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彻底绝望了,连道士也被抓住了,那我们就彻底没希望了。
就在这时,一个被黑袍遮住了全身的人蹲到了我跟前,朝捅我那人比划了一个诡异的动作。那脸色狰狞的壮汉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整张脸扭曲成了一团,随即他整个人好像融化了一般,浑身的肉开始往下掉,片刻之间,便只剩下了一具惨白的骷髅架保持站立的姿势,那黑袍人伸出枯柴一般满是褶皱的黑手一弹,那骷髅架顿时散成了一地碎骨。
这诡异的一幕看得我心惊胆寒,围住我们的那些镇民脸上都露出了恐惧与敬畏表情。
而就在这时,黑袍人说话了:“他还有用,不能死。”
他说的是本地的方言,声音嘶哑苍老,年纪应该很大了。说完,他伸出枯手拔出了插在我肚子上的刀,疼得我差点晕厥过去,我甚至感觉我的肠子混着鲜血随着他拔刀的动作流了出来,不过那只是幻觉。
黑袍人嘴里咕噜咕噜念着什么,随后便见他从破烂的袍子里面掏出了一坨黑色的东西,在手里碾烂了,顿时浓稠的黑汁四溅,恶心的要命,我惊恐的看着他把那团黏糊糊的东西敷在了我的肚子上,可却一点也动弹不了。
好在敷上那东西后,伤口停止了流血,但我还是动不了,身体僵直。和被道士点穴时的感觉不同,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完全麻痹了,和被鬼压床时无法动弹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的脸被帽子遮了,看不清长什么样,在给我处理完伤口后,他像抚摸一件艺术品一样用他干尸一样的枯手滑过我右臂上的黑线,如奉神物一般跪倒膜拜。
我感到一阵莫名其妙,随即那黑袍人便站了起来,朝人群中的一个壮汉说了些什么,他们讲的话我听不懂,但却知道他们讲的是上黎话,紧跟着那壮汉扛起了我,道士几人也被押着往地道内里走去。
我无法动弹,也说不了话,我转动眼珠去看道士,发现他两手被麻绳绑住,脖子上被挂上了一串像是骨头块串成的黑色链条,正苦着个脸,唉声叹气。
看他这副德性,本来还指着他大展身手救我于水火的念头顿时散了,心也跌倒了谷底。
很快,这群人带着我们走出了地道,来到了我们上次目睹人祭惨案的河边。我心中暗骂,看这帮人轻车熟路便找到出口,这地道八成就是他们建的,可笑我们居然还把那里面当成绝对安全的地方,真是失策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后悔也没用。此时雨已经停了,篝火重新燃了起来,而且火边还聚集了为数不少的人。我大概扫了一眼,人数绝对不下一二百个,估计整个凤阳镇所有幸存的人都在这了。
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么多人里,竟然连一个女人也看不到,还有小孩也是。我以为可能是镇民将所有的女人和小孩都藏在了安全的地方,也没去细想,可等到了篝火边,我却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腥味。
这腥味对于我而言不算陌生,因为这几日每天都能闻到,这时血腥味。我正纳闷,突然听到杨梦清和林巧儿啊的一声惊叫,还有道士倒吸冷气的声音。
由于我被人扛着,身体还不能动,所以能看到的角度并不由我决定,直到扛着我那家伙把我放下来后,我终于知道那血腥味是从哪来的了,也终于知道林巧儿和杨梦清为什么惊叫了。
只见在被镇民们奉为神物的石碑前,赫然有一个六米见方的深坑,坑里的景象简直让人触目惊心,这一刻我知道自己错了,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人里连一个女人也没有了,原来所有的女人,全都死在了眼前这个满是血腥的坑洞里。
不管是年幼的孩童,还是正值妙龄的少女,又或是人到中年的家庭主妇,在这一刻,全部成了这血腥尸坑中的一部分。她们所有人都被从胸腹间剖开,内脏器官混合着鲜血淌了一池,加上渗透进坑洞中的河水,将这一坑的尸骸泡成了一锅让人心惊胆寒的血肉之汤。
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恐惧吗?不,这已经不是恐惧能够概括的了,战栗,这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这些人的死状绝对不可能是意外,唯一可能的,便是这群丧心病狂的畜生将所有的女人全都杀了,用以祭祀他们所谓的黑巫神。
虽然之前在许多战争书籍中看过所谓的万人坑,绞肉机,当时并不觉得有多可怕,然而现在真正面对着这近百人的尸坑时,我终于知道所谓的万人坑究竟有多可怕。可是,那是战争,是残酷的战争,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而我眼前的尸坑,却是一群崇尚所谓神明的文明人犯下的愚昧与罪恶。
恐惧让我战栗,但战栗过后,所有的害怕都变成了愤怒,看着那一坑的死人,我竟感觉不到半点恶心,在愤怒的影响下,我反而浑身气血上涌,顿时好像冲破了什么隔阂,一下子我便吼了出来:“你们这群畜生,狗日的,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你们谁不是自己的妈生的,难道你们没有姐妹,没有女儿,畜生啊!”
我突然的怒吼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黑袍人有些意外的往我这边看了看,随即把我放下的那个壮汉便走了过来,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嘴里顿时有腥味蔓延。
秃顶的镇长和半死不活的上黎族长也都在场,我的怒吼把那秃子吸引了过来,他走到我跟前,有些狼狈的肥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小子,命够大啊?前两次算你命大,这次可不一样了,所有的怪鸟和死尸都被引进了溶洞,而整个榆树沟的溶洞体系都已经被我们炸塌了,我倒要看看这一次还有谁来救你?”
我盯着他,压住心头的愤怒,问道:“这些人都是你们杀的?”
他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是,没错,是我们杀的,但这全是他们心甘情愿把妻女献出来的,为了复苏黑巫大人,也为了消除小镇的厄运。”
“他们?”我眼珠都快瞪了出来,看向周围站着的那些神情麻木的人,喝问道:“你们还是人吗,那些可都是你们的亲人啊?”
然而,那些人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漠然的看着我。一刹那,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我甚至感觉这些泯灭了良知与人性的畜生甚至比鬼校里的那些恶鬼还要可怕千倍万倍。
秃子镇长得意的放声狂笑,嘲笑我的天真无知,嘲笑我不知黑巫的力量,嘲笑我只配做一个愚昧的凡人。
我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这些畜生的恶心嘴脸。我不知道这些人准备干什么,为什么要杀害这么多无辜的女性,很快我就被几个镇民抬了起来。
他们把我绑在了石碑上,道士很幸运的跟我绑在了一起,嘴里不断念叨着无量天尊,再不显灵他道爷就要归位了,我问他在干什么,他告诉我他在请神,但是脖子上的黑巫法器隔断了他和祖师爷的联系。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马上就要给刮了,我心里也乱作了一团。就在这时,黑袍人指着林巧儿三个女孩说了一句话,我心里突然升起不妙的感觉,果然,那家伙话音刚落,几个手里拿着尚在滴血的刀刃的上黎人马上朝三个女孩走了过去。
“狗日的,你们想干嘛?”我和道士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看着那几个家伙一步步逼近三女,我心急如焚,咆哮着,怒吼着让他们滚开,可身体还是无法动弹。
道士也急了,大骂无量天尊,再不显灵他以后就转去拜佛了,可惜他那不靠谱的祖师爷还是没有显灵。眼看着当中一人已经抓住了林巧儿的手,手里的刀已经朝着她的胸膛砍了下去,我目眦欲裂,僵硬的身体竟然能动了,疯狂的吼着,挣扎着,可却半点用也没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梦清突然产生了可怕的变化,她的脸开始涨红,浑身冒着白气,竟然徒手抓住了砍向林巧儿的柴刀,一下就给捏碎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的愚民目瞪口呆,我也吃了一惊,但随即便兴奋起来,杨梦清的变化让事情迎来了转机,她在捏碎了柴刀后,赤红滚烫的手猛地一掏,竟然把那壮汉的心脏给掏了出来。
杨梦清捏着那颗尚在跳动的心脏,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竟用嘴舔了舔那心脏,然后手一缩,心脏顿时就给捏爆了。
这一下,周围的人便不只是惊诧了,其余几个准备上前施暴的人顿时就呆住了,惊骇之间,杨梦清身形闪动,恍若鬼魅,三两下便将他们全部撕成了碎片。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使得她看起来完全像个妖魔一般,但我非但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还有叫好的冲动,因为这些人,不,应该说这些畜生,真的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这突发的情况顿时引起了恐慌,那群麻木冷漠的人终究还是被恐惧吓破了胆子,四散奔逃,但就在此时,黑袍人突然大喝一声:“别跑,待我收她。”
说完,他忽地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张黑色的小网,撒向了化作妖魔的杨梦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