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句假大空的谎言骗了多少帝王,多少傻子深信不疑?其实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真正能做到万千权利集于一身的!
哪怕贵为天子,其实一样也为钱而发愁!
就好像普通百姓,一天三个铜钱就能丰衣足食的人,是绝对体会不到金銮殿上的皇帝是有多么的缺钱的!
为国为公的缺钱烦心那就不用提了,光是皇帝自己的私欲那就难填的很啊!
皇宫花园是不是需要修一修?古玩字画是不是要囤一批?修道观、寺庙祈福的金银是从哪里来的?
这要是再有一个修仙炼丹的爱好,那钱可更是无底洞了!
关键是皇帝手下也得有一批死忠啊,情报组织、死士、间谍、暗桩……这些钱可不能走明账的!
要知道皇权和官僚集团权利之间,不光是有联合,更多的时候相互是制约竞争的态势!
两股力量之间的角力无论怎么避免都会发生冲突,而冲突就会有输赢,是人就想赢而不想输。
想赢那就得做好一切准备,归根结底还是金钱为本!
钱这东西在谁的手里就受谁的控制,只要隔着一层就会多一层的不便,皇帝为什么要建内库,说到底还是因为钱放到户部自己花着实在是不方便,而且有些花钱的名义说出去真不好听,会遭到朝廷的反对!
这道理就跟后世为什么一个单位要有小金库一样,因为小金库不会受到财务制度的约束,有时候没有**都能报销,随时随地都可以分钱!
这日子过得多舒服啊!
清朝的内务府,其实就是明朝内库的一个变种,重要的工作就是帮着皇帝打理私库!
可是眼下载淳可不能相信内务府,因为内务府里的人并不是他的嫡系,里面的人完全不能信任!
所以载淳手上的钱,眼下谁都不知道藏在了哪里!户部不清楚,内务府也不明白!
奕?死死盯着自己的侄子心中暗道“你到底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呢?你承认了,那就得给户部和内务府一个交代!”
“国家有国家的规矩,钱放在哪里都是有祖宗制度管着的!”
“可是你要是不承认,那可就是自己断了自己以后花钱的路了,你想干什么都得偷偷的……”
“这治国不是养家,不是说几百两、几千两银子就能过日子的,你将来要经手的都是超过百万两的巨额金钱!”
“这么大笔的资金调动,你谁也瞒不过去的,到时候谎言戳破了,你一样声望受损,整个朝廷都不会再信任你了!”
“载淳啊,你毛还嫩的很,跟我斗?开局让你两把,后面有你苦头吃!”
载淳气的胸膛剧烈的起伏“怎么着?查账查到朕的头上了?有这笔银子如何?没有……又如何?”
英桂磕了个头“陛下,如果没有这笔银子,那就应该传旨顺天府、和九门提督严查市面上流言蜚语的来源,将那些居心叵测制造谣言的人抓起来!”
“但是……如果真的有这笔银子,求陛下速速解入户部,朝廷要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
砰的一声!载淳一拳砸在御座上“好大的胆子!这大清朝二百多年,何尝有户部敢向内库伸手要钱的规矩!”
“朕不说有没有这笔钱!就算真的有,也没有你们要的份!简直无法无天!”
“翻开内务府每年的账目,你户部到底给内库送过多少银子?不过一年十多万而已!”
“翻开史料你们看看,从汉朝到宋朝,再看看前明,内库从户部又封走了多少银子?我大清朝已经够节省了,你还敢向朕伸手?”
载淳骂的还真对,清朝相比前明来说内库每年向朝廷伸手要的银子还真不多,平均下来一年也就十来万两!
当然了,这不是说清朝皇帝生活多节俭啊,而是说皇帝的内库也就是内务府来钱的道儿实在是太多了!
全国各地都有皇庄产业,这些税收是不进户部直接入内务府的!
内务府下属全国的产业多的数不清而且大部分都是油水足的行当,比如曹雪芹家的江宁织造。
那可不是一般的衙门,那就是江南高档丝绸制品的垄断企业!
是皇上拿着国家权力进行的一项霸盘生意,垄断的买卖能不暴利吗?
还有鸦片战争之前的广州十三行,那都是内务府直接差人下去管理的,地方税收系统也只能得到一个小头而已,大头照样也得进内务府!
正是由于全国各地下属了如此众多的垄断皇帝企业,才让清朝的内务府有了充足的金钱供皇族消耗。
今天英桂和宝鋆的举动,已经是赤果果的挑战小皇帝的尊严了,试想一下一个皇帝连自己口袋里的私房钱都保不住那会让天下人如何看待!
天知道奕?给这二人施加了多大的压力,宝鋆也英桂也豁出去了二人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大有不达目的就要跪死在这里的举动。
奕?斜眼向身后扫了一下,另外的一批暗子得到命令也跳了出来!
“陛下所言诧异!微臣有话说!”
“你是谁?”载淳大吼道。
“翰林院编修,冯辅,叩见陛下……陛下,您身为天子受到天下人的供养,当国难来之时自然也要舍身供养天下人!”
“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万民的福祉,前明的皇帝都能喊出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话出来!”
“陛下难道不如古人吗?难道最后连一点钱都舍不得?”
“再说了,户部也可以向万岁爷借啊!难道还能白拿了怎地?”
“你!”载淳被气歪了鼻子,心说借?这年头刘备借荆州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还敢跟我提借!
李鸿藻和翁同龢都看傻了,他俩这才发现原来这冯辅也被鬼子六给收买了,居然翰林院里的汉臣清流也有跟他勾搭在一起的。
翁同龢一看这可不好,不能让皇上误会自己也是叛逆,赶紧瞪了冯辅一眼“大胆!你一个小小的编修,让你来听政的忘了你的本分了吗?”
“叫你来是让你记录编纂,回头准备邸报的!不是让你发言的,退下去!”
“你让他说!”载淳一下子爆发了“今天算是把你们肚子里的宝都给憋出来了啊!”
“还有谁!还有谁想说的,都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