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三种奇蛊的加持下,不明其中因由的人便将四叔当成了天生神力的奇人。
所以说,四叔不仅是我的亲人,同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也是我和他特别亲近的另一个原因。
四叔从小-便待在村里,大伯、三叔和我老爹相继搬出去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家照顾奶奶,兼顾着爷爷留下的那几亩薄田。
由于四叔性子比较憨厚,虽待人真诚,却不太喜欢说话,这也导致了他到现在还没娶到媳妇。这不,上次我回来的时候,四叔就是因为亲事跑到了别村,否则那些天巫教的人哪有这么容易控制整个村子。
想着和四叔的过往,我不禁有些怀念,心里忽然又有些担心起来。
所幸的是,奶奶出去后没多久,院子里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道士他们都挤到了院子,正在说话。
听他们对话的内容,四叔已经回来了,而且收获还不小,只是他自己也受了点伤。
他们的对话没有持续多久,四叔便问起了我,奶奶告诉他我在房间后,我便听到一阵稳重的脚步声走进了堂屋,并朝着我的房间走了过来。
很快,四叔那张耿直的脸便出现在了我面前,可我却是陡然一惊,因为四叔满脸满身都是血,身上的衣服也都烂兮兮的,尤其是胸膛处,衣服几乎都碎成了布条,露出了结实的胸肌,其上还挂着几道血痕,隐约透着些黑气。
见此情形,我惊得叫了起来:“我靠,四叔你没事吧?怎么搞成这样子?”
四叔看了看自己的狼狈样,挠了挠头,呵呵一笑:“没事,回来的路上也不知怎么搞的,撞见了几只山魈,被偷袭了一下,落下了几道小口子,这些血是猎物的,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我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以四叔的体魄,在石蛊的加持下,就算是只豹子,也不可能让他伤成这样,可如果是山魈的话,那就能够解释通了。‘
然而我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我上次回村也发生了鬼山魈害人的事,还有莫名出现的食血鬼藤以及神秘雾霭。
后来,从道士口中我得知了这些东西的出现很可能与阴灵过道有关,而当雾霭散尽后,一切便都恢复了正常,虽然还是有一些人在雾霭里失踪了,但至少村子附近已经没有了那些可怕的东西,怎么现在四叔又遭到了山魈的袭击?
“四叔,除了今天外,最近这段时间你有没有进过山,如果有,之前有没有碰到过山魈?或者说村子里有没有出过什么事情?”
四叔挠了挠头,想了想后,摇头说:“进山嘛,倒是每个星期都要进去一次,山魈嘛,没有碰见。”
“那村里呢?最近有没有出过什么事?”
这次四叔没有停顿,立即说道:“出过!”他很肯定的点点头,然后接着说:“前段时间来过好几批公家人,有两批是搜山找人的,还有一批是考古的,而且还来过咱家好几次。”
我闻言一愣,“考古?考古的来这干嘛,他们来家做什么?”
四叔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也晓得,他们是来找你奶奶的。”
这下我就更加疑惑了,如果是类似三叔所在的那种特殊部门找上奶奶,我还能理解,可这考古的,怎么想也和奶奶不沾边啊!
具体的情况四叔也不清楚,因为当时找上门来的考古专家是和奶奶密谈的,谈话的内容奶奶不曾透露,四叔又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所以压根就没问过奶奶这件事。
我和四叔又聊了一会后,他便去处理身上的血迹了。
四叔走了,可我却陷入了一种深深的不安中。姑且放下考古专家与奶奶密谈这件事不谈,单说那重新出现的山魈,便让我心头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说上一次的鬼山魈以及食血鬼藤是阴灵过道的前兆,那这一次鬼山魈再次出现,是不是意味着不久后又将发生一次阴灵过道?
而且上次出现鬼山魈的预兆,正好是我回来之后,这一次的鬼山魈,同样是在我回到村子后才突兀出现的,这便让我有了一个不寒而栗的年念头:也许,上次的阴灵过道,正是被我引发的。
就在我内心忐忑不安的想着这件事的时候,百灵姐和道士走了进来,原来饭菜已经做得了。
道士将我搀到了堂屋,面对着满桌香气四溢的野味,本来不怎么饿的我顿时被勾起了馋虫,好一通胡吃海喝后,身体倒是没有刚才那么虚弱了。
吃过饭,已经九点多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几个女孩刚收拾完,院子外便刮起了风,并响起了呜呜的声音。
按说深冬的晚上刮点风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那风声却好像一个女人在低声哭泣,而且一直徘徊在院墙外,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顿时一屋的人都变了脸色,连奶奶也不例外。
前不久在吐司凼的时候,我们已经有过百鬼夜哭的诡异经历,倒是和现在的情况有些类似,只不过这一次外面的哭声只有一道。
我心中涌起了寒意,听着那哭声,忽然感觉脑袋晕晕的,眼前变得模糊,似乎只要再过一秒我就会沉沉的睡去。
“小逸,不要睡!”突然间,奶奶喊了我一声,顿时那种晕乎乎的感觉消失了,我猛然惊醒,竟看到自己手臂上发生了异变的狰狞黑藤在剧烈的挣扎,似乎要从我身体里钻出来一样。
我顿时冷汗直冒,这时候奶奶脸色凝重的吩咐百灵姐将我送回房间,又让我把天启带上,并嘱咐我不要轻易离开。
看着表情凝重的奶奶,我的心也提了起来,二话不说回到房间便躺了下来。
百灵姐安顿好我后,急急的离开了,还顺带关上了门,我一下子听不到大堂里的动静了,心里七上八下的。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从刚才诅咒发生的变化来看,这绝对和厄源诅咒有关。
屋外的动静并没有因为我躲起来便消失了,我还是可以听见那道诡异的哭声,只不过声音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怀里抱着天启,闭上了眼睛,想让自己快些入睡,只要睡着了,外面的一切就都和我没关系了。必读书屋
或许是心理暗示太强烈,又或者是屋外的动静真的太大了,一直到十点,躺在床上的我还是无法入睡,甚至连丝毫睡意也没有。
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翻身爬了起来,透过门缝去看堂屋里的情况。
只见奶奶和医生都不在,堂屋里只有四叔、道士以及百灵姐,看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心里不免也有些发憷。
十点半的时候,我终于有了些许困意,可就在这时候,之前在墙角的呜呜声突然消失了。
我心里一松,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没想到那呜呜的哭声却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哭声不在墙外,而是换到了我房间的窗户外。
这一突然的变化把我吓得够呛,因为我的床离着窗户也就丈许的距离,那呜咽的声音几乎就贴在了我边上,怎么可能不被吓到。
听着呜咽声离我如此之近,我头皮发麻,再也忍不住了,迅速翻身起床,离开了房间。
大堂里,道士和百灵姐像是一对门神,神色凝重的坐在门口,把住了大门,见到我出来,道士脸色一黑,一点不客气的骂道:“我靠,你出来干嘛,这不是添乱呢么,滚滚滚,赶紧回去!”
我没理会道士,径直来到百灵姐身边,指着我房间里的窗户说:“四叔,百灵姐,那声音就在窗外,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言,百灵姐朝我房间里看了看,却是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玻璃瓶递给我。
“擦上去试试!”百灵姐指了指她的眼皮,我拧开瓶塞一看,发现里面是一种绿油油的液体。
这时我大概已经知道这液体是干什么用的了,看着小瓶略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我小心翼翼的将液体涂在了眼皮上,只感觉到冰冰凉凉的。
堂屋大门两侧都是镂花的纸糊窗户,我立即凑了上去,戳开了一个小洞往外一看。
“啊!”
只看了一眼,我便惊呼着连退几步,腿都有些软了。
只见院墙外面,围满了各种半透明的黑影,千奇百怪,数不胜数,其可怖之状丝毫不亚于L大实验楼的八只邪灵。
此时此刻,这些邪祟正蜂拥着往院子里挤,无一例外,它们狰狞而丑陋的脸上都挂着疯狂的表情,看得我几乎窒息。
道士踢了我一脚,嘿嘿一笑:“怎么样,带劲吧?待会还有更带劲的,现在你还打算出去吗?”
我几乎肠子都悔青了,再也不敢多说什么,灰溜溜的回到了房间里。
窗外的呜咽声还在继续,再加上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我就更加不可能睡着了,
由于眼睛上涂了那种奇怪的液体,我现在可以看到灵体,刚回到房间,我的目光便扫到了一个胖乎乎的,扎着两根羊角辫的小女童,正坐在神龛里不断的拍着手冲我憨憨的笑着。
我一惊,但随即意识到这便是巫童的真身了。虽然我已经从奶奶那得知了巫童的来历,也知道她一直在保护着我,可当我面对她的真身时,还是无法压下心中的恐惧,因为这小家伙实在太吓人。
惨白的眼珠,眼角挂着的两行血痕,还有嘴角上那丝邪邪的笑容,就那么瞪着我,一直瞪着我……
我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奶奶和我说过,巫童长相如此凶恶是有原因的。
巫童像越是可怖凶恶,其震慑力就越大,就好比专收邪神的雷神,长得就非常凶恶,看上去一点也没有神明的样子,巫童像也是同样的道理。
正因为我所招惹的东西太过可怕,所以巫童像才会如此凶恶,说到底,小家伙长这样都是我给害的。
此时,神龛中的小巫童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笨拙的爬了起来,竟朝我这边歪歪扭扭的走了过来,那走路的姿态和一般正在学步的孩童差不多,倒有了一些可爱的感觉。
恰好,小女童在这时也停了下来,站在地板上歪着头,吮着一根手指好奇的打量着我。
我们互相看着,大眼瞪小眼,忽然,小女童伸开了双臂,做出一个要抱抱的姿势,还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哥哥!”
我的心顿时被这声哥哥融化了,不再恐惧,蹲下身,张开手臂就想去抱她。
可就在这时,大堂里传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动,似乎门被撞开了,紧接着便听见到了道士传出一声惊呼:“小心,进来了!”
没有声音回应他,下一刻,堂屋里厉鬼哭嚎,打斗声,道士的叫喝声,百灵姐的念咒声夹杂在了一起,乱得不可开交,同时我房间的门也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紧接着便听见道士又是一声大喊:“四叔小心,守住房门,千万不能让这些东西进去……”
我已经被这些动静给搞蒙了,房门的颤动越来越频繁,门外不时响起四叔的喝声,很显然,四叔已经快守不住了。
我原本打算抱小巫童的双臂也僵住了,紧张的盯着颤动越来越剧烈的房门,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偏偏就在此时,房间的窗户也传来了动静。
只听嘭的一声,窗户猛地掀了起来,然后又重重的砸落,一开一合间,我瞥见了院子里的情形,顿感头皮发麻。
院墙之上似乎已经被奶奶提前做好了准备,上面铺上了一层不知名的碎木屑,那些翻上墙头的邪祟在触碰碎木屑的刹那冒起黑烟,发出凄厉的惨叫,更有不少道行较弱的,直接被碎木屑烧成了飞灰。
可惜围墙外的邪祟实在是太多了,碎木屑虽然阻挡了一部分,但还是有不少爬进了院子。
然而奶奶的准备也不只是墙头的那些碎木屑,院子里那些奶奶每日精心伺弄的花草,在这一刻全部活了过来,无数的小虫子自地下爬出,和那些花草一同阻拦冲入院子的邪祟。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一部分冲破了奶奶的准备,此时的窗户外,就有一团瘆人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