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张晨就跟着去了乡里,乡政府招待所前面闲置的院子里,张文林一身要出门的打扮站在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前面。
“姐夫你也要出去?”
刘叔平老远地,一进院子门就看到张文林。
“爸,我这次要跟你们一起挤过去了,不过我从市里要换车去上海一趟,回头你和叔平回来让李师傅把车在市里拐个弯等等我。”
原来张文林的施工队还缺十来个人,原本五十个人是够了,不想有几个不是白鹤村的汉子事后又推了这事,所以张文林打算去上海找几个村里的熟人回来。
见儿子张晨也跟着来了乡里,心里就生了带他去上海看看的心思,张文林这大半年来越发觉得儿子很聪明,心里早就萌生了带他出去见见世面的想法。
这次学校里放假他也来不及跟家里商量这事,只是昨日里让叔平把张晨带到乡里来,反正来回了不短的时间,刘叔平几乎上整个过程都是在听自家老爷子一直道歉,而胥家老爷子并不怎么善言,一直是胥容妈妈在一边帮口。
言语间虽然客气有加,但是刘叔平听得出怨言还是有的,他有些庆幸地看了一眼在一旁如同一个木头似的李师傅,心里随即就想到今日如果不是李师傅开车送过来,恐怕结果会更糟糕。
“小容啊,你这是找了男朋友吧!”
“-”
“胥容啊,那男孩子怎么看着比你矮?”
“婶子啊,我们差不多高!”
“哪一个是他爸?”
“那个坐着喝茶的是给我们开车的李师傅。”
“呦!”
“嘶!好人家啊,还有司机开车。”
胥容自然不会去解释李师傅不过是客串来上门的司机,胥家女婿开车来上门又成了胥家邻里的谈资,胥妈妈耳边上听着邻里啧啧的称赞声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此时在里屋里,胥家爸爸和她两个弟弟时不时跟刘家父子说着话,下首却是站了一个个胥家屋前屋后的汉子和婆姨,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家里的琐事。
“刘家亲家,我们家小容这孩子从小就听话得紧,嫁到你们宜安这么远的地方,家里不放心啊!”
刘老头点了点头应和,脸上的肌肉笑得都有些僵硬。
胥家早就知道了这个未来女婿家里的条件并不怎么好,所以一早其实就安排了家里几个亲近的本家人挑刺儿,但是门前的那辆桑塔纳却让他们有些不解。
自然也有人怀疑刘家不知道哪里找了辆车来撑门面的,尽管胥容的口风很紧,但是仍然有人出来挑刺儿。
按照他们这边的风俗,男方家里有房给钱才会嫁女儿,胥容未婚先孕本就令胥家老夫妇心里横了根刺儿,但是却碍于颜面不好直接提彩礼的事情。
两人未婚先孕省了无数的程序,这头一次上门,还是这种情况,刘家父子自然也有了这样的准备,却不料刘家父子一个都没开口之际,旁边的李师傅却是放下茶杯说开了。
“哈哈哈,这个婶子说得在理,女儿嫁的远,父母不放心,你们这里是好地方哪,但是刘师傅家里的条件我清楚,崭新的楼房盖了没几年。
刘家的大儿子是上海交大毕业的大学生,如今在城市生活,他家老二也是个有作为的人,老小,也就是叔平,人你们也见了,说句掏心窝的话,哪里称不得好。
就更不说老刘家的女儿女婿了,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这头一次上门还没定亲两个孩子就有了娃,这事我们有责任,来得急准备得不充分没买什么东西,老亲家要体谅体谅。”
只见他敞开嘴说完便朝着刘叔平示意了一下,刘叔平一看这眼色就晓得了意思,往包里掏出一个纸包走到了胥洪平面前。
“伯伯,我跟胥容做得不对,但是我往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您收下。”
胥洪平略微迟疑了一下就接过油纸包放在面前的桌面上,油纸包得并不紧实,刚一放到桌子上就摊开了来,隐隐露出厚厚的一沓老人头。
众人见此心里不禁有些吃惊,更有些人小声说了出来。
“怕不是有上万还多吧!”
“看来胥容还真是找到了好人家!”
“这小伙子不错啊!”
要说胥洪平心里不震动那肯定是假的,虽说他们家的条件并不差,但是真正能这样拿得出一两万块钱却不简单,自家的这栋楼盖起来花了一万出头,这还是家里多年的积蓄。
大女儿去年出嫁的时候彩礼也只有五千,加上一些彩礼恐怕也不会超过八千块钱,未来的这个二女婿这点心意恐怕不下于万儿五千了。
心里竟隐隐已经认可了刘叔平二女婿的地位。
那个开车的李师傅话里透露出了不少信息,未来亲家家里的条件极有可能要比想象中要好,三个儿子还有女儿,两个大的肯定已经成家了,小的成家还能拿出这样一比巨款。
显然也不是一个贫下中农的家庭,想到这里,心里的那一丝不悦也缓缓消散了不少。
话点到为止,刘叔平自然不会去点明有多少钱,见未来岳父接过了自己送的油纸包就走了回来,正当众人以为他会坐下时,却发现他竟然又掏出两个红包来。
只见他又转身走到胥容的两个弟弟面前。
“这是我和你们姐姐给你们的一点心意。”
胥家传和胥家友两兄弟去年家里大姐出嫁时已经有过一遭,自然不会陌生,去年大姐夫给的红包里可是整整装了五百,见自家老娘没有反对就起身接了过来。
老大胥家传当即就拆了开了,崭新的票子只怕有上千,心里不由得惊了一下,看来这个未来的二姐夫真的下了重礼。
兄弟俩的动作自然瞒不过身后邻里的婆娘们,这一看又有人在私底下小声叫了起来。
“小伙子真舍得啊!”
“兄弟俩一人一千的重礼!”
“这彩礼拢共不少啊,都快两万了!”
这一记重礼出手,众人齐齐熄了声再也没了意见,刘叔平也暗自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