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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自家儿子如此轻易就说服了琼儿,赵婉兮闭了下眼,掩去了满心的复杂。
再睁眼时,已经是幽凉的介意。
“即便是如此,你们也不该瞒着我。”
既然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总该是一家人齐心协力地面对也就是了。
现在他们合力抱团了,却单单剔除了自己这一个,算什么?
面对着她的介意,冷昱麟一改此前坚定的语气,终于有些闪烁其词起来。
“此事……此事母后您也不能怪父皇,主要是……主要此次西岐欧阳晟乾一事的背后,还有别的势力牵扯,父皇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也是想要一次将所有的隐患全部给处理干净了。”
“嗯。”
事关权利,历来便是尔虞我诈,口蜜腹剑的复杂。
事到如今,赵婉兮也没有精力再去追问所谓别的势力牵扯,到底是什么了。乍然之下知道了这么多,她也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哪知也就是这一怠慢,让她错过了更加重要的信息,在往后的日子里,无疑又为自己做事埋下了不少的隐患,多走了不少的弯路。
当然了,这是后话。
知道真相,跟被蒙在鼓里,果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
彻底的得到证实,跟只是自己的猜测,又是别个不同。经过冷昱麟跟冷兰熙两人的交代,赵婉兮回头观望,心境已经是完全不同。
综合此前的种种,再看白怜,何止是可怜了。
莫说是她了,就连琼儿都觉着,这哪儿是主子,分明就是后宫里头的跳梁小丑,被皇上给耍着玩儿了。
很难想象鹰眼看透一切,还淡定地看着那个女人故作可怜地表演,处处模仿昔日云贵妃时候,冷君遨的心里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啊。
好在,这也从侧面证实了,皇上对于她家娘娘,那是始终一心,根本就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横竖自从被揭破了她杀害上官玉姝一事之后,白怜便一改常态变得分外安静起来,所以在眼下这种紧要的关头,赵婉兮也没空顾得上去料理她。
只接着白怜一事的缘由,给上官毓写了封信,着人送了出去。
信中寥寥几语交代清楚了自己的愧疚,以及上官玉姝身死一事的交代,多余的事情半个字都没有提,倒也不怕被人拆开检查。
除此之外,赵婉兮便全神贯注地将所有的精力全部都放在后宫的消息上头。
果然,第二日傍晚,赵婉兮便得到未央宫传出来的消息说,欧阳晟乾人已经醒了。
这原本就是她的手笔,暗中搞的鬼,所以赵婉兮并不意外,依旧极有耐心地等着,让她意外的是,直到了第三日的晌午,她这边才得到了逐月的传唤,说让她过去问话。
来人是个面生的太监,态度十分的冷漠,说完之后就走了,连等赵婉兮一道同行都不肯。
从对方的模样上,赵婉兮莫约能够猜测的出来逐月的态度。
没有有所怠慢,她收拾了一下,就出了琼华宫,念及前几次自己过去时候的辛苦,她干脆也奢侈了一把,让人备了皇后的轿辇,让人抬着前往朝阳殿。
哪知就是这短短的路程,却还是出了岔子。
一队人正走的好好地,赵婉兮也在轿辇上猜测着待会儿很有可能将会面对的事情,顺便思索着应对之策。
正想到关键处,突然身下一震,她身子一歪,差点从轿辇上给摔下去。
定眼一看,视线所及之处有一道身影正急匆匆地窜了过去,随着抬轿太监的呵斥,一名身着素色宫装的宫女突然斜刺刺地闯了出来,一脸的惊慌失措。
一边跑,一边还不住地朝后张望,似乎是正在被人追杀的模样。
有了这几天的经历,加上心中对冷君遨的暗自担忧,赵婉兮对于这样的场面再有感触不过。抬手制止了太监的责难,难得好声好气地询问。
“你是何人?为何在宫中肆意乱闯?”
见惊到了人,那个宫女也是愣住了。
下意识地便张口答道:“贵人救命,有人想要杀我!”
喊完之后,她抬眸看清赵婉兮的脸,稍稍愣了愣,随即竟然两眼放光,毫不迟疑地就屈膝下拜。
“皇后娘娘?真是太好了!回皇后娘娘,奴婢是慈心宫的宫女,奉太皇太后之命,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禀告。”
“嗯?”
这么巧?
宫女的反应在赵婉兮意料之外,听得她眉头不其然地一皱,“太皇太后?”
口中疑惑着,同时目光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方。
但见那人一脸难掩的焦急,视线时不时地朝后看,似乎是真的很怕有人追上来的模样。同时又目光殷殷地望着她,十足的恳求。
相比较起来,一开始的那份惊慌失措,反倒是显得格外刻意了。
让赵婉兮总觉着有几分怪异,虽说不上来那份怪异到底是表现在哪里,心中却也笃定,这人绝对不是慈心宫的。
太皇太后不会是那么那枚讲究的人,即便是真的有要事要跟她说,也不会选择用这样愚蠢的方法,更加不会派出这么一个明显靠不住的人过来。
事实上,赵婉兮倒是更加倾向于,这人是从合欢殿,冷兰熙那边过来的。
懂得用太皇太后做幌子,指不定就是自己人,这么一想,她的警惕性无形之中淡了不少,命人停下了步撵,竟当真就遂了对方的愿。
“你要跟本宫,说什么?”
“此处人多,太皇太后懿旨,只能皇后娘娘一个人听。倘若信得过奴婢,还请娘娘移步。”
赵婉兮:“……”
说真的,其实她并信不过。
可到底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又愿意一赌,最后果然就跟着那个面生的宫女往另外一边走。
这一走,就走了不短的距离,眼见着周遭的环境越来越荒凉,赵婉兮这才眯了眯眼,暗含提防。
“此处足够安静了,太皇太后有什么旨意,宣吧。”
闻言,走在前头的宫女果真顿住了脚步。略微顿了顿,方才低头转身朝着赵婉兮靠近了些许。
眼见着两人之间不过数步的距离,她突然抬头,眼底却是诡异决然的目光。不止如此,手中也多出了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直直就朝着赵婉兮胸口刺了过来。
“你这个蛊惑人心的妖女,你去死吧!”
蛊惑人心?
妖女?
呵,有趣!都已经有很久的时间,没听到别人这么叫她了呢。
还记得上一次听,还是因为冷君遨,那些名门闺秀们嫉妒她得了冰山皇子的独宠,暗中如此诋毁她。
不料如今,竟然有人跳出来当面骂?
新鲜。
被人当面辱骂,刺杀,赵婉兮临危不乱。因为早有提防,故而对方这招突然发难,并没有让她太过手忙脚乱。
她看似错愕意外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宫女手持匕首面含得意地刺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眼看着匕首就要接触到她的外裳时,突然出手。
一手执着银针刺向对方的手肘穴位,一手以刁钻的角度擒上她的手腕。顺利钳制住了以后,也不夺匕首,反而将对方的手臂调转了个方向。
等到那宫女反应过来时,便赫然发现,本该刺在赵婉兮身上的匕首,已经才插在了她的胸口。
耳边,还响着赵婉兮冷笑泠泠的低语。
“你杀人之前都不仔细打听打听的吗?南麟婉兮皇后,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婉兮皇后也就罢了,还偏偏加上一个南麟,原本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听完之后,就看到那个宫女竟然眼神一震,脸上闪过清晰的惧怕。
就在赵婉兮察觉到异常,不等她再逼问的同时,破空之声响起,另外一把跟这个宫女手上同款包邮的匕首破空而来,直接正中宫女的后心。
前胸后背各有一把匕首,这一回,就算这宫女有再大的本事,也活不了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同伙。
眉宇凝重,赵婉兮松开手。随着宫女尸体轰然倒地,她眼神凌厉地望向匕首破空而来的方向,瞳孔逐渐紧眯。
口中咄咄逼人,逼迫着对方现身的同时,也紧吊着一口气,半点不敢大意。
“既然小卒已经被弃了,那正主也该露面了罢?本宫倒是好奇了,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故作姿态想要刺杀本宫,是想在这种时候挑拨南麟跟西岐的关系……”
毕竟西岐的王爷还有公主才刚刚出事,要是这个时候她这个南麟皇后再出事,那无疑就是热闹了。
言语之间,赵婉兮刻意拉长音调,临了突然改变话语内容。
“还是说,你们原本就跟西岐颇有渊源?”
纵然她这话说的已经是十分的委婉,也依旧还是架不住,左前方的位置,突然有清晰而凌冽的杀气远远传了过来。
伴随着的,一道黑巾蒙面的身影,也出现了。
沉眸看着对方,赵婉兮眼角微沉。
她猜对了,不止刚才那个已经身死的宫女,还有眼前这人,都分明不是南麟人,而是西岐的!
西岐刺客跳出来要她的命,这不奇怪。奇怪的是,竟然在刺杀之前,还骂她是蛊惑人心的妖女?
这就有点迷了啊喂。
面上不动声色地应付着,赵婉兮大脑飞速转动,也在分析着种种可能。就在她冥思苦想自己到底做了啥,能被西岐人视为妖女时,停留在对方身上的目光,蓦然僵住。
身材高大眼神冷漠,虽然蒙了面,但是这人给自己的感觉……明显有几分熟悉?
既然有迹可循那就好办,稍微扩大了一点儿搜索范围,她的心里头很快就浮现出了一张脸来。
因为此前曾特意关注过,所以记忆十分的深刻,此时再留神,身形也是对的上。既然确定了赵婉兮突然就当着对方的面儿,大无畏地笑了一下。
“本宫突然想起来,此前西岐那位云将军说的,还真是没错,这南麟皇宫的安防问题,的确是该好好改善改善了。不然什么阿猫阿狗的跑出来玩什么刺杀,真真是挑战我南麟皇室的底线!”
不仅特意提到了什么西岐云将军,还有阿猫阿狗的比喻。
随着赵婉兮这话出口,站在对面的男子明显是被激怒。
莫约是觉着也没有了继续伪装下去的必要,冷哼一声,竟直接就用自己的原音开口说话。
果真就是个熟人。
“玩刺杀?呵,今天本将军便让你知道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杀人!你这妖女既敢蛊惑不该蛊惑的人,就该有付出生命为代价的觉悟!”
说完,他视线忽而一转,目光落在地上宫女的尸体上,又阴恻恻的笑了笑。
“哦,或许本将军错了,你这妖女可没那么良善,既然眼睛都不眨地就能杀人,果真是蛇蝎心肠!”
赵婉兮:“……”
啊喂,大家好好站出来讲道理,这宫女明明是命丧他手好吧?
至于自己这里,对方都要杀她了,还不允许她出手反击?
这什么神奇的圣母理论,恕她接受无能!
无奈对方实力强悍,面对着他的指控,赵婉兮只有沉默不语的份儿。
也不知道昨儿个傍晚刚刚才醒过来欧阳晟乾又做了什么事情给她下套,竟然惹得他的贴身侍卫想要杀了自己而后快,也是冤枉的很。
可惜此情此景之下,也没什么机会能让她去申诉冤屈的,赵婉兮只能全身关注地应对着眼前的人,以防他随时动手。
口中仅是极为不耐地反驳了一句。
“你别妖女妖女地叫,能做妖女也是有本事的人,本宫自认还没有那份实力!”
而那个姓云的西岐大将也是果真没有让她失望,失望之后,便徐徐抽出腰里的佩剑,无视赵婉兮那张艳丽惑人的小脸蛋,毫不迟疑地朝着她周身的几大要害处攻了过来。
赵婉兮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勉强应对。
然而实力上的差距,让她清楚地明白,这个云姓的西岐将军,到底不是适才的那个宫女,饶是赵婉兮再如何拼尽全力,没几个回合下来,她身上依然还是挂了彩。
虽然避开了要害部位,却也见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