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而来的,是从小腹处传来的钻心剧痛。
叶凌修停下动作,面露狐疑的借着床头的灯光打量着顾之夏。顾之夏面色苍白,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
他看出顾之夏的异样,起身查看。
顾之夏的身下竟汩汩地流出鲜血!
叶凌修也慌了神,赶紧拿来睡袍把顾之夏裹起来,随即又小心地把她抱起,快速地跑下楼。
“来人!去医院!”叶凌修大声吼道。
“怎么回事?”正在客厅看电视的老爷子闻声也赶了过来,下一秒他就看到叶凌修怀中的顾之夏,刺目的鲜红色液体顺着白皙的小腿淌下。
“这,这……夏夏她……”老爷子已经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时有些踉跄,好在赶来的陈伯及时扶住老爷子,他才没有摔倒。
叶凌修始终一言不发,如刀刻一般俊朗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剧烈的疼痛让顾之夏陷入昏迷,半梦半醒之间她只觉得自己被一个强有力的东西托着,那感觉有些飘飘然,就好像自己随时会飘向空中似的。
众人来到了医院,簇拥着医生,接着手术室的灯亮起。
“你究竟怎么回事,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我的重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我怎么收拾你!”叶老爷子指着叶凌修怒不可遏地吼道。
叶凌修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双肘撑着膝盖,微微低着头。
这个该死的女人又在耍什么花招,又在装可怜想要博取同情吗?
这是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护士走了出来:“顾之夏的家属在吗?”
“我是。”叶凌修冰冷的眼眸看向护士。
年轻的护士不禁打了个寒噤,叶凌修身上慑人的压迫感显然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很抱歉,病人流产,胎儿没能保住。”
叶老爷子只觉两眼一黑,膝盖瘫软栽倒下去。众人乱作一团,有的人大叫着医生,有的则慌忙去扶起老爷子。
此时唯一冷静的人便是叶凌修,他在护士递过来的单子上,签下了字,随后安排人去为顾之夏办理住院手续。
“病人是第一次流产吗?今后一定要注意保护她的身体,流产对女性的身体伤害非常大,很容易会形成习惯性流产的。”
护士看着眼前冷静得有些异样的男子,心中不禁有些同情这位太太了,于是不放心地叮嘱道。
此时的叶凌修面上不显,心中却盘算着,如果顾之夏想借这个孩子演戏,那这场戏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叶凌修拿起手机,给特助乔宇打了过去。
“喂,叶总。”即使是凌晨3点,乔宇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清醒。
“找一院的妇科主任,了解清楚顾之夏的病情。”
“是。”乔宇回答得干脆利落,仿佛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任务。
凌晨的卧室里,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寂静,一院的妇科主任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语气中透露着不耐烦:“喂。”
“何主任您好,我是叶氏的特助乔宇,抱歉深夜打扰,有些事想问您。”
虽然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可乔宇的语气里丝毫听不出抱歉。
“不碍事不碍事,乔特助要问什么尽管开口。”何主任一听对方来头,立即坐直了身子捋了捋头发,努力赶走脑子里的困意。
“是这样,叶总的夫人今天晚上遭受了一些意外,正在你们科室的急诊,叶总想要了解一下夫人的具体情况。”乔宇并没有报出顾之夏的名字,而是反复强调“叶夫人”的身份。
“好的,小事小事,您稍等我一会儿,我了解一下再给您回电话。”何主任也纳闷这位叶夫人深更半夜怎么跑到自己的科室,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叶氏可是一院最大的股东。
十分钟后,何主任的电话过来了:“乔特助,我了解了一下,很抱歉没有能保住孩子,我们急诊的医生们都尽力……”
“我只想知道具体的病情。”乔宇打断了何主任絮絮叨叨的解释,“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何主任擦了擦额头的汗,在电话那头点着头:“是,是,叶太太这次是外因造成的意外流产,是在……在行房过程中造成的,所以我们不排除是这个原因导致的流产。”
电话这头的乔宇同样感到了一丝尴尬,但专业不允许他因为老板的私事而有其他看法。
何主任轻咳了一声接着说:“但在临床上虽然也有在孕早期行房造成先兆性流产的,但经过治疗胎儿一般是可以保住的,叶太太没有过流产经历,胎儿不会这么容易流产。所以我们为叶太太做了详细的检查,发现她的体内里含有轻微的毒性。”
闻言乔宇瞳孔紧缩,随后立即给叶凌修回电,把刚才何主任的话原原本本重复了一遍。
叶凌修放下电话,深邃的眉眼更显阴骘。
东方的天际逐渐泛白,这混乱的一夜终于过去,顾之夏也逐渐醒来。
她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她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
昨晚的记忆渐渐清晰,她被叶凌修按在床上狠狠地欺辱,小腹撕心裂肺的剧痛,身下流出的鲜血。
顾之夏下意识地抬起打着点滴的手轻轻抚摸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那个小小的生命,应该已经不在那里了吧。
有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顾之夏的思绪繁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为惨遭陷害含恨死去的父母亲人,为企图报仇违心嫁到叶家的自己,还是为这个尚未出世便被作为棋子的生命呢?
这一刻她才发觉,对于这个刚来到自己身体的小生命,她从未把自己当成一个母亲。从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开始,她就只为复仇而活。
这个小小的棋子原本在她看来只是留在叶家的保命符,他流着叶凌修的血,她应该无比憎恨这个小生命才对。
可为什么,此时她的心却感到难以言状的揪痛呢?
她苍白的嘴唇轻轻牵起,狠厉地笑着说:“叶凌修,你又多欠我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