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话让我再没了怀疑,但我还是无法理解,除去我们三人外,旅行团的人我基本都怀疑过,可就是没有怀疑过她。一来她在李老板失踪的那天夜里也是受害者,二来我实在无法相信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竟会是一个歹毒的幕后黑手,而且操控那种邪门纸人的手段,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还在上大学的女生能干出的事啊!
“怎么会是她呢?李老板出事那天晚上她不也是受害者吗?”
虽然我已经相信了他们说的,可这事情还是说不通啊!
陈伯这时已经从悲怆中回过神来,听了我的问题后,马上冷哼了一声:“她是受害者,你怎么知道她是受害者?”
我呆了呆,下意识回道:“那天晚上她也遭到袭击了啊,而且还受到惊吓导致失忆,当时还是医生给她检查的,不会有错啊!”
说着,我看向医生,却见医生眉头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这倒不尽然,如果幕后黑手真是她的话,能够在我们之间隐藏这么久而不露一丝马脚,说明她的演技相当高明,而且失忆本就不是能确切诊断出的病症,有心假装,要想糊弄过去还是很简单的。”
这下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听陈伯冷声说:“小娃娃说的不错,她的确是装的。”说着,他看向了我,这时我想起了当晚的状况,马上想到陈伯才是当时目睹了一切真相的人,他现在说夏禾是装的,那应该是不会有错了,可是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我迫不及待的问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只是我,医生和道士都看向了他,都想知道那晚上的真相。陈伯刚刚痊愈,腹部又受了重伤,此时身体很是虚弱,我和医生忙搀扶他坐在床上,等着他说那晚上的事情。
陈伯看了看房间门,示意让我们把门关上,然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看着我们三人,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经过老夫这几天的观察,你们三个都是信任的,也罢,这些事情告诉你们也无妨。”
陈伯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们都愣住了,观察,老头这几天不是都在昏迷么?似乎看出了我们心中的疑惑,陈伯淡然一笑:“老夫中毒是不假,可是在医生用拔罐之法帮我逼出了大部分毒素后,老夫便已无碍了,只是尚不清楚那女人的目的,所以便将计就计,想看看她究竟打算干什么。”
“啊?原来你一直没事?可是这不对啊,当时我们明明看到你脸色发黑,气息微弱,那难道也是假的?”洛依张大了小嘴吃惊的问道。
陈伯抚了抚胡须,淡淡的说道:“毒发不假,可那不过是一点残余的毒素,至于呼吸,老夫自有办法将之调慢。”
我马上想到了陈伯的那个门派,心说这些玄门果然神秘的,竟然有办法让呼吸改变得那么逼真,难道是传说中的龟息么?
此时已经是凌晨六点多了,然而夜色依旧深沉,按照前几天的经历,今天的夜色还会持续很久,说不定要等到中午天色才会放亮。
在得知陈伯并没有昏迷,这一切只是他的计划后,我们更加惊讶了,或许真如老头说的,在他这几天的观察里,我们的行为举止取得了他的信任,所以他对我们也没有隐瞒,将李老板失踪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我们。
事情还得从我们破开李老板的房门后开始说起,当晚我们破门而入后,李老板已经消失了,我们只在打开的窗台上发现了一只血手印,除此之外便再没了其他线索。
当然了,这只是对于我们而言,其实当时凶手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留在了那道血手印里,包括她的身份,只是我们都是外行人,对此一窍不通,所以根本看不出门道而已。可陈伯不同,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玄门中人,在看到血手印的第一眼,他便已经从中发现了线索。
陈伯告诉我们,夏禾用来害人的纸人名叫血咒纸傀,是一种非常歹毒的邪术,施术者驱使纸人需以自身鲜血刻画血咒,并且耗去的自身血液越多,被驱使的纸人就越厉害,这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邪咒。然而这种邪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只要血咒控制的纸傀杀掉了施咒时锁定的目标,施术者就能汲取被杀目标的血肉精气,以补足自身施咒时耗去的血液,并且能借此增加自己的实力。
纸傀是从李胖子的窗户进出房间的,所以才会在窗前留下血手印,而夏禾房间的窗台上之所以也留下了血手印,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因为纸人是从她房间的窗户出去的。
正因为看出了端倪,所以陈伯当时急于离开,并不是真想回房,而是准备去会会那个和他同样隐藏身份混进旅行团,并且修炼邪术的人。
之后发生的事情顺理成章,陈伯来到夏禾房间,刚好目睹夏禾用血咒杀完人后纸人飞回的画面,陈伯乃是玄门正道之人,自然不可能坐视这些邪门歪道施邪术害人,于是二话没说便和操控血咒纸傀的夏禾打了起来。
具体的经过不做赘述,短暂的交手,陈伯占尽上风,眼见不是对手,夏禾附身到纸傀身上,准备从窗户逃离,陈伯自然不可能放过,急急追了上去,这一追马上就中了圈套了。原来夏禾不止一具纸傀,在陈伯只顾着追人的时候,另一具纸傀从背后偷袭了他,惊怒之际,陈伯回身对付偷袭他的纸傀,不想逃出窗户的夏禾再次折返,用毒针偷袭了他。
本来夏禾当时便准备杀掉陈伯灭口,但没想到医生动作太快,在她准备动手时已经冲上了三楼,没办法,夏禾只能装作惊吓过度,之后的事情便没有悬念了。
由于我们轮流守在陈伯身边,她根本没有继续下手的机会,虽然有一段时间是夏禾与凌柔负责看护,但或许是担心被怀疑,也有可能是她对毒药非常自信,所以也没有趁机动手,直到客栈掌柜送来了解毒的药,夏禾终于慌了。
失火一事确实如我和医生猜测的那样,那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而下手的人也确实是夏禾,确切来说,是夏禾控制的血咒纸傀。是她操纵纸傀无声无息的打晕了小黎,火也是她放的,其实在小黎被打昏之后,陈伯便准备动手了,可没想到我们却在这时候赶了回来,于是陈伯继续装作昏迷,连同小黎一起被医生救了出来。
连续两次被我和医生破坏了好事,这一次夏禾使用了调虎离山的计策,将对她威胁最大的医生引开,然后再借纸傀杀陈伯灭口,但她没想到的是,陈伯一直清醒,就等着她露出狐狸尾巴,于是便有了今晚上发生的事情。
听完这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我兀自瘫坐在椅子上,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要说夏禾杀陈伯是为了灭口,可她为什么要杀李老板?要知道她和李老板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而且她在放火杀陈伯灭口的同时,丝毫不顾小黎的死活,虽然她没有亲自动手,但如果那天我们没有因为意外而提前回去,没有发现客栈起火,而陈伯也没有假装昏迷,小黎被活活烧死是肯定的,那可是一条无辜鲜活的生命啊,她怎么能如此漠视人命呢?
想着想着,我突然回想起一个问题,感觉有些不对,在李老板出事当晚,住在李老板隔壁的王晰曾迷迷糊糊的听到李老板房间里传来争吵声,这又是怎么回事?当时那个时间点正好是李老板遇害的时间,如果我要是夏禾,并且有控制纸傀杀人的手段和念头,我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和自己要杀的人争吵么?肯定不会啊,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下手,有多快做多快啊!
虽然这当中还有疑点,但现在陈伯已经道出了事实,这是他亲眼看见的,不可能有错,而且他也没必要骗我们。况且我们也在镇上遇到过纸人的袭击,差点丧命,综合陈伯告诉我们的真相,那应该也是夏禾所做无疑了,原因也是因为我和医生碍了她的事。
我忽然感觉浑身发凉,算上我和医生以及洛依,就为了掩盖一个秘密,夏禾竟不惜要杀掉五个人。除了陈伯外,其余四个还都是和这件事毫不相关的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才会驱使一个人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来?我实在无法想象,不过好在她的身份已经被揭穿了,如今我们都有了提防,想来她也没有了继续杀人灭口的必要了吧?
凌柔和夏禾是闺蜜,这次也是一同出来的,既然夏禾有问题,那凌柔会不会也……
我不敢想象,但还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医生让我放心,说凌柔根本不知道夏禾还会邪术,不过这次夏禾做出这些事情来,凌柔知道真相后可能会接受不了,让我们对外只说夏禾也是受到了邪物影响,今后见她后需要多加提防。
我对医生的话表示怀疑,这家伙检查陈伯的时候没有发现老头是在装昏迷,检查夏禾也没有发现夏禾在装失忆,现在我对他的业务能力表示严重不信任。
陈伯这时候说道:“他说的没错,那个丫头没有问题,老夫刚才已经用一种秘术问过了,小丫头没有说谎,她确实不知道夏禾的秘密。”
我在之后听洛依说过,陈伯说的秘术是一种请神问灯的秘法,老头施过秘法后,只需在灯前提问,被施术者回答,如果在说谎,灯火便会急剧跳跃,而如果没有说谎,则灯火如常。
听陈伯说得肯定,我也打消了心头的顾虑。无论是在奶奶的叙述中,还是道士向我透露的信息里,神州玄门一直都是非常神秘的存在,那些只记载于传说中的仙人事迹对他们而言非常正常,有一些超越科学认知的手段也不足为奇,而且我打心底里不希望凌柔有问题,小姑娘单纯可爱,又喜欢医生,最重要的是医生似乎也对她有感觉,我真的很希望这两个人能走到一起。
在我们和陈伯谈话的同时,旅行团的人一部分在休息,另一部分在照料伤者。听医生说,司机伤得非常严重,失血过多,而长毛在被制服后,没过多久便彻底断气了。
此时我忽然想到了杨姐从公司同事那里听来的那几条禁忌,当中有一条:绝对不能让人死在古镇。现在李老板死了,长毛也死了,严重失血的司机也生命垂危,这条禁忌已经犯了,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联系起那诡异的镜像古镇,以及死在古镇里的公司考察队,还有陈伯的师弟,我忽然心有所感,于是问陈伯:“陈伯,冒昧的问一句,您这次到娑冥古镇,所为何事?”
陈伯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诧异的看着我,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深吸一口气,指着刚才就被陈伯抢到手中的林元章的破布包说道:“我听说,一年前有一家旅游公司花大价钱请了五个人到娑冥镇考察实地情况,之后这支五人的队伍里只有一个人走出了古镇,并且还在一个月后离奇死于家中。”
我的语速很慢,一边说一边注意陈伯的表情,发现他的脸色已经变了,于是继续说道:“这五个人的队伍里,有两个名气颇高的风水先生,而我在那片废墟当中发现这个布袋时,他的主人死去也不会超过一年,并且他拼死制服的两具僵尸,全都是那支队伍的人,现在,就算我不说,这布袋主人的身份也应该很清楚了吧?”
说完,我看向了陈伯,他眯着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忽然笑了:“年轻人,你猜得不错,我师兄确实是在一年前随同一家旅游公司的人去往古镇,不过有两点你说错了,第一,师兄并非被人花钱请去,而是他主动前往,第二,那个唯一逃出古镇的女人也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