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之后,镇上起了骚乱,原来是煞尸所害的镇民发生了尸变,可怕的是,这些尸变的镇民完全不惧阳光,竟敢在光天化日下吸食人血。
所幸第五道长当时并未离开天官镇,在尸乱发生后,立即出手,方才解决了危机,不过那珠宝商人见第五道长弄丢了自己先人的尸体,气得一怒之下将第五道长告上了新政权的衙门。
第五道长虽然道行高深,却也不可能和政fu做对,于是便遭了半日的牢狱之灾,我见到他时的狼狈样,便是被大牢里的那些人折磨出来的。
就在第五道长被下入大狱后没多久,镇上再度出现了尸变的镇民,引发混乱,就连实际掌控天官镇的大军阀刘阎王的爱女也惨遭毒手,同时天官镇受过第五道长恩惠的几位富绅也在此时联名保释第五道长,他这才被放了出来。
之后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第五道长收拾了镇上的僵尸,但刘阎王要求第五道长不能伤及他女儿,否则便要出兵踏平第五道长和圆通大师在郊外的住所。
无奈之下,第五道长只得一路追着刘阎王的女儿出了天官镇,没想到中途我杀了出来,第五道长为了救我,最后也顾不得刘阎王的威胁,一剑刺穿了女尸的天灵。
听到这,我有些尴尬,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候阿光问道:“师父,您说这些和我们现在去断头坡也没什么关系啊,难不成那具煞尸逃到了乱葬岗?”
“嗯,不错,为师刚才借助七星坛卜了一卦,卦相显示那煞尸就在断头坡。”
“啊,那您一个人去就行了啊,以您老人家的法力,为什么还要叫上我们,这不是让我们去送菜呢么?”阿光一脸的畏惧,看得出,他是真有些害怕。
第五道长狠狠的瞪了阿光一眼,喝道:“怎么,害怕了?”
“不,我,我只是……”
“哼,看你这怂样,贫道一世英名,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个怂包当传人,唉!”
阿光低下头不说话了,第五道长这时候看向了我,颇有些诧异:“小兄弟,贫道看你如此镇定,怎么,你不怕么?”
我笑了笑,心说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远的不说,就在地处湘南的娑冥古镇上,我就亲眼见过尸王,而且还是两只,区区一具煞尸,还真不算什么。
我刚想说话,忽然想到自己现在伤势未愈,最可怕的还是丹田内的元炁竟然消失了,没有了元炁,天启剑也就没用了,那可是我最大的依仗,不对,等等……好像我醒来后,压根就没看见天启的踪影,难道在我昏迷的时候,天启遗失了?
我浑身冰凉,没有元炁,没有天启,我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啊,这要是真对上煞尸,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
可惜我想到这些的时候已经晚了,第五道长满意的冲我点了点头,笑道:“阿光,你得多像人家学学,好歹你也学去了我大半本领,要还是这么胆小,将来如何继承我的衣钵?”
阿光连连称是,或许是受我的感染,阿光的胆子也壮了许多,这时候第五道长继续说道:“那煞尸的确不算什么,可煞尸体内的尸胎却是个麻烦,我能对付它,但是需要有人将其引出。”
说到这的时候,他略微顿了顿,指了指我,继续说道:“为师原本打算让你做诱饵的,然而这位小兄弟重伤未愈,体内阳气孱弱,正是尸胎要找的宿主,所以我把他也叫了过来,到时候阿光你就跟在他身边照应,为师藏于暗处,待引出那煞尸,一举剿除。”
当听说第五道长打算让我做诱饵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毕竟现在的我可是一点自保能力也没有,但阿光救了我一命,现在需要我帮忙,总不好拒绝,加之我本人还是比较相信第五道长的实力的,于是便同意了下来。
知道了要做的事情,我的心里反而轻松了下来,或许这和我之前经历的那些可怕的遭遇有关系。
一路上第五道长和我们俩交代了一些事情,没过多久,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十分荒凉的小山坡,其上杂草丛生,荆棘掩映之间,隐约可见一座座凸起的土包,有的还很新,有的却已经连坟头都看不到了。
不用问,我也猜到这就是阿光刚才说起过的断头坡了。
果不其然,这片荒凉的乱葬岗刚出现在我们视野中,第五道长便神色凝重的说道:“就是这了,好浓烈的煞气,那东西果然在这!”
我们脚下的这条路正好从断头坡的乱葬岗中间穿过,阿光告诉我,说这断头坡在两多年前曾是一个富庶的村落,后来遭了匪祸,整个村庄都被屠尽,房屋也被一把大火烧成了飞灰。后来有人替惨死的村民收了尸,就埋在村庄的原址上,慢慢的,这里就变成了如今的乱葬岗。
此时天色将晚,太阳早在我们来这的路上便隐去了,我抬头看了看天,只见不知何时天空已经阴云密布,尤其是断头坡上空,更是隐隐有一股郁结的黑气,给人一种极端压抑的感觉。
突然,第五道长拍了拍我,道了一声:“走!”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身形一闪,钻入了一旁齐人高的荒草丛中,消失不见了。
我和阿光互相看了看,也开始行动。
此时我们距离乱葬岗还有一段距离,我和阿光顺着小路一直走进断头坡,四周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入眼所见,除了杂草和荒芜的坟丘外,再也看不到别的了。
阿光非常紧张,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个黄布袋,那是第五道长交给他的乾坤袋,听说里面是些驱邪的东西,至于具体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据我推测,应该是些法器和符箓,因为道士身上也有类似的破布袋。
我实在有些想不通,像第五道长这样的大佬收的徒弟,即使没有亲身实践过,可其所学所知给其开拓的眼界,也不至于让他紧张成这样吧?
我摇了摇头,拍了拍他以示安慰,可没成想他却会错了意,以为我也害怕了,反而强作镇定,倒来安慰我:“记者兄弟,你放心,我虽然不如师傅,好歹也学到了他老人家大半的本事,不管出什么事,兄弟我都会罩着你的。”
看他说这话时那紧张样,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心说得了吧,你但凡能学到你师父十分之一的本事,也不至于这么不济,靠你,我还不如去信上帝。
吐槽归吐槽,这时候可不能打击这小子,万一真把他吓崩溃了,我还得照顾他,那可真不知道该找谁哭去了。
我们两人肩并肩,缓慢前行,同时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的动静,生怕会突然从路边的荒草堆里蹿出个青面獠牙的怪物。
我们一连走出去了半里多地,可想象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我们连根煞尸毛都没有发现,而且这四周除了我和阿光轻微的脚步声外,听不到半点声音,安静得简直让人有些后背发寒。
渐渐的,我开始意识到了不对,按照第五道长的说法,他会一直隐藏于暗处跟着我们,只要煞尸对我动手,他立即现身将之镇压。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第五道长和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能太远,否则即便真的诱出了煞尸,他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出手,很可能就会因此而错失机会。
而此刻我们四周安静得简直落针可闻,在这种四周都是齐人高的荒草包围的环境里,第五道长怎么可能时刻尾随在我们身边而不发出丁点动静?
越想,我心中的不妙感越发强烈,我甚至开始怀疑起第五道长将我们带到此处的真正目的了。
我扭头看了看阿光,他倒是一点也没察觉,而且走了这么久也没动静,他一开始的紧张感也消散了大半。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把我想到的东西告诉他为好,我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再往前走个百十来米,要是还没动静,那我立即劝阿光调头回去。
想着,我们继续往前走,突然,阿光身体猛地一哆嗦,跳起半米多高,同时惊叫了一声:“啊,出现了……”
我被他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忙问他在哪呢?
阿光指着一个方向一惊一乍的叫道:“在那,在那……”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是左前方荒草中的一座坟包,那坟的木质墓碑已经完全腐朽成灰了,在坟丘的后面正匍匐着一个人,看穿着,像是个女人。
我也紧张了起来,坟丘后的人一动不动,我试探性的喊了两声,并没有回应,顿时两人心里都有些打鼓起来。
“怎么办,要不要过去看看?”阿光问。
我盯着那人看了良久,摇了摇头,说:“我看还是别进去了,你忘记道长说的话了么?煞尸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这人显然不是煞尸,有可能是煞尸抓到这的镇民,看她的样子,想必已经遭了毒手,要真是这样的话,她随时可能尸变,我们过去,这不是送死呢么?”
“哦,对对,还是你的脑袋好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此刻我心中的不安强烈到了极点,现在我已经肯定我们被第五道长暗算了,恐怕就算真的引出了煞尸,这老家伙也不会出现,否则阿光刚才的惊叫传出去,他必然已经现身了。
我脸色阴沉,对阿光道:“我们回去!”
“啊,回去?可那煞尸还没……”
阿光话音未落,周围突然刮起了一阵黑风,吹起大量枯草,我一时不防,竟被迷了眼睛。
我急忙下意识的去揉,这时候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擦着我的手飞了过去,那触感毛茸茸的,一闪即逝,等我的眼睛恢复时,黑风已经停了,可阿光却被一道人影死死的压在了地上。
他的脖子被掐住,发不出丝毫声音,此时正痛苦的挣扎着,两只眼珠都已经凸了出来,而掐住他脖子的人,赫然就是刚才我们看到的那具坟丘后的人影。
眼看阿光就要不行了,我慌忙大喝一声,从侧边一脚踹了上去,顿时将那披头撒发的女人踹到了路旁的荒草堆里。
这时我也顾不得去管那女人,伸出手想把阿光拉起来,可没想到那女人的动作会这么快,几乎在我去拉阿光的同时,她就像只狸猫一样扑到了我背上。
我根本想不到这看上去瘦弱无比的女人竟然会这么重,简直就像座小山一样,一下就把我压趴在了地上,几乎喘不过气来。同时一双冰凉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像是铁钳一样缓缓收紧,不管我如何挣扎,始终没办法挣脱。
阿光这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我见状大喜,忙向他伸手求助,可让我几乎吐血的是,这狗日的在起身后竟然看都不看我一眼,拔起腿一溜烟跑没了。
我气得心中大骂,心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这孙子看上去憨厚淳朴,实则精明似鬼,一见局势不妙,竟然自己先开溜了。妈的刚才还说要罩着我,这下可好,莫名其妙回到一百多年前,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倒要把小命丢在这了。
脖子上的巨力还在不断收紧,除了窒息感外,我也开始察觉到自己的眼睛开始一点点往外凸出,情急之下,我也忘了自己的右手还裹着绷带,忍不住伸手去掰那女尸铁钳一样的手。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的右手只是碰了那女尸的手一下,裹着绷带的右手上当即跳出一道电弧,只听嗤啦一声,电弧没入了女尸体内,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嚎,钳住我脖子的两只手当即松了来,就连那女尸也突然往后跳出去老远。
恢复了自由,几乎窒息的我什么也顾不上了,大口呼吸着乱葬岗内略带一丝寒意的空气,很快我便恢复了过来,同时想到一个问题,刚才的凄厉惨叫,貌似不是人声,倒有些像某种动物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