怜的吴梓臣吴大帅哥!
柳晨雨和浦潇湘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完浦潇湘说道:“本来还担心比赛不够精彩,经你这么一说,这场比赛就更值得期待了。我们要看,一定要看!难得有鄙视江大帅哥的机会,怎么能凭空错过呢?”
江水源气哼哼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们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那你为什么不报篮球呢?”
江水源怔了怔才答道:“其实我并不太喜欢打篮球。你们或许应该知道,我初中的时候长得瘦小干巴,成绩也不上不下,在班上没有几个同学能玩到一块儿去。最好的朋友是一个大院里的韩赟和杜文可,我们成绩都差不多,大家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无话不说,其乐融融。他们俩都喜欢打篮球,所以我就跟着他们一起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融进去,不至于被他们嫌弃,从而脱离小团体。
“我那时候才一米五几,两个人摞起来才能勉强够到篮筐,你说能打什么篮球?不过跟在他们后面乱跑,偶尔捡个漏,投进一个球,倒也乐在其中。都说‘无兄弟,不篮球’,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后来就是中考,杜文可发挥失常去了实验中学,而我因缘机巧和韩赟进了淮安府中;即便是同样进淮安府中,我整天忙得晕头转向,韩赟则是心无旁骛立志苦读,也抽不出时间打球。打球的人四分五裂,打球的闲情雅致荡然无存,还打什么球?所以自那以后,我就很少碰篮球了。”
江水源虽然说的只是他和篮球的故事,但世上朋友之间的聚散离合,大抵也都是如此吧?柳晨雨和浦潇湘听得都有些黯然,良久默默无语。
江水源笑了笑:“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虽然因为中考失去很多朋友,但是也因为中考让我得到很多朋友,包括值得珍爱一生的朋友。其中得失又有谁能说的清呢?或许这就是人生的机遇吧?”
“你说的是我么?”浦潇湘眨着眼睛问。
江水源瞥了她一眼,冷冷地答道:“你是人生际遇的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