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雪梨的叙述,尤其是杨梦清发生异变前的症状,我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我想起了在凤阳镇的时候杨梦清身上同样出现了类似的变化,体温奇高,皮肤变得血红,然后失去理智,变成一个嗜血凶残的妖魔。
当初我们被镇民抓去血祭的时候,杨梦清就曾失控过一次,在杀了不少人后,被黑巫师巴干用法器给制住,后来我们便分开了。
等凤阳的事情完结后,杨梦清再没有出现过那种妖魔化的异变,这事也就被我们抛到了脑后,没想到时隔这么久,杨梦清身上又开始出现那种可怕的异变,而且比起当初,这种异变似乎还升级了。
杨梦清的异变让我心中不安的同时,也有些愧疚,自从我们离开阿且村回到成都后,我就一直没有关注过她的情况,虽然之后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为身上的诅咒四处奔波历险,但每次回到成都,我都没想到去看看她,哪怕是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这对于一个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女孩而言,实在有些太残酷了。
不行,我必须得找到杨梦清,不论是为了她,亦或是这所学校的所有无辜师生,我都必须找到她,我可是亲眼目睹过失控后的杨梦清有多可怕,当初她杀的那些镇民都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之人,可现在不同了,她若是从这里逃出去,我完全无法想象L大学会有多少无辜之人惨死在她手上。
想到此处,我当即不再停留,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你要去哪?”雪梨见我要走,急忙问道。
“我要去找梦清,她现在很危险,我必须要找到她,绝对不能让她离开这里!”
听了我的话后,雪梨脸色一变,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但她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一咬牙,对我说道:“行,梦清妹妹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我不能抛下她,我和你一起去。”
雪梨的表情坚决,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而且这个地方如此诡异,有个伴,总是好的,于是便让她跟紧我,千万别落下。
A区我们已经检查过了,并没有杨梦清的踪迹,倒是A区通往行政楼的甬道大门上多出了一个带血的掌印,我对比了一下那掌印的大小,确定那就是杨梦清留下的,于是立马追了过去。
不似A区有烛火照明,行政楼里依旧漆黑一片,我打亮了手机灯,四下里照了照,想看看大厅里有没有杨梦清留下的痕迹。
微弱的发散光照明范围十分有限,找着找着,还真让我发现了一串血脚印。我心里顿时一喜,我记得很清楚,刚才我经过行政楼大厅时,这地上分明没有这些脚印,这串脚印必然是杨梦清留下的,因为在她坠楼的凹坑附近,也有许多血迹。
不及细想,我急忙沿着地上的脚印往前照去,发现脚印一直向大厅深处延伸进去,当即就想追上去,可就在此时,雪梨的手却拉住了我。
许是因为受了太多的惊吓,她的手十分冰凉,我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雪梨的表情有些紧张,她指了指地上的血脚印,小声的说道:“记者哥哥,好像有些不对!”
“不对,什么不对?”我以为她这是害怕了,想打退堂鼓,顿时有些不爽。
雪梨还是一副紧张的样子,对我说道:“记者哥哥,你没发现吗,地上的脚印,有一只没有拇指,我记得很清楚,梦清妹妹并没有缺指!”
我也是太过担心杨梦清,有些急过头了,现在听雪梨说起,我马上冷静了下来,很快也发现了不对,除了缺一根拇指外,这脚印也不像一个女孩子的,杨梦清的身体虽然发生了异变,但那仅限于身体躯干,而我们眼前的脚印,明显大了不止一号,甚至比我的都要大,绝不可能是杨梦清的。
最为诡异的是,这串脚印并不是从A区甬道门口开始出现的,而是从大门方向延伸过来的,这也证实了地上的脚印绝不可能是杨梦清留下的。
可如果不是杨梦清留下的,这又会是谁留下的呢?我想起自己之前曾去过大门附近,心说莫不是当时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血迹,这些脚印,是我留下的?
这念头刚一升起,便立即被我给否定了,地上的脚印十分连贯,而我当时并没有往大厅深处去过,这些脚印肯定不是我的,难道说…在我进A区的这段时间里,有人打开了大门,从外面进来了?
会不会是医生,他在看到我发的短信后,立马赶了过来?又或者是那些巡逻的公共安全专家,毕竟我在进入β区时弄翻了外面的梯架,当时搞出的动静可不算小,也许是他们听到了动静,追查过来了……
一时间,无数念头从我脑海里闪过,我有些吃不准,于是拉起雪梨,沿着血迹慢慢的朝大门的方向摸了过去。
在距离大门五米左右的时候,我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可一下子又无法抓住这种感觉的来源,直到我又朝前靠近了一些,我顿时一愣,突然一下子想明白了那种奇怪感觉的源头在哪了,我去你大-爷的,门上的那具无头尸体,竟然不见了。
我的冷汗好似瀑布一样刷的一下淌了下来,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看漏了,也许那无头尸体只是倒了下来,我咋一看没看清楚。可当我用手机灯将门前的所有区域都照了一遍后,我终于肯定不是自己看漏了,尸体,确实不见了。
而且那串脚印的源头就是地上的那滩血渍,他娘-的,难道那具尸体活了不成?
正当我心里七上八下想着尸体消失的事情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我眼皮一跳,急忙回头,发现雪梨的肩头正搭着一双发黑发紫的手掌,那手掌平伸着,五根手指尖端各自长着两寸多长的绿色指甲,分明是僵尸才有的指甲啊!小作文
我心中一片冰凉,眼见搭在雪梨肩头的五指就要弯曲合拢,而雪梨却只顾惊叫,我忙抓住她的双手往前一拉,同时快速出脚从雪梨两脚之间踹了过去。
在娑冥古镇的时候我没少和僵尸打交道,知道它们的厉害,倘若雪梨身后的真是一只僵尸,单凭我的力量,攻击它肯定是没用的,所以我这一脚是冲着对方膝盖的关节去的。
这一脚我下了死力气,踢中对方的时候,我感觉就像是踢在了一块钢板上,几乎把我的脚骨都给踢碎了的,不过这一脚确实也起了作用,如我所料的那般,雪梨身后的东西突然歪了歪,然后一只脚弯曲跪在了地上搭在雪梨肩膀上的手自然也滑了下去。
我则趁机将雪梨拽了过来,拉着他朝大厅侧边飞快的跑了过去。
边跑,我边去打量那疑似僵尸的怪物,之前因为站得太近,雪梨挡住了我的视线,除了那双指甲奇长的黑紫手掌外,我并没有看到对方的真容,此时一看之下,我骇然的发现,这具僵尸,竟然就是之前倚靠在大门上的无头尸体。
见此情形,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无头的僵尸,心里不由感叹,看来这年头真是哪行都不容易,看看这位大哥,脑袋都没了,照样得尸变刷业绩,就是不知道这位仁兄属于什么级别的僵尸,要是普通的僵尸,只要能找回天启,我还是勉强能够应付,可如果是尸气凝聚,已经成精的僵尸,那就算给我十柄神器,我也干不过啊!
这么想着,我又有些郁闷,我可以从僵尸的獠牙以及尸气浓度看出其级别,可偏巧眼前这位没有脑袋,这就有些操蛋了。
也许是因为眼前这只僵尸没有脑袋的缘故,我并不是特别害怕。众所周知,僵尸的可怕之处在于其尸毒、獠牙、指甲以及没有痛感的躯体,其中最让人畏惧的便是獠牙了,没有了脑袋,那便相当于拔了牙的狮子,虽然仍旧强大,也能伤人,但危险程度却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很快我就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多么天真了,无头僵尸被我击中了膝盖关节,吃了个亏后,马上又站了起来。以我对僵尸的了解,它在发起攻击时会有一个迟钝的准备动作,然后突然跳起伤人,基于此,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无头僵尸有丁点的准备动作,我便立即变换位置。
事实证明,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切固有的死板认知都会害死人。
无头尸站起后,甚至连身体都没转过来,便毫无征兆的飞了起来,在我和雪梨惊骇的目光中,瞬间便来到了我们面前,一手一个掐住了我们的脖子,将我们提了起来。
我心中骇然,慌忙去掰掐住我脖子的手,奈何无头尸的力气奇大,而且它的五根手指就好像钢条一样紧紧合在一起,根本没有可趁之隙,我挣扎了一会,渐渐开始感到了窒息。
惊慌之间,我察觉到手臂上的诅咒又开始蠢蠢欲动,竟有了百鬼夜哭当晚吞噬神秘鬼影时的那种感觉。
我吃了一惊,但此时完全无暇他顾,于是,那种奇怪的饥饿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以控制,然后,我看到了无比诡异的一幕。
无数黑线交织缠绕,透过我的手臂浮现而出,在半空中组成了一株黑气缭绕的藤蔓。
黑色的藤蔓好似有生命一般,沿着我的手臂迅速蔓延开去,竟然缠上了无头尸掐住我喉咙的手,随后,无头尸竟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我清晰的看到那些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无头尸身上抽取黑气,就如同当初黑线吞噬神秘鬼影时一样。
照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无头尸的下场便会和神秘鬼影一样。
这对我来说本是好事,但我的心里却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我隐约有种感觉,倘若放任无头尸吞掉鬼影,我的身体可能会再次出现问题。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开始慌了,有心阻止,但那些黑线完全不受我的控制,就在我内心焦急之际,我突然想起了临别前三叔和我的谈话。
当时三叔说我身体里的诅咒之所以消停下来,是因为阳老道的传法让我开灵成功,学会了控制体内先天元炁,再加上天启的加持,元炁和厄源持平,这才没有出现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我能够使用元炁去压制诅咒,迫使其停下?
念头一闪即过,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静下心尝试去控制丹田处的那团先天元炁。
然而没过多久,我便开始冒冷汗了,此前我的行炁之法只有天启在手的时候才能运转,此刻天启不在手里,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控制体内的元炁团。
这下完蛋了,眼看着半空中的黑线藤蔓越来越壮大,我知道如果不能阻止其继续吞噬无头尸的话,可能接下来被吞噬的人就是我,连忙逼自己冷静下来,一遍遍回忆前几次行炁时的感觉,慢慢的,我似乎摸到了一些窍门,于脑海中观摩那些剑印影像,随后竟然真的找到了那种天地能量与己身共鸣之感。
在此种共鸣达到巅峰之际,我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由内心深处向外吼出了一个字音:裂……
这是我从老龟那里学来的,当然了,我并不懂这当中的法门,所以这一字吼出,并没有老龟当初制造的那种时空定格的效果,不过可能是这九字真言本身就蕴含无穷力量,再加上我利用元炁和周围天地能量产生的共振,这一字喊出,正疯狂吞噬无头尸尸气的黑线藤蔓立即扭曲着倒卷而回,没入我的手臂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那无头尸也受到了裂字音的影响,松开了我们,同时蹭蹭直往后退。
我看准时机,一把抱起瘫软在地的雪梨,头也不回的冲进了通往β去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