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桂声音颤抖,脸都扭曲了,秀灵也是,我们都很奇怪,道士就问老桂:“我说,不就是个夜叉鬼吗,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子?对了,你说时间到了,是什么意思?”
我们都看向了老桂,等着他回应,可老桂还没说话呢,他女儿秀灵倒先开口了。
“我,我见过那东西……”
她的话带着颤音,眼神惊恐,似乎想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林巧儿忙和道士换了位置,抱住了颤抖的小姑娘,医生也在一旁安慰,好半天后,她的情绪方才好了一些,也不在颤抖了,可眼神里的恐惧却还在。
我和医生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为难,看秀灵的现在的状态,要是此时问她,说不定还会使她陷入刚才的状态,可要是不问吧,我们心里又堵得慌,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等到小姑娘情绪稳定之后再说。
出乎意料,就在我刚决定放弃立即询问的念头时,秀灵却咬牙再次说出了和刚才一样的话:“我见过那东西,我见过你们说的那东西。”
看着她那一脸认真的表情,我略一迟疑后,试探性的问道:“你…见过?在什么地方?”
“水葫洼,就在浮桥附近!”
秀灵的回答非常肯定,没有丝毫迟疑,我心头一跳,我和医生遇到的夜叉鬼,不也是在浮桥边么?难道说,我们之前遇到的夜叉鬼并不是偶然,这玩意在吐司凼很常见?
按下心中的震惊,我接着问:“那你还记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看见的?”
对这个问题,小丫头有些迟疑,但还是回答道:“就是我第一次遇见苏瑾姨的时候,在水下面。”
秀灵的这个答案让我们都吃了一惊,道士忍不住问道:“无量天尊,难不成是水葫洼有问题,那些玩意是生活在水里的?只要掉进去,就会碰见?”
“不,不是这样的!”说话的是老桂,他不住的摇头,对我们说道:“水葫洼并不大,每年的这段时间,村里都会组织下网,如果那东西长在水里,不可能这么多年一次也没网到,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老人说起过。”
“还有,村里每年溺水的人也不少,甚至还死过人,可也没听谁说看到过水鬼,所以那时候秀儿说在水里看见了水鬼,我也没当回事,没想到现在你们又遇见了。”
听了老桂的话,我越发不解,于是看向秀灵,问她能不能说说当时具体的经过?
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年,但秀灵对当时的经历似乎仍旧心有余悸,在林巧儿与医生的一通鼓励下,她说出了当时事发的经过。
事情的前因之前已经说过了,在这里也就不多做赘述,秀灵直接从她跳水轻生开始说起。
在避开老桂偷跑到水葫洼上的浮桥后,秀灵看着被微风吹起粼粼细波的水面,看着水面下的幽黑深邃,竟不自觉的升起了一股寒意,对死亡都不怕的她竟然在那一瞬间有些害怕水下的黑暗。
秀灵在浮桥上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在恐惧的驱使下,退却了。
反正都要死,为什么不选择一个称心如意的死亡地点呢?这是当时的秀灵给自己找的不跳水的借口,所以当时的她其实已经放弃了自杀,可就在她准备回去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飘荡起一层薄薄雾霭的水面上,忽然翻滚起了一连串水泡,吸引了她的注意,使得原本都要转身离去的她停下了脚步。
秀灵本以为是水下有鱼正在吐泡,可翻滚的水泡持续不断,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好像下面有大家伙要冲出水面。
强烈的好奇心使得小丫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不断翻滚的地方,不多时,水泡停了,可水面上还是什么也没有。秀灵觉得很失望,转身就走,可才走了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特别奇异的声响。
被那声音吸引,秀灵下意识转身,随即便看到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只见在那弥漫着一层薄薄轻雾,略显神秘的水面上,就在刚才翻滚水泡的地方,一个美到无法形容的女人正立在水面,齐肩的地方露出水面,如同天使般倾城绝世的精致面容上点缀着点点晶莹的水珠,在四周如白纱般的雾气笼罩下,显得无比圣洁与端庄。
即便当时的秀灵只有十四岁,也还是被那女人的容貌与气质完全折服了。
那女人目光温柔的看着秀灵,如水的眼神好像带着某种魔力,让秀灵完全忘记了悲伤,忘记了烦恼,更忘记了自我。当时的秀灵,整个脑海里全被那女人占据,使得她,下意识的将那女人当成了……妈妈。
简直就好像做梦一般,而当秀灵惊醒时,发现自己已经掉进了水里。从小在水葫洼边张大,她自然是会游泳的,可就在她奋力往浮桥游去时,脚却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直到被拉入水下,她亲眼目睹了夜叉鬼的狰狞凶貌,几乎给吓晕过去,而那一幕,也从那时候开始,成了她记忆里最恐惧的一段遭遇。
在这之后的事情,老桂刚才已经提过了一些,秀灵跳水的一幕正好被当时赶到吐司凼的苏瑾等人看到,在秀灵快要被淹死之际,苏瑾赶到,救下了秀灵。
听到这,我们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秀灵大部分的遭遇和我们类似,都是莫名其妙落水,都被水下的东西缠住,都是被出乎意料的人救下,可唯独不同的是,秀灵在水面上看到了一个堪称仙女的女人,而我和医生却什么都没看到。
想到这,我看向道士,问道:“哎,我说,你那晚上救我们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附近有美女出浴?”
“屁,还美女出浴呢,道爷连根美女的毛都没看见,他娘-的倒是有一堆恶心的碎肉。”道士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骂道。
医生一直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问题,我便问他在想什么?医生没有回答我,而是看向了老桂,问道:“老桂叔,你刚才说时间到了,是什么意思?”
我眼睛一亮,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刚才一直在听故事,道士又在边上打岔,要不是医生心细,我险些就给忘了。
见我们都盯住了他,老桂一脸苦笑,忽然站了起来,走进了屋里,不多时,他出来的时候,手里多出了样东西。
那是一团黄布,确切来说应该是一个包着东西的黄色布包,只有一拳大小,也不知道里面包着的是什么东西,不过从老桂那一脸凝重的表情以及小心翼翼的动作来看,里面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老桂两手捧着布包,如奉神物一般将之摆在了桌上,我们立刻围了过去,都很好奇这里面包着的是什么东西?
“老桂叔,这是什么东西呀?”林巧儿好奇的问道。
老桂神色严肃,眼神复杂的盯着桌上的黄布包,良久后长叹道:“这是秀灵她姨留下的,你们想知道的答案,就在这里面。”
道士是个急性子,虽然他平时喜欢卖关子,可也最讨厌别人卖关子,此时听老桂云山雾罩的不肯说,他顿时怒了,骂道:“你这个鸟人,是什么痛痛快快说出来不就得了,他娘-的,你不说,道爷自己看!”
说着,道士也不管老桂是什么反应,翻手扯开了布包上的封结,动作麻利的掀了开。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布包里竟然还有一层防水牛皮纸,道士有些不爽了,继续去拆,当他将牛皮纸拆开的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味道顿时散了开来,顷刻间弥漫了整个大堂。
闻到这味道的刹那,我和医生,包括林巧儿在内的三人脸色顿时大变,就连一直懒洋洋趴在道士头顶戳手机,丝毫不关心我们谈话的老龟,也在那气味传出的刹那瞪圆了绿豆眼,脖子更是伸得老长,甚至连爪子里的手机也没抓稳,摔到了桌上。
可即便如此,老龟的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那散发出诡异气味的牛皮纸包,根本不去理会落在一旁的手机。
此刻屋子里的所有人,除了道士以及老桂父女,余下的所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无法置信的盯着那纸包。
道士对散发出的奇异气味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吸了吸鼻子后,惊疑道:“无量天尊,这啥味啊?”
他话音刚落,正巧老龟的手机砸了下来,把他吓得够呛,正在扯牛皮纸包的手哆嗦了一下,纸包脱落,顿时从那撕开的口子里洒出了一抔灰中泛白的泥土,大堂里那浓郁的特殊气味,正是来自于泥土当中。
看到那泥土后,我心里的震惊已经强烈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脑子里更是炸起了阵阵惊雷。
由不得我不震惊,半个月前,我收到了一份张灵瑾寄出的快件,在这份快件里,有一封信,里面有一张诡异的图,还有一个造型奇特的盒子,那盒子里装的也是泥土,而那一盒子泥土与此刻我们眼前的这包灰白色的泥土,一模一样。
无论是形状,又或是散发出的特殊气味,都是一模一样。
我滴个老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玩意?为什么张灵瑾给我寄了一盒,现在吐司凼又出现了一份?
来历神秘的老龟在看到洒出的泥土后,猥琐的龟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竟然破天荒的从道士头顶爬了下来,落到了桌上,凑到洒落的灰土前,用爪子扒拉了几下,又嗅了嗅,而后神色凝重的冲着道士喝道:“快封起来!”
道士顿时一个哆嗦,这里的所有人他都可以不鸟,可唯独这只乌龟,道士对其可谓是奉若神明,几乎把老龟当成了祖宗来供着,此刻老龟发话,他丝毫不敢耽搁,麻溜的把散出的泥土扫回了袋子里,扎好了口袋,又用黄布裹好,这才奇怪的问道:“龟爷,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您老人家这么在意?”
老龟没理会道士,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仍旧停留在黄布包上,沉默良久后,才望着老桂道:“这东西不能留在你们手上,多少钱,大爷买下了。”
老桂本就觉得这只能开口说话的乌龟非常神异,此时老龟和他说话,他更是感觉极度不真实,一时有些发懵,竟没有回答。
我忍不住插嘴问道:“老桂叔,你说这东西,是苏瑾留下的?”
老桂这时候也已经回过了神,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就是秀灵她姨留下的,不过这东西不能卖,她姨说了,这包东西只能交给一个右手有荆棘线条印记的人。”
我顿时一震,另一边的老龟骂道:“傻鸟,你这个傻鸟,这家伙就是有印记的人,蠢,蠢到家了。”
老桂神色惊诧的看着正被老龟指着的我,问道:“你就是她姨说的人?”
我苦笑,一边撸起右手的袖子,一边说道:“虽然我很想自己不是那个人,可听你的描述,貌似那位苏瑾说的,还真是我。”
说话间,我右手的厄源诅咒已经全部露了出来,那一根根仿若荆棘的黑线纠缠交错,一直延伸到了手肘的位置,狰狞异常。
老桂先是一呆,然后凑近了仔细看了良久,忽然激动的抓住了我的手,语无伦次的说道:“没错,没错,就是你,她姨要等的人就是你,时间到了,时间真的到了,你也终于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老桂的反应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此时的反应,我心里总觉着很别扭,似乎,他此刻表现出来的一切,像是一场戏,而他并不是个好演员,所以才会让人感觉如此别扭。
“这是她姨给你的,我也算完成了她的嘱托。”老桂小心翼翼的将桌上的布包交到我手中,脸上竟不易察觉的露出了一种解脱之色。
我捕捉到了这一丝异样,心里更加奇怪了,可这时医生在边上给我连使了好几个眼色,我领会了他的意思,于是假装没有看见,也没有再继续询问。
此时反而是道士有些看不明白,我收到泥土的时候,他正在罗岗村享受酷刑,所以并不知道那一盒子泥土的事,此时追问老桂时间到了和这泥土有什么关系?
然而老桂的回答却有些模棱杨可,他跟我们说,具体时间到了是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当时苏瑾说了,她等的人,只要看到了布包里的东西,就能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这明显是忽悠人的话,老桂最开始说时间到了这句话时可不是这样的,不过他不愿说,我们作为客人也不便继续追问,更主要的一点是,我总觉着老桂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