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天簪?花遗侧?
这两个名字都有些熟悉啊!
水儿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只知道划天簪,至于你的名字……恩,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 “是么……”花遗侧淡淡一笑,他的名字谁会听过,如果有人听过,那也定是他怀里的龙猫听过,只可惜……
曾几何时,花遗侧这三个字让人闻风丧胆,群雄皆惧。
“我是真的有听过,只是我不记得在哪听到的!”水儿解释,她不喜欢说谎,尤其是对帮助自己的人。
花遗侧没有开口,他依旧怀抱着龙猫,抬头望天。
这天空不是那时的天空,这世界也不是那时的世界,唯有他这个人……还是那时候的人。 他一觉醒来,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再踏上这世间……竟是一个人也不识得他。
“刚才……你的歌很好听。”水儿抿唇,有些不自在。她失去了光明,所以对声音非常敏感,她害怕声音突兀的从四面八方出现,这让她感到恐惧,但她更害怕周围的死寂。一点声音都没有的世界,仿佛她是个被全世界遗弃的人。
“只是寻常的踏行歌。”花遗侧没有任何表情,狭长的眼眸里倒映着此时碧蓝的天空。他仰头观看云卷云舒,看着远处碧波荡漾的水湖,看着面前纵意芬芳的万花草丛,看着身边白绸蒙眼的水儿,唯独没有低头,再看一看怀里已死去的龙猫……
物是人非斗转星移,龙猫随他半世却也选择了死亡,此时它已远去,这世上除了他,谁还在意它是否已死去。也许他也会如龙猫一般,死在山水之间的某一处,无人问津。
“你真是一个怪人。”水儿摸出一朵小花,摘下上面的花瓣,来来回回,一次又一次:“我能听出你歌声里的悲伤,这怎么可能是寻常的踏行歌,我知道你此时很难受,难受你就说出来呗,闷在心里多难受!” 他难受么?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淡然。
花遗侧将流转的目光定在了水儿身上,他看着水儿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当年她的小时候,不过不同的是,她们虽然都姓花,可是却不是同一个人。
“这世间有没有一种酒,喝了能忘忧?这世间有没有一种人,遇上了就再也忘不掉……”花遗侧喃喃,伸出修长的手,轻轻碰了碰水儿的额头。
水儿闻着身边男子身上淡淡的清香,感受着头顶一只宽大的手掌,她心底一酸,有些难受。
她家大叔也会这么摸着她的脑袋,可是她都成这样了,为什么大叔还是没有来。 花遗侧碰到水儿厚重的刘海时,手指顿了一下,他蹙眉,俊逸的脸上浮现一抹惊诧。他有些不可思议的扫了眼水儿,犹豫片刻,伸出手,掀开了那厚重的刘海……
“天华圣水?!”花遗侧瞳孔一缩,有些心惊。
在水儿厚重的刘海之下,她额头眉心,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印在她的眉心上方,被厚重的刘海挡住,掩去了璀璨的光芒。
“什么天华圣水?”水儿扬起小脑袋,好奇的问。
花遗侧放下手,定定的看着水儿:“你是谁?” 水儿不解:“我是花水儿啊,我是彼苍门徒。”
花遗侧皱眉,英挺的鼻尖闻到了一丝天华圣水的气息,他道:“你的身世!”
水儿更加不解了:“我打小住深山老林里,家中只有我与大红和大叔。我不懂你说的身世,我没有身世!”
花遗侧沉吟,随即又道:“你大叔是谁?”
“大叔就是大叔,他长的很好看,对我也很好!”水儿皱了皱小鼻子,又道:“大叔是我救命恩人,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花遗侧听着,展开了双眉,他幽幽一叹,没有再开口询问。
整个彼苍之巅都被云烟聚拢,谁也没有想到,在彼苍峰里,住着一个与世隔绝的人。彼苍峰是六峰之首,整个护山大阵由彼苍维持,七峰里,山水之间的无尽生机也是如此。只是没有人知道,这勃勃生机在渐渐散去,那些让人看不清的彼苍之巅突兀的浮现,整个大州的人都对突然出现的彼苍之巅议论纷纷。
这股微弱的气息渐渐散去,飘向远方,九州各大古老隐秘的势力,渐渐苏醒。
幽冥溶洞里,阴森漆黑的一角,一对血红的眼睛睁开,它裂开嘴,森森一笑:“彼苍龙猫,终于死了……”
说罢,它展翅飞出溶洞,远远望去,居然是一只大到离谱的血鸦。
狂州,双蛮教殿内,一个浑身漆黑的凌厉的壮汉睁开眼睛,精光乍现:“来了!”
蓝州的源始沼泽里,一头生了单犄的独马一路狂奔出去,眉目之间皆是激动:“这一天终于来了!”
镇守彼苍的龙猫已死,彼苍便如无主之物,眼下谁得到就是谁的,它们必须快马加鞭的赶过去,抢在所有人之前,夺走龙猫体内的元丹!
对于一个宗门来说,彼苍的一切都是财富,但对于血鸦蛮牛那些古老的物种来说,元丹才是它们的最终目标。
元丹与金丹不同,事实上它们存活了这么久也没有见过金丹,如果它们想在有限的生命里继续修炼下去,就必须有所突破。
它们已经修炼到了极致,生命也将走到尽头,它们之间除了直系家族,基本上没有人知道它们的存在。它们已经活了太久太久,再没有突破,面临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元丹可以替它们解决这一烦恼,只要收集九枚元丹,就能在体内聚集成金丹,那时候,它们就是拥有金丹的修炼大能,上天入地,无人敢阻。
整个九州都开始动荡起来,狂州双教的蛮牛率领它的徒子徒孙,还有蓝州独马的大部落,梅州血鸦的极致宗门,就连岸香楼的天香猪也集结了人马,纷纷朝彼苍门浩浩荡荡的出发。
跟随它们前来的还有封王修士,域境高手,大多都是它们的门阀的子弟。它们让后代参与瓜分彼苍,除了让他们历练之外,就是抢夺彼苍财富。
九州那些老家伙等这一刻都等了太久,镇守彼苍的龙猫实力强大,它不死,彼苍就永远不倒。
它已经庇佑彼苍太久了,终于累了,现在……彼苍是他们的了。
四面八方的诸王纷至沓来,那些队伍里都是眼睛朝天看的天赋异禀少年,贵女。他们都被视为宗门的天才子女,其中不乏郡主,王世子。
为这场争夺,牵连了太多人进来。
彼苍之巅,湖泊花丛间,天际的云层涌动,风云际会,云被狂风卷乱,在天际形成无数形状,如同暴风雨来临之际,趋于平淡疯狂之间。
“来了……”花遗侧望着风云变幻的天空,忽地道。
“什么来了?”
花遗侧低头,静静的看着水儿:“彼苍之难。镇守彼苍的龙猫已死,没了珍兽守护,彼苍被人瓜分只是迟早的事,那些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水儿大惊,她想起曾在彼苍山脚遇上的那只猫,它称自己为龙猫,难道花遗侧所说的就是它么?
那只龙猫她见时还生龙活虎的,一口气能吃一锅肉汤,怎么眨眼它就死了呢,而且……它的生死居然牵动彼苍安危。
“那只猫是不是身上有鳞片,没有毛?”
花遗侧静静看着她,看着她焦急的模样,他悠悠道:“不用乱猜,天底下只有一只龙猫,它是彼苍门主,在经历六道轮回。只是它没能挺过最后一轮,道消身陨。”
“啊?那只龙猫居然就是彼苍门主?不是说彼苍门主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呢么,怎么怎么……”水儿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一只猫居然是一个古老宗门的掌舵人,这简直匪夷所思。
“了不起的人?”花遗侧淡淡一笑:“什么是了不起的?”
水儿不想在这上面多纠结,她在意的是花遗侧刚才说的话,彼苍要被瓜分了。
“龙猫老前辈虽然死了,但这里是彼苍,是大州,是吾皇的统治领地,它们那些人敢公然瓜分彼苍?”水儿有些不相信,对于彼苍,她是打心底里有的归属感。
“吾皇?”花遗侧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听得人心弦微颤:“你们所谓的皇,不过是个连元丹也没有凝聚的六道修士,在古老宗门眼里与蝼蚁并无区别。”
“六道?”水儿诧异,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境界,她不禁问道:“什么是六道修士?”
花遗侧摇头,说不出是无奈还是什么:“这些与你无关,你体内有金丹,你觉得你能够躲过这场灾难么?”九州诸王与古老种族浩浩荡荡的杀过来,条条大路都是他们的人,眼下去哪里都是死,面对一个拥有金丹的小娃娃,她能在这场浩劫之中存活下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