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知道士用意,便都将目光转向了他举起的照片。
照片和我之前看过的没什么两样,泛黄的相片上一共三十六个人,三十个大约只有十几岁的小孩,三个大人,我曾推测过那面目模糊的人便是张举明。
看了一会,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便问道士:“除了这个脸是模糊的外,没什么不对啊?”说这话的时候,我指了指那个疑似张举明的模糊人。
这话刚说完,所有人都悚然的看着我,那怪异的眼神,看得我浑身直冒寒气。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
这时林巧儿拉了拉我:“小逸,你说反了,所有人里,就只有你指那个人的脸是清晰的啊!”
这一番话让我如坠冰窟,简直就要窒息了,我急忙再去看那合照,发现还是一样,三十三张脸,唯独那个疑似张举明的人脸是模糊的,其余的全都清清楚楚。
他们见我脸色难看,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也全都变了。道士让我再好好看看,可无论我怎么揉眼睛,怎么睁大眼睛去看,那照片还是没有变化。
道士沉吟了一会,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小记者,还记得在来凤阳的路上,我跟你说过你背后有……”说到这,他朝我挤了挤眼睛,似有忌惮,不敢将话说破。但此时我脑子里乱作一团,没什么印象。他见我没反应过来,拍了拍大腿说:“就是那个阿且村的小阿妹啊!”
我这才反映过来,想起道士当时说的,阿且村那个惨死的阿晴的鬼魂跟在了我身后,心中陡然一惊,指了指我的眼睛,“你是说…我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被……”
道士忙朝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后面的话就给卡在了喉咙里。杨梦清和小娜见我和道士神神秘秘,不明所以,想问,但却被林巧儿拦住了。
这时道士捡了块没有烧完的木炭,在堂屋的青石地板上写了几个字:不要提她的名字。
我点了点头,以‘她’代替阿晴,问道士:“她还跟在我身后?”
道士点点头,对我说:“道爷现在虽看不见,但她死得不一般,跟寻常的鬼不一样,既然当时跟住了你,那就不会轻易离开,而且道爷也没法对付。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她应该无心害你,只是她跟在你身边,让你的眼睛受到了影响,照这么看来,这照片上的人,恐怕只有他一个啊!”
我知道道士指的就是我看不清的那人,但不知他哪来的根据,就问他为什么这么说?道士解释说被鬼缠上的人眼睛会受其影响,能暂时性的获得鬼的视野。正常人是无法看见鬼的,但鬼却可以看见鬼,人被鬼缠身后,视野受到影响,便也能看到一些鬼的踪影。
装在冥信里的照片可能并不是在学校惨剧发生前拍的,而是鬼校形成之后拍的,照片中所有人里只有张举明一个活人。张举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鬼校所有的亡灵全都照了下来,被鬼缠身的我因为阿晴的影响,所以能看到学校亡灵的真实面目,而张举明本是道家高人,阿晴的鬼眼无法窥见其真身,同时影响了我的视野。
这是道士的说法,听起来无比荒唐,但此时的我却打心眼里相信了,于是问他要怎么样才能让我的视野恢复正常,不然一直这样,我都分不清自己看到的那些是人,那些是鬼了。
道士嘿嘿一笑,说不用恢复,倒不如借来她的鬼眼,这样我们要是再遇到鬼魂,就不至于如之前那般被动了。我忙问他怎么借,他猥琐一笑,转向三个女孩,问有没有来亲戚的。
三人的脸顿时就红了,我一拍额头,骂道:“狗日的,我就说你这娘希匹的不是个好东西,都这时候了,你还这么不正经,你问这个做什么?”
道士一听马上怒了,回骂道:“你他娘的不懂就别乱放黄枪,处子的经血属大阴之物,老子这是要用阴气帮你借鬼眼,你少在这污蔑道爷的名誉。”
我一听他这还是正事,顿时也不好再骂他,尴尬的躲一边去了。三个女孩一听道士问这个的目的后,脸色虽然还是有些红,但对道士的态度好了些。小娜和杨梦清都摇头说没有,倒是林巧儿,扭捏了一会,脸羞得通红,出去了一会后,进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块染着许多血的姨妈巾。她把东西交给道士后,便缩到了一边,埋着头不说话了。
拿到了东西,脸皮颇厚的道士没什么不自然,我见他拿起东西就往我眼前晃悠,忙往后缩了缩,大喊:“我擦,你想干嘛?”
一边的林巧儿见道士把那东西往我面前晃,羞得直接把头埋进了怀里。道士一点不客气,一把抓住我,喝道:“跑什么跑,放心,不贴你脸。”
说着,也不管我的反应,他将那物往我头顶转了三下,嘴里念着一些晦涩的咒文,随即我便感觉一股凉意直往头顶钻。渐渐的,我的眼睛模糊了一些,好像有另一双眼睛在和我的眼睛不断重合,眼睛重得要命,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我闭上了眼睛,等再睁开时,我发现道士手里的姨妈巾烧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他在火上点的,还是那东西自己烧起来的。与此同时,我感觉视野似乎有了一些不同,往屋内扫了扫,在扫过杨梦清的时候,我瞳孔骤然一缩,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杨梦清正抱膝坐在火堆旁,就在她和小娜的身边,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衣服,扎着两支马尾,脸色惨白如纸的小女孩同样抱膝坐着,在她的怀里,还捧着一本三年级上册的语文课本。
我看向她的同时,她也迎上了我的目光,没有瞳孔的漆黑眼眶深邃得让人背脊生寒,抛开这双眼睛,她分明就是昨晚上我在院门口看到的那个小女孩啊。
我被吓得浑身僵硬了,而她似乎发现了我能看到她,朝我招了招手,而我竟鬼使神差的朝她也招了招手,就好像相熟的人偶遇时的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