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7章 交错之于际会（三十二）
听完卡斯特罗副会长的一席话以后，原本就感到进退两难的艾尔伯特，只觉得更为窘困了。
＂再……等两天……＂虎人青年低声说：＂我这边和别人早就约好的，得把该做的事情做完。我可不想就这样违背约定。＂
＂哼，是那只小猫吗？＂卡斯特罗仿佛早就看穿了艾尔伯特的心思，哼笑道。他所说的＂那只小猫＂，当然是指穆特了。
虎人青年脸上露出了忐忑的神色。
＂也罢。那你就尽快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再回到组织里吧。＂卡斯特罗再一哼笑：＂只是，如果你这样做的话，路程上会比较紧迫就是了。＂
＂那个我会想到办法解决的。＂艾尔伯特这时候想起了贝迪维尔借过给他的铁骑。那东西的飞行速度惊人，用铁骑的话，一天之内往返埃及和曙光地域，其实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就是说，艾尔伯特的最后期限其实应该是在两天之后。两天后，当他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了，就可以驾驶铁骑，用最后的一天时间赶回去魔兽猎人组织的总部，参与那场一年一度的［大狩猎祭］。
事情会不会如他想象之中那么顺利，又是另一回事了。
＂卡斯特罗，＂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艾尔伯特多口问了一句：＂话说……要是我们更努力一些的话，是否有可能让［大狩猎祭］在一天之内完结？＂
＂什么？＂虎人大汉听见小老虎的话，就如同听见了一个非常可笑的笑话那样，突然爆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是睡迷糊了吗？竟然说出这种蠢话？有哪一年的［大狩猎祭］不是持续十天以上，天昏地暗的血战？你以为今年的战斗就会很轻松吗？＂
艾尔伯特往后缩了一缩：＂我、我只是认为，以前好几次大狩猎祭里我们都缺乏人手，装备也不够好，所以才打得那么艰难。或许今年我们有所长进了呢……？＂
＂或许。＂卡斯特罗嘲讽道：＂又或许只是你变得更天真，更爱做梦了。难道你认为你可以快快地解决［大狩猎祭］以后还能赶回来继续你的比赛？难道你真的天真地以为你可以守护一切，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两全其美？＂
虎人青年嘟起嘴。
＂小子，我当初教你猎人的第一课，你还记得吗？＂卡斯特罗瞪着艾尔伯特：＂我们这些魔兽猎人，一生都必须在得与失之间取舍。曙光地域是如此残暴与蛮荒，一切都不可能如你所愿，而你只能取舍。我认为人生也是如此的。想同时把两件事情都做得完美，结果你不仅不能把它们都做好，反而会同时毁了它们。一个人的力量是非常有限的，你不是什么全能的大英雄，你只是个普通人。无能的普通人。＂
卡斯特罗见艾尔伯特吃得差不多了，便从座椅上站起来：＂话我就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剩最后两天时间。猎人协会需要你，那里才是你的真正归宿。大狩猎祭也需要你，没有你我们的损失会更惨重。与之相比，这里的人只把你当成是地底泥。你到底属于哪一个阵营，自己好好想个清楚明白吧！＂
卡斯特罗转身想走，然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马上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哦，差点漏了，还有这个。＂
＂这是……？＂老虎瞥了一眼被丢在床上的信件。那是完全密封的牛皮纸信封，里面的内容不拆开信封来看当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是你拜托我们调查的，那个猫人见习猎人的事。＂卡斯特罗说：＂猎人组织已经找到了那小鬼的尸体。他们现在把尸体存放在雅典，打算做好防腐处理以后就连同棺木一起，明早就把他送回去猫人的故乡梅尔森石安葬。我不知道你和那只小猫有什么渊源，但是既然事情是因你而起的，你有空就去雅典看看吧。或许你能送他最后一程呢？＂
艾尔伯特瞪大了眼睛。卡斯特罗所说的两难的局面，其实并不是在两天之后才出现，而是现在就出现了。艾尔伯特当然是很想送他的小伙伴鲁夫的最后一程，但是这也意味着他明早必须出现在雅典，而那时候刚好就是暗黑美式足球的赛事中途。
想要同时兼顾鲁夫的送葬与比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艾尔伯特必须在这两难的局面之中进行取舍。
＂呼，很痛苦，不是吗？＂卡斯特罗副会长冲虎人青年一下冷笑，转身就走了。
是很痛苦。
艾尔伯特深吸一口气。
不，或许还有别的方法。只要行动够快的话。
他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
时间宝贵，已经一刻都不能浪费了。
他推门走出医疗室，正打算朝机械仓库的方向走去，有一个小不点的影子却从另一边冲出来，一下就撞在艾尔伯特身上。
＂汪嗷！＂哈斯基撞在虎人青年身上，自己反而倒下了。
＂你还好吧？＂艾尔伯特被人撞到，本来想发火的，但是他看见撞过来的是一名小鬼，也就没有办法生起气来，蹲下去扶起那名少年：＂走路小心点，小朋友。医疗室里那么多医生护士拿着针筒到处乱跑，很危险的。＂
＂呃！＂老虎的冷笑话显然吓到了犬人少年，哈斯基整个人抽搐了一下：＂好可怕汪！＂
艾尔伯特噗嗤地笑了一下。
哈斯基这时候才有空仔细看着艾尔伯特，看清楚老虎的长相以后，才突然恍然大悟式的喊道：＂呃！你不是上次那个不穿衣服在天空中跑步的怪叔叔吗汪！＂
＂噫？！＂这回轮到艾尔伯特愣了。最初他只以为眼前这名小鬼撞到了头所以说瞎话。
＂不会有错的，叔叔你还在半空中奔跑呢，好像是被爸比从后面用鞭子抽汪。＂哈斯基又追加了一句。
瞎话怎么可能如此天马行空，细节又如此丰富。于是艾尔伯特回想了一下，果然是有这么一回事，因为他以前在爱丁伯尔格和贝迪维尔打过某个赌，要是艾尔伯特打赌输了就得环绕城市果奔一圈。
当时是深夜，老虎还用特殊的方法在半空中果奔，就是为了让自己的丑态不容易被人看见。但是，说不定，还真有哪个孩子半夜打开了自己房间的窗户观看夜色，把那种不堪入目的景色也收进眼里呢？
艾尔伯特的脸一瞬间就涨红了。
＂别走那么快，小心撞到人。＂而医疗室的另一个隔间里，夜魔哈里背着腿脚不便的豹人少年哈尔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念叨道。
＂已经撞到了汪。＂哈斯基扯了扯艾尔伯特的衣角：＂这个怪叔叔是以前不穿衣服在半空中——＂
＂啊哈哈哈哈哈——＂艾尔伯特急着捂住哈斯基的嘴巴，制止了犬人少年说话：＂别乱说，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这孩子大概是撞到脑袋，都撞迷糊了——＂
＂哼……这位是……？＂哈里略带敌意地看着艾尔伯特。
＂啊，这不是艾尔伯特叔叔喵？＂然而豹人少年哈尔认识虎人青年，便开口说道：＂别担心，这位是哥哥的朋友喵。＂
＂哟，这不是小哈尔喵？＂艾尔伯特当然也认出了眼前的豹人少年，就是当时和他们一起坐船往大不列颠的豹人三兄弟里的人。帕拉米迪斯一家貌似都来参加圆桌试炼的比赛了，就剩下这只小豹子，本来应该是留在大不列颠的。
哈尔之所以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估计是过来参观父亲和哥哥们的比赛吧？而且不管是帕拉米迪斯还是赛费尔赛格莱德兄弟，今天的比赛估计也够呛，比赛完后都在伤重中躺下了，这两个小鬼是过来探望帕拉米迪斯等人的吧？——这样想来，有孩子出现在医疗室，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艾尔伯特放开捂住哈斯基的手，然后凑到犬人少年耳边低声说：＂听着，小朋友。乱说别人果奔可不是件有礼貌的事情。这事根本没有发生过。有可能我午夜在街上练习跑步，你又睡迷糊了，才会误以为我没有穿衣服。你别把自己看到的幻觉拿出来瞎说，知道了喵？＂
＂好，好吧汪。＂哈斯基毕竟只是个小孩，太容易相信人，即使明明是他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却还是被艾尔伯特两句话随意忽悠过去了。
＂哈斯基可能当时真的睡迷糊才看错了汪。对不起汪。＂哈斯基于是道歉道。
＂很好，你知道错就行了。＂艾尔伯特厚颜无耻地忽悠着一个孩子，就是为了把自己的黑历史掩盖过去。
＂……但是叔叔你当时真的没有和爸比在一起吗汪？比如说，被爸比在后面用鞭子一边抽着……＂
艾尔伯特额角猛然冒出青筋：＂我都说这是你的幻觉咯！＂
＂呃，好，好吧汪……＂哈斯基从气势上被艾尔伯特压了过去，没敢再多说什么。
＂你们接下来要到哪里去？＂艾尔伯特站起来问道。
＂马上就要通过传送门回去大不列颠了。＂哈里揉了揉哈斯基的小狗头，答道。
＂好吧。祝你们一路顺风。再见咯，小哈尔……以及他的朋友们。＂艾尔伯特自己也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去办，也没有多去深究哈尔等人的事情，便出了医疗间，朝着机械仓库的方向匆匆跑了。
＂嗯……＂哈斯基看着艾尔伯特远去的背影，还在捂住鼻子发呆。
＂怎么了？真的撞到了哪里吗？＂夜魔哈里问。
＂不汪。＂犬人少年轻微皱了一下眉头。
虽然对方不承认，但是哈斯基刚才撞在对方身上的时候确实感觉到了。
那个白老虎怪叔叔的身上，似乎隐约有哈斯基的爸比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