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是谁呢?”云朵真的好奇了,刚才还在惊喜她爹突然口才变好了,这会儿又开始纠结上了。
七夕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瞎琢磨什么呢,就不能是爹自个儿想到的,咱爹平时只是不爱说话,可啥都心里头有数,再说现在跟以前能一样吗,以前在乡下也没啥跟人打交道的机会,又在家里说不上话,现在家里这么多事儿都是爹出面儿打理,比以前能说会道不也太正常了吗?”
说得是一本正经的,但是七夕才不会承认,先前她也脑子里一瞬有过跟她二姐一样的念头,当然那只是想着玩儿的,因为她很清楚,家里头除了她跟她二姐愿意背后鼓捣点儿啥,剩下她爹娘有啥事儿基本不会瞒着她们的。
早先就听她爹娘提过一嘴说将来小叔的聘礼家里给出,七夕自然是同意的,而且觉得这本来也就是很自然的事儿,就没多去寻思。
所以现在她爹娘如今有这一套说辞,既然之前没有跟她们商量过,那也不会跟旁人商量,那就应该是如她刚才所说的一样,应该是她爹娘自个儿想出来的。
“对啊,指定是咱爹自个儿想到的,而且咱爹可是小叔的亲哥,感情又一直好,咋能不知道用啥话最好说服小叔呢?”听了七夕说了一段话,云朵就脸上又露出了呆滞的神情,然后也不过是一瞬,她马上就认同了七夕的说法,还自顾自点了点头。
等她再扭头看向她爹的眼神就越发不一样了,简直就带着些崇拜了,果然她爹比她想象得还要厉害啊。
七夕瞧得清楚,自然知道她心里头想法应该是变了,就颇有些哭笑不得,她二姐这时而聪敏时而又犯傻的性子,可咋整啊?
不过姐俩还是想得太美了,不得不说沈承厚今儿个已经是超常发挥了,至少比起以前来说,他就刚才这么一会儿说的话,都比以前一天两天说的话要多了。
但是架不住沈承安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了啊,跟沈承厚难得话多想要说服弟弟想必,他也觉得应该可以说服三哥三嫂,然而沈承厚今儿个格外能说,加上李氏也站在他那边儿,都没给旁人开口的机会,这夫妻俩一人一句,都快要让沈承安也没有插嘴的机会了。
但是显然沈承安的执拗不是说说而已,他没想到三哥一下子变得这么能说,又因为提起娘亲,沈承安看看在一旁的娘亲,刚到的时候听见他的亲事满脸喜色,可这会儿因为兄弟俩争起来,脸上露出有些难过的神情,沈承安就有些张不开口了。
说到底沈承厚是抓到了弟弟的软肋了,当然也是他自个儿的软肋,他们都是孝顺的,是以自然见不得娘亲不高兴,尤其原本应该是可以让娘亲高高兴兴的事儿。
可沈承安毕竟觉得不该拿三哥家里的钱,偏一时又顾忌着娘亲不能开口,怕再多说什么让娘难过,为难之下他就干脆闭了口,但也不点头。
这一幕一来,可就是一时半会儿谁都说服不了谁,原本是好事儿,可说到了聘礼上,却让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去了。
李氏刚才是帮着丈夫在说话的,她觉得她们夫妻俩商量的事儿都在理,自然很是坚持,而且也看出来婆婆小姑子姑爷还有娘和兄嫂等人都应该是不反对的,就更是跟丈夫一起你一句我一句,打算快些说服小叔。
可没想到小叔说不过竟然消极抵抗了,看着那闭着嘴就是不说话但是也不肯点头的样子,李氏也没法子了,只能也跟着住了嘴,来回看着丈夫和小叔,又忍不住看了看婆婆,其实她还是想让婆婆说句话的。
因为李氏知道,无论是丈夫还是小叔,其实一直都是最为孝顺的,哪怕从前对老沈头,也都几乎称得上是愚孝了,当然也包括她自个儿在内,要不也不可能在老宅那么多年都不吭声不吭气的。
而现在小叔没话可说,也是因为顾忌着婆婆的想法,李氏觉得她多少看出来一些,小叔子应该有些被说动了,当然还是因为婆婆的缘故。
所以这会儿额若是婆婆能开个口,让小叔点头的话,相信小叔是会答应的。
只是李氏一贯孝顺,鲜少开口向婆婆要求什么,就连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是一样,纵然心里头想了想,觉得婆婆开口了就皆大欢喜了,她也只能是想想,而没有真的开口。
而让李氏惦记着的张氏,在刚才沈承厚沈承安兄弟俩说话的时候,张氏是一句都插不上嘴。
其实她心里头又心酸又高兴,心酸的是,要是家里头老头子不是心偏成那样,要是她在家里能说得上话,那这聘礼本来就该家里出的,这么好的一桩亲事,本来就该全家都高高兴兴地坐下来商量的,可现在谁都知道,这样的事儿是绝对指望不上老沈头的。
高兴的是,不管老宅闹成啥样儿,好歹现在三儿小儿子还有小闺女几兄妹关系还是那么好,三儿一家性子好,有他们照看着小儿子小闺女,指定日子差不了,而小儿子小闺女也不是那没长心的,指定也会掏心掏肺对三儿一家好的。
只是对于小儿子的聘礼要不要三儿家来出,她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一方面眼下这情形若是三儿不出她也拿不出银钱来给置办,另一方面就像是小儿子说的,也没有说弟弟成亲让哥哥给下聘礼的道理,尤其他爹娘都在。
张氏想到这里越发无力,就不由得叹了口气,说来说去还是要归到根本上,要不是家里没法子出这笔钱,也就不会现在坐在这里争执了。
其实张氏最想的还是这钱家里来出,虽然原本沈家的那点儿家底让老头子三折腾两折腾的,都给折腾差不多了,而且再一听了陈家那家世,就是她们家最有钱的时候,那跟人家也是根本没法比的。
可到底这样更为名正言顺一些,没那么多银子是没那么多银子,但是只要尽心去操办了,不就比啥都强吗?
所以一开始张氏就想着,要不然她就回家闹一场,不管咋说,这是她小儿子成亲,三儿一家已经亏待了那么多了,她到现在一想起来就心里头难受,难道还要让小儿子跟她三哥一样继续受委屈?而且还让三儿家继续啥都帮着?
只是张氏这话刚说出来,就让沈承安沈承厚都把话给说死了,哥俩意见一致,无论如何绝对不会用老沈头的银子。
张氏瞧着兄弟俩的表情,就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了,她知道这比让小儿子用他三哥的钱还不可能,没法子只要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就真的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就是用老三家的银子,因为她没私房钱,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攒了点儿,当初也给了三儿一家,那也没几个银子,而小儿子自个儿的那点儿积蓄,她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显然不会太多的。
屋里一时就沉默了下来,比起一帮人刚到的时候的气氛,这会儿简直就是大变样儿了,连汤氏领着儿子儿媳妇坐在那里都有些不自在了。
按说这是亲家的家事儿,她们其实应该是避开的,因本来也没有打算插手,可既然张氏都没有想到避着她们,这会儿她们自然也不好离开。
只是不离开也不好说啥话,毕竟这事儿还是得看她们自个儿乐意不。
有那么一会儿,屋里真的是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偏偏坐着满屋子的人,连不着急觉得应该没问题的七夕都有些坐不下去了。
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开口的时候,七夕就看见她爹冲着她使了个眼色,连忙看过去。
要知道这样的事儿她跟她二姐常干,背后交换个意见啥的,对她们来说太正常了,姐俩如今默契也早就有了,很多时候一个眼神就能明白是要让对方干什么,配合下来也是很默契,当然是因为很有经验的缘故。
可她爹还真是少有这样的时候,因为之前她爹要么就是在家很少有开口的时候,基本都是在笑呵呵地听着她们说的,要是真的开口的话,也很少有这样一直说个不停的时候,当然像是现在这样竟然都会给她使眼色了,这更是让她觉得稀罕了。
因为觉得稀罕,所以七夕自然是格外认真地看过去,毕竟这是多难得瞧见的啊,然后格外认真地领会她爹的意思。
不得不说,到底是父女连心,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儿父女俩做小动作,七夕竟然很是神奇地一次就明白她爹的意思了。
看着她爹跟她眨了两下眼睛,又冲着她奶点了两下,然后又指指她小叔,最后把手定在她奶身上,七夕觉得要是她理解得没错的话,她爹的意思应该是说,前头他能说的都说了,接下来的就交给她了。
而且现在这事儿解决的关键很明显在她奶的身上,这样一来七夕开口就比他开口合适多了,因为老太太明显很是疼爱孙女,往前七夕说啥老太太都是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