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你听到了争吵?”医生眉头略挑,似乎发现了什么,看着王晰问道。
然而王晰是在睡梦中听到的动静,他并不能确定那是自己梦中的臆想还是确有其事。这么一来,李老板突然失踪便失去了所有的线索。
在医生和王晰谈话之际,我注意到杨伯皱着眉头在仔细打量窗沿上的血手印,心中一动,顿时凑了过去,低声问道:“杨伯,您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
老头抬头打量了我一眼,发出了一道怪声,像是在发笑,又像是嗓子里堵了东西,一口气始终上不来的那种嘶哑的喘息,听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不过老头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这不是人做的,听我一句劝,赶紧回去睡吧,那胖子死定了!”
老头这话是对所有人说的,而且语气非常傲慢,几近于命令,顿时就有人不舒服了。
“老头,你算哪根葱,你让老子回去睡老子就真回去睡啊?麻痹的还不是人干的,不是人干的难道还是鬼干的?”
说话的是长毛,他原本是很像一个人住的,当然那是在没有女孩愿意和他住一间的前提下,可是杨伯一声不吭就拿走了钥匙,自己占了一间,害得他和司机挤一间,夜里被司机大哥如雷的鼾声折磨得生不如死,而且司机长得魁梧,他又打不过,欺软怕硬的性格使得他自然而然的将账算在了杨伯身上,此时杨伯用命令的语气对所有人说话,他顿时忍不住恶语相向。
杨伯又发出了一道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一脸冷笑的看着长毛,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小瘪犊子,想死的话很简单,不信老朽的话,你尽可试试。”
说完,杨伯背着手转头就走,长毛被骂,顿时火冒三丈,挥拳就要去打杨伯。在场的女孩子们都发出了惊叫,杨伯已经六十多岁了,长毛这一拳下去还不得出大事啊?可是杨姐不在,她们也不敢说话,然而就在这时,长毛的拳头定在了半空离杨伯一臂的地方,再无法动弹分毫。
关键时刻,医生出手了,三根白皙修长的手指稳稳的扣住了长毛的手腕,没错,就是三根手指,仅仅三根手指。
“麻痹的,给老子放开,听到没,快放开,不然老子要你好看……”长毛目露惊色,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但那语气怎么听怎么没底气。
杨伯此时已经走出了房门,医生淡淡的看了长毛一眼,面无波澜,三根手指反手一翦,将黄毛的手臂扭到了背上,同时抬脚朝着长毛屁股一踹,长毛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嗖的一下飞了出去,撞在了对门上。
医生拍了拍手,看着在场目瞪口呆的众人,淡淡一笑:“像这种不懂得尊老爱幼,张口闭口就是脏话的家伙,踹他一脚大家没意见吧?”
没有人说话,不过我却看见凌柔看向医生的目光更加迷离了,心说这下糟了,这丫头八成真沦陷了。
我幸灾乐祸的看了长毛一眼,凑到医生跟前小声嘀咕道:“我说,你下手会不会太狠了,你那一脚,这小子估计得躺上一天了。”
医生平静的看了我一眼,反问道:“你认为我真是在教训他?”
“额?不是吗?”
医生摇头,看着窗沿上的血手印,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凝重之色:“我那是在救他,我们之前可能还是低估了陈伯,就在刚才,我看见他伸手沾了一些血,然后他手指上顿时有一丝黑气渗出,长毛那一下要是真打中了,估计明天一早就可以替他收尸了。”
我瞳孔骤然一缩,刚才我可是一直在陈伯身边,怎么他有这些动作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因为长毛的事,李老板失踪对大家造成的恐惧稍微被冲淡了一些,我们又将房间检查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发现,李老板的钱包和手机等贵重物品都没丢,这就排除了镇民见钱起意的可能。医生本来打算询问小黎李老板的一些事情,无奈小黎已经给吓懵了,连话都说出来了,便只好作罢。
就在局面陷入僵境,一点头绪也找不到之际,楼上突然又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女孩惨叫。所有人都是一惊,我飞快的扫了一眼房间里的所有人,发现除了被踢出去的长毛和提前走了的陈伯外,还少了一个人。
“啊!”突然,凌柔惊叫了一声,我们都看向她,凌柔脸色苍白,看着医生颤声道:“是,是禾姐……”
禾姐?夏禾?
我和医生几乎同一时间反应过来,飞快往楼上冲去。
就在我们刚刚冲上三楼,马上就听到最里边的那间房间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桌椅碰撞声、呵斥声、惊叫声不绝于耳,混乱到了极点。我和医生急忙冲了进去,却发现陈伯正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血,脸色黑紫,两眼翻白,房间里桌椅狼藉,显然经过了激烈的打斗,桌子都被撞碎了,房间的角落里,夏禾一脸惊恐的看着打开的窗户,已然吓懵了。
我们没工夫去看夏禾,医生扶起陈伯的时候,他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医生眼尖,一眼便发现了陈伯脖子上的一个小红点,仔细一眼,他马上脸色凝重的说道:“是毒针,他中毒了,快找茶盅来。”
闻言,我忙四处看了看,捡起一个还没摔碎的茶杯递给他,医生一首按住了陈伯脖子周围的几个大穴,问我要了一些纸,点燃后扔进茶盅飞快的盖在了毒针眼上,竟是拔罐。
这时候其他的人也赶了过来,看到房间里的景象后全都吃了一惊,凌柔和董倩冲到夏禾身边查看情况,王晰吃惊的问我们这是怎么回事。我告诉他说我们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成这样了,陈伯中毒倒地,具体的情况只有问夏禾才知道,她是唯一的目击者。
于是所有人都围向了夏禾,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夏禾此时正处于强烈的恐惧当中,任凭怎么问,她都目光呆滞的盯着窗户,脸色惊恐。
几分钟后,医生取下了茶盅,只见陈伯的脖子上出现了一块血瘀,在毒针射中的地方有一滩黑色的毒血。
医生极为小心的用纸将毒血吸附掉,然后又将纸烧掉,我凑前问道:“怎么样,有救吗?”
医生不确定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速度够快,毒液还没完全扩散,不过毒性很烈,散掉的那部分毒素仍旧致命,而且我也不清楚那是什么毒,老头要想活下来,有些悬。”
听他这么一说,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变得面面相觑,惊恐之色溢于言表。接连三人发生意外,李老板失踪,陈伯中毒,夏禾又被吓懵了,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医生让王晰和王寒军帮忙将陈伯抬到床上,他和我则到窗户前仔细查看,从我们进来到现在,夏禾一直惊恐的盯着窗户,显然她曾目睹窗户这里发生过极度惊悚的事情,否则不可能将一个人吓成这样。
果然,大开的窗户木檐上同样有一个血淋淋的手印,探出头去,却又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头不是提前回房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夏禾房间里?还有这血手印,两个发生意外的房间都留下了血手印,这难道是某种暗示?
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疑问,心里的那种不好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医生又去看了看夏禾的情况,确定她只是惊吓过度,只需要好好休息,过一段时间便会好转。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然而接连出了这么多事情,有人开始忍不住了。王寒军的妻子陈雨,那个看起来非常知性的中年女人首先崩溃了,她惊恐的抱着王寒军的手说这个地方太邪门了,她要马上离开,然后又疯了一样去扯司机的衣服,非逼着司机天亮马上离开。
其实出了这些事情,不只是这些旅客,就是司机也心中发虚,可是离不离开不是他说了算了的,必须要经过导游的允许,否则今后他的饭碗可就不保了。
听他说起导游,濒临崩溃的陈雨马上叫嚷了起来:“小杨,小杨呢……”
她找了一圈,却没发现导游的踪迹,我心里的不安顿时变得无比强烈起来,忙说不好,杨姐去找客栈老板拿钥匙,怎么去了这么久?
莫非……她也出事了?
想到这,我急忙喊道:“快,下楼找人,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医生还算冷静,一把拉住了我,阻止了众人的动作,沉声道:“大家别乱,听我说!”
医生刚才揍长毛露的那一手以及他替陈伯拔罐祛毒的一幕已经让旅行团的这些人佩服不已,而且连续两次发生意外都是我和医生冲在前面,他们隐隐有了以医生为头的趋势,此时医生一喊,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