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和医生都惊异不定之际,那昂着头的老龟忽然开口说话了:“两个小娃娃,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英明神武的龟大爷吗?”
亲眼目睹老龟说话,我差点惊掉了下巴,大叫不好:“糟糕,上当了,原来封印下面的是只乌龟精啊,医生快跑!”
“你他娘的才是乌龟精,你家祖宗十八代都是乌龟精!”我话音刚落,地上的老龟便昂着头不爽的骂道,脸上竟还拟人化的露出了不满的表情,两道特别明显的白眉毛一抖一抖的,看上去非常的滑稽。
医生比我冷静的多,见这老龟似乎不一般,停住脚步问道:“龟……先生,刚才是你在叫我们?”
老龟张口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甩掉了头上的碎石,高高的抬起头,眯缝着一对本就非常小的绿豆眼看着我们说道:“没错,是大爷在叫你们。”
说着,它歪着头看了看我们身后的鬼气妖蝠,缩了缩脖子,语气急促的问道:“小娃娃,想要出去的话就带上大爷,大爷可以帮你们。”
医生饶有兴致地看了老龟一眼,刚想说话,就听身后再次响起了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原来是那只被人马骷髅附身了的鬼气妖蝠正在大肆破坏山洞,从他口中吐出了如同龙息般的黑色光柱,黑光横扫之下,山洞顶部密集的钟乳林全部被截断,不住地往下坠落,而妖蝠本身也在极速的朝我们飞来。
我们的脸色都是一变,就听那老龟大喊道:“快,带上大爷,往那边跑,大爷有办法对付它!”
医生是个果决的人,立马决定带上这个不知来历的神秘老龟,他将老龟抱起,塞到了我手中,然后又背起我朝老龟所指的方向狂奔而去。
其实眼下除了这一条路外,我们也别无选择,因为钟乳林方向的出口已经被妖蝠破坏了,此时说不定都已经全塌了,就算出口还在,要翻过坠落的乱石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再说了,道士还在里面,我们总不能丢下他不管吧?
黝黑的山洞内,一人一龟一残废疯狂的逃命,在他们身后紧紧地跟着一只仿若魔神的巨型妖蝠,而且这只妖蝠还能吐出龙息一般的黑光,其破坏力丝毫不亚于最先进的激光武器。
妖蝠在我们后方不断发起攻击,我转头盯着妖蝠,在它准备发起攻击的时候指示医生躲避,每次都是险之又险的躲过扫来的黑色光柱。身后的地面早已千疮百孔,我真无法想象,倘若让黑光击中,我们的下场将会是怎样?
虽然医生的身手极为敏捷,体力也是极强,可双方的力量相差如此悬殊,再这么下去,我们必死无疑。
我一边注意着妖蝠的动向,一边焦急的朝老龟大喊:“龟大爷,你不是说有办法对付那玩意吗,赶紧出手啊!你老人家要是再不动手,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出手了。”
这来历成迷的老龟一点也不安分,它嫌弃我抱着它不舒服,于是爬上了我的头顶,两只前爪揪住我额前的头发,就这么老神在在的将我当成了它的坐骑。
被一只乌龟踩在头顶,我心里自然极度的不爽,然而眼下情况危急,我也就懒得与它计较。
老龟将头伸到了我眼前晃了晃,咧嘴说道:“急什么,你朋友身手不错,那傻东西一时半会儿绝对追不上来,等到了地方,大爷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那孽畜。”
“到地方?什么地方?”我问。
老龟缩回了头,从头顶传来一声冷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不要来烦大爷,大爷需要休息恢复元气,不然待会没力气动手,大家都得玩完”
说完,老龟便再没动静了。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在当前的情况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能先忍了。
山洞的最里面如我刚才所观察到的那样,是一道极深的裂缝,不知道通向何方,不过可惜的是这裂缝的宽度有些宽了,刚好够那妖蝠展翅飞入,要不然我们就能凭借这一道裂缝完全甩脱妖蝠的追杀。
医生刚蹿进裂缝,妖蝠也紧随其后飞了进去,在这样狭窄的环境里面,局势对我们是极为不利的。
因为空间有限,妖蝠吐出的黑光便成了直线攻击,我们虽然能闪避,但黑光轰击在裂缝两侧的岩石上,每一次都会击落下大量碎石,这些碎石对于妖蝠巨大的身体而言并不算什么,可对我们,这些落石无疑是灾难性的。
大块的碎石倾落,使得裂缝地面充满了障碍,最要命的是我们根本无法预测头顶什么时候会有石头砸落,心一直悬在嗓子眼,所有的压力全部压到了医生一个人身上。
我们有惊无险的逃过了一段距离,但终究还是中了彩,一块拳头大小的岩石从几十米高的岩壁上坠落下来,砸在了我头顶,要不是老龟正好趴在我头顶休息,这一下子我恐怕直接就能去见我太爷了。
老龟被石头砸中,虽然那石头砸的是它的龟甲,可还是让它疼得够呛,这家伙顿时破口大骂,各种难听的污言秽语如同机枪一样扫射而出,我一边庆幸于它骂的不是我,一边暗自后怕。
“不行,再这么下去我们坚持不了多久,得想办法阻止妖蝠的脚步,哪怕几秒也成。”医生边跑边急促的喘着气说道,显然背着一个人以这样的急速奔跑还是让他感到吃力。
“这玩意儿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恐怕就是子弹也打不进去,能有什么办法?”我绝望的说道。
医生速度不减,几个急跳避开了坠落下的巨石,低沉着声音问我:“蝙蝠最怕什么?”
我一愣,蝙蝠最怕什么?我心说我又不是生物学家,哪知道蝙蝠最怕什么?不过我平时喜欢看一些科教栏目,尤其是动物世界,我记得很久以前有一期讲的就是洞穴生物,其中就有蝙蝠,好像是说蛇类是蝙蝠的天敌,然而就我们身后这位的个头而言,得要多大的蛇才能与之匹敌啊?再说了,这时候我上哪去找蛇去?
医生见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忙解释道:“蝙蝠是穴居夜行生物,常年生活在黑暗当中,靠着超强的回声定位确定猎物的方位,它们的眼睛早已退化,强光就是它们的弱点。”
经医生这么一提,我顿时恍然,心说对啊,倘若这妖蝠保留有蝙蝠的特征,那必然也是畏惧强光的,眼下我们身处的裂缝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源,我们也是靠着手电的光才能勉强看清前路,这时候如果能有一阵强光突然出现,刺激妖蝠的眼睛,绝对能让其陷入混乱当中,这样一来便可以为我们争取到一些时间。
强光,强光,哪里有强光?
我心里急做一团,我们虽然有手电,可以手电微弱的光绝对无法起到作用的,这时候要是能有一盏矿灯就好了。
就在我急得失去了方寸之际,医生再次提醒他:“相机,你的相机呢?”
“相机?对啊!相机,闪光灯,闪光灯啊……”我恍然大悟,连忙去扯背包,出门必带相机,这已经成为了我的职业习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带对了。
背包挎在我身后,但由于肩膀上的伤,我扯了半天也没能将其扯下来,反而引动了伤口,又流出了不少的血。
局势越来越不妙,我心中大急,忙冲还在破口大骂的老龟喊道:“龟大爷,龟大爷,你老人家先别骂了,快帮我把包打开,我要里面的相机!”
老龟止住了骂声,不解的问道:“相机?什么是相机?”
我一下子被他问得呛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说道:“您先甭管那是什么,快,为了我们能逃出危机,帮我把包里黑色那坨东西取出来。”
老龟似有些不情愿,但他也知道我们眼下的局势不妙,嘀咕了一声后,还是揪着我的头发爬到了我背后,磨蹭了一会后,它嘴里叼着相机的跨带,还真的帮我取出了相机。
这时候我也管不了他是如何做到的,一把从他嘴里接过相机,扭头对准了朝我们俯冲而来的妖蝠,关掉了手电,整条峡谷里顿时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我猛的一按快门,顿时刺目的闪光在峡谷里亮起,就听那妖蝠传出了一阵痛苦的哀嚎,闪光亮得快,去得也快,峡谷内瞬息又陷入了黑暗,可我却听到了一连串剧烈的撞击声,岩石坠地声,以及妖蝠的尖叫声,混乱无比。
我再次打亮手电,朝后一照,发现相机的闪光果然起到了作用,这妖蝠虽是马瘸子化作的,可马瘸子使用的黑巫术不单单使他拥有了肉翅鬼蝠的身躯与力量,同时也让他继承了蝙蝠惧光的习性。
妖蝠坠地,我们的危机暂时化解,医生一步不敢停留,继续朝前狂奔而去。
没有了妖蝠的阻拦,我们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很快便到了裂缝的尽头,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心完全沉到了谷底。
裂缝的尽头并没有通向外面,我的期望落空了,此时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另外一个巨大的坑谷,其规模比之妖鬼谷也不遑多让。
坑谷并不是封闭的,有光线从上方倾泻而下,然而这些光线非常的微弱,仅能供人勉强视物,说明坑谷的顶端距离底部非常远,想要从这里攀爬而出,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一眼扫过巨大的坑谷,既没看到那些失踪的孩童,也没看见道士,整个坑谷呈现出一种盘旋的结构,一圈一圈,由下而上逐渐变大,像是大小不一的几个磨盘叠加在一起。
每一圈岩盘上都内嵌有无数巨大的黑色锁链,形成一道纵横交织的铁锁网,这些锁链全部汇集到一处,那便是坑谷中心最低处的那个圆形石台。
裂缝的尽头正处在这个圆形石台,我虽然没有看见道士,但却在圆形石台的中央看到了一具已经泛灰的人马骷髅,那骷髅坐下的战马四肢都被岩盘上延伸而下的锁链锁住,全身各处也都盘满了锁链,被裹得严严实实。
那骷髅本身也缠满了黑锁,一只手高高的扬起,手中握着一杆沧桑的青铜长矛,长矛的矛尖处另有一具骨骸,相较于人马骷髅的伟岸与高大,那具穿着已经半腐朽道袍的骸骨则显得有些渺小。
这是视觉落差带给我的错觉,其实那身穿道袍的骸骨与我们的体型相差不多。
青铜长矛的矛尖抵在道袍骷髅的额前,而人马骷髅握矛的右手则被十余根黑铁锁链缠住,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半寸多的矛尖刺进了额骨,这应该便是这人死亡的原因。
反观道袍骷髅,他右手的指骨抵在了人马骷髅的额前,在他指尖与人马骷髅头骨之间还有一张巴掌大小的黄符,两具骨骸就这样保持着死前的姿势,似乎在诠释着他们生前最后的一战。
眼前的这一幕情形让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震撼,我敢肯定,石台上的这具人马骷髅就是我在山洞内看到的那一具,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那具人马骷髅不是已经融入了妖蝠体内,变成了那只追杀我们的魔物了吗?
我脑中乱成一团,根本搞不清楚情况,下意识的就想上前仔细查看两具骸骨,脚刚动,我才想起自己还在医生背上,连忙让他将我放下。
此时我的身体异常虚弱,可能只要来一阵稍微大一些的风,就能将我刮翻在地,这时候是真的不宜再乱动,可我的心里却有一道声音,那声音在呼唤我,呼唤我去揭下人马骷髅额前的黄符。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失去了控制,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迷迷瞪瞪的,一步一步的朝着中心被锁住的骷髅走去。
可就就在这时,一到怒喝声响起,我仿若晴天霹雳,一下子将我震醒,我瞬间感觉后背惊出了一阵冷汗,慌忙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