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华菁下一秒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转向西岐皇后。
等着她的,却是对方冰冷煞寒的态度。
欧阳华菁再度打了个寒颤,伸出去的手慢慢地垂落下来,突然就不挣扎,也不喊了。
因为跟他们所站的位置距离极近的缘故,赵婉兮分明清晰地看到,在那一瞬间,欧阳华菁的眼中,竟然布满了震惊。
而下一秒,所有的震惊就变成了绝望。
就像是突然被掐断了唯一能够活下去的奢求似的,整个人瞬间失去生机。
尤其是那双眼,仅剩的光亮全无,彻底剩下了一片死灰。
直感不妙时,就见欧阳华菁又突然窜了起来。
这次却是不再执着冲到西岐王跟前,而是改变了方向,朝着一侧的殿柱撞了过去。
只听"砰”地一声,有几滴血被溅了出来。下一刻,就见欧阳华菁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转折的也快。
只担心着她会对西岐王跟皇后不利,侍卫们只拦着她继续往前的路,谁也不曾料到她会撞柱,故而没能及时拦下。
等到有人反应过来跑过去,手指探气息,最后满面惶恐。
"请娘娘恕罪,十三公主已经……”
"死就死了,莫要脏了这大殿!来人,拖出去!”
大概是被欧阳华菁的行为所激怒,西岐皇后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十分嫌恶地皱眉,挥手的动作更是干脆利落。
就好像死在眼前的,不过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而已。
在她的命令下,侍卫们很快把欧阳华菁的尸身拖了出去,更有宫人快手快脚地过来打扫擦洗,很快,柱子上以及地面,便重新变得干干净净的,半点儿痕迹都无。
随着殿内重新恢复正常,西岐皇后才终于又将目标转到了赵婉兮这边。
不过这一次,冷君遨没给她随意发挥的机会,而是赶在对方之前,抢先开了口。
"昔日西岐王同朕定下百年联盟,方有派遣公主联姻一事。只是欧阳华菁自从嫁入我南麟后宫以来作妖不断滋生事端,还意图篡谋我南麟江山。
敢问西岐王,皇后一句,这一切,可是得了你们授意?
长洛公主在南麟身故,西岐派遣人问责,朕当时便说过,定会给西岐一个合理的交代。
而今这个交代朕已经给了,皇后也已经看到,那朕这个交代,你们又要如何给?!”
西岐皇后:"……”
欧阳长洛的死因都在那个盒子里,她自己亲眼见着了,合情合理,就连她,也挑不出半点儿毛病,分明就是欧阳华菁一手所为。
这个结果,她心里头多少也是有数的。
可现在冷君遨却紧抓着欧阳华菁的罪行不放,这显然是个问题。
有些事,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忍不住在心底恶狠狠地咒骂了两句已经死了的欧阳华菁,她肃穆着脸,开始正襟危坐地装傻充愣。
"这些事……本宫不知……”
"所以皇后这话的意思是,想要否认么?”
似乎已经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了,冷君遨似笑非笑地勾唇,目光锐利。
被他那么看着,西岐皇后心底莫名发虚,原本还想着承认,但是那个头,却是怎么都点不下去。
到了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接招。
"也并非是想要否认,虽然略有耳闻,但到底所知不多。
且眼下欧阳华菁已经畏罪自尽,南麟皇还预备要如何?”
"欧阳华菁死了,但是西岐还在。莫不成西岐连自己公主的所作所为,都承担不起不成?!”
"冷君遨你这是什么意思?冤有头债有主,谁做下的事情,自然该有谁自己一力承当才是!”
明明对方是用着不慌不忙的语气,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总是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喘息的压抑。
一听他说要问责西岐,西岐皇后显然有些惊惧,一番没有经过细思的话语,张口便来。
说完又觉着似乎有点儿不妥,便放缓了语气,刻意描补。
"人虽死了,尸体还在。若是南麟皇觉着尚不解气,尽管去鞭尸便是。”
"……”
西岐皇后这话说的轻描淡写的,然站在冷君遨身边的赵婉兮,却是实实在在地惊呆了。
再没想到好歹一国之后,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让人实在大跌眼镜。
再扭头去看一圈那些西岐的臣子们,却发现他们各个低着头,就像是对自家皇后的荒唐无所察觉一般,半点都没有想要再度站出来的意思。
这可真是,太让人呵呵了。
心头一凉,从进殿开始便被冷君遨护在身后,时时为她出头的赵婉兮,总算是生出了一股子想要刷一把存在感的心。
脚下一动,从冷君遨的身后站出来,她朗声开口。
只不过话,却不是朝着西岐皇后而去,而是向那位沉默了始终的西岐王发问。
明知道对方很有可能压根就不会理会她,也还是孜孜不倦。
"请恕本宫鲁莽,想要请问西岐王一句。这欧阳华菁好歹也是西岐的公主,皇室子孙,代表着西岐的颜面。
难不成你当真就会同意,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面临遭人羞辱鞭尸的下场不成?”
清朗的嗓音在殿内响起,完全不同于冷君遨的低沉摄人,却也带着另外一种让人不能无视的气势。
果然,如赵婉兮所料,她的质问已经落下足足好几息,上首的人还是没啥反应。
再接再厉。
"难道在西岐王的眼中,你们西岐所谓的皇室尊严,便是如此不堪,可任人随意踩踏不成?!”
若说她前头那几句还单单只是针对欧阳华菁将要被鞭尸一事,那么这句话,则就是明显的挑衅了。
不仅说了欧阳华菁,顺带着连整个西岐的皇室,都给算进去了。
这么赤裸裸的讽刺,旁人不说,至少一边的西岐皇后,那就是绝对不能忍。
冷眼看过来,她不仅眼神寒凉,就连嗓音也变得十分尖锐,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赵婉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话里头的意思,仅此而已。”
对方越是反应激烈,就越是证明了想要掩饰某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