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过是寻常的庄户人家,谁知道往后会不会出来个念书年念出头的,毕竟好几个孩子都在学堂呢。
不过不看这些的话,单看家底,沈远龄要是个知足的,也完全可以靠着剩下来的银钱安生过日子,并不会比老宅的差,但显然,他接受不了这些。
七夕点了点头,还没等说话,就见云朵蹭地坐了起来,一脸不解道:“所以我就不明白了,王怀玉干啥抱着孩子走了,她自个儿私自留下的那老些东西,加上现在大爷爷家里剩下的,还不够她们过日子了,就这家底不比她家强太多了?”
七夕顿时就闭了嘴,她二姐咋时而机灵时而就那么单纯了,这事儿能这么想吗,不对,是这事儿可以这么想,但是王怀玉可以这么想吗?
“你当王怀玉为啥要走?”七夕笑着摇头,“过去我不知道,说实话除了后头知道王怀玉她爹好赌之外,还真是想不通王怀玉当初咋会看上沈承怀的,不过现在应该能看出来,王怀玉可以过严氏在的时候沈家的日子,毕竟依着她的心计必然能给自个儿和孩子争来不少,可现在这样的,她必然过不了了。”
“嗯,夕儿说得没错,王怀玉是个有野心的,而且就是大伯那里也根本不能这么比。”好在沈惠君也不在意这个,只是听了她俩的话若有所思道,“要是换了别人,还有这些剩下的就够把日子过得挺好了,咱村里不是还有挺多不如咱沈家的吗,可对大伯他来说,这简直就是跌入泥潭一样的日子了。”
姑侄几个舒服躺在车里说话,说的却并不是什么叫人舒心的话题,想到沈承怀那满脸的惊慌,想到沈家大房前些日子还那样光鲜的日子,如今却是如同镜花水月一般,什么都没了,不得不唏嘘。
但是她们也猜不到,急着去妻子家里寻找真相的沈承怀,他到底会面对一个怎样的结果。
原本突然到来的富贵日子没了,妻儿也走了,好歹还剩下个爹与他相依为命,可要是沈远龄也走了,就真的只剩下沈承怀了。
而沈承怀之前已经悄没声息地认祖归宗了,只是嘴上还不愿那么痛快地出口叫爹,也没有摆酒告知,现在看来,以后说不得没有这个机会了。
马车一路行着,因为出发得比较走,是以也并不是特别着急,中途还在一处镇子停下打尖,七夕惦记容家的下人是对的,往常每次过来也不过是随便找点儿热乎东西吃了,这次容家下人也不知道是用了银子还是如何,竟然让人家把厨房给让了出来,就算中午路上的一顿饭也吃得不错。
“咱们这次还真是拣着了,要不然就得随便雇一辆马车,吃得也没有这么好,夕儿,你回头可要好好谢谢人家啊。”云朵心满意足,一上车就懒懒地歪在那里说道。
七夕白了她一眼,拿出茶壶倒了一杯递过去:“吃完就躺着,也不怕积了食,给,喝一杯。”
说什么谢,她拜托容佑的事儿认真算起来还真是不少了,说起来也奇怪了,她是每每欠了人家都会想着要马上还回去的人,生怕欠了人家人情,到现在为止除了自家人之外,能够想也不想开口让人帮忙的,先前就只有赵家兄妹,现在,容佑大概也能算一个了。
这茶一上车七夕就闻出来了,竟然是之前她给容佑的茶叶,没想到他这么细心,知道沈家人鲜少喝外头直接买的茶。
随后又给她小姑也倒了一杯:“小姑也喝一杯吧,润润嗓子,没事儿的。”
沈惠君笑着接过,如今对于七夕给的吃的喝的,她是连问都不问,叫吃就吃叫喝就喝,也难为七夕一直对这个极为上心,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这要是随时一个粗心大意,就冲着沈惠君这份儿信任,就是给了不该吃的她都不带留意到的。
坐在当先第一辆马车里的容佑自然不知道后头马车里的人很感谢他,他只是有些后悔,之前怎么忘了,这不是当初去七夕家鱼塘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有云朵和沈惠君在,七夕必然是要跟他们坐一辆车的。
惋惜地看了看面前的棋盘,他还特意交代人放在了车上,想着路上无聊可以下棋解闷,结果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闷,后头的车里有三个人,就是随意聊些什么也打发过去一路的时间了。
不过也还好,毕竟不是多远的路途,中间下车打尖又将时间一分为二之后,就过得更快了。
马车在午后不久就到了县城,而到了县里也没在郊外停留,直接奔着家里酒楼去了,毕竟当时是不放心田庄多一些,如今粮食都收走了,自没必要耽搁了。
沈家酒楼在望,七夕高兴地掀开帘子往外看,哪想到门口听着动静出来接她们的除了李氏和云容林晓筠,还有赵天慈和蒋朝。
“你们怎么在这里?”七夕一行人下车跟娘她们打过招呼,就惊讶地看着这俩小丫头问道。
赵天慈和蒋朝从一开始还乖乖地站在那里等着,见前面几人说完话,就都朝着七夕扑了过来,还没回答七夕的话,蒋朝就兴奋地问道:“听伯母说,你这回来了年前都不走了是不是?”
七夕一听就明白了,前日托人送信给她娘,说了她跟二姐小姐要今儿个来县里,想必是这俩小丫头过来的时候听说了,特意在这里等她的,想着就不由得笑了。
“啊,咋了?”不过七夕还是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莫名地看着她,点了点头道。
“好,那我也不走了,正好我哥最近在县里有事儿,我就跟着留在这儿了。”蒋朝闻言笑得很开心,赶紧转头往旁边一瞄,就听赵天慈愉快宣布道。
七夕无语,她是知道赵家兄妹前几天就因为一些事情来了县里,却没想到正好都在这里见了,当然更没想到的是,因为自个儿的到来,,让贪玩儿的赵天慈打定主意不肯离开了。
“你祖父祖母能同意?”不是她故意泼凉水,赵家老爷子老夫人对这一对宝贝孙子孙女可是疼得紧,哪可能轻易让她们留在这里这么久?更别提她之前还留过一次了。
“会同意的,我哥有事儿留在这里,我总不能让他自个儿留下吧?”赵天慈闻言得意地眨了眨眼道,随后自个儿站在中间,一手挽着七夕,一手挽着蒋朝,扬着下巴道,“就是祖母一开始不同意,我也一天一封信,势必要让她同意不可,要不你们两个都在县里,就我一个人回去镇上,我的日子该多无趣啊。”
七夕无奈,说啥都是她有理,可其实这些都是借口,七夕看着她小无赖的样子摇头直笑,但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确实挺喜欢赵天慈和蒋朝,能一起在县里时不时见面一起也挺高兴的,这么一想,就也不再劝说,要是她真能让赵家老夫人点头,那也算是她的本事了。
这两人都是上次在沈家待惯了的,好些日子之后的重聚自然都很兴奋,不肯轻易离开。
一直到了傍晚吃过晚饭,才送走了兴奋不已的赵天慈和蒋朝,容佑也回去了,剩下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话。
林晓筠乖巧地左边挨着李氏右边挨着云容,这几天几乎天天跟她们在一起,比在镇上的时候更亲近了,林晓筠林晓白自幼就是跟着爹爹长大,虽说林启年自个儿又当爹又当娘照顾得已经尽可能尽心了,可到底没法比。
所以一向懂事惯了的林晓筠这些日子被李氏和云容疼着,越发心里觉得温暖了,李氏也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乖巧又懂事,打心里把她当成了自个儿的另一个闺女,甚至比起七夕和云朵这种用不着人操心还格外厉害的,林晓筠就像是另一个云容,连性子都很像。
七夕到了之后洗了热水澡,下午什么都没做只说话了,连下厨做饭都是她大姐,这会儿倒是也不累,就自个儿去泡了茶过来给大家喝。
“朵儿夕儿,那头真没啥事儿?”李氏看着并排坐着的两个小闺女,开口问道。
其实一直以来李氏都挺担心,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七夕一开始是想要瞒着她娘的,可慢慢的当时镇上的一些事儿还是叫她们知道了,七夕干脆也就不瞒着了,只是挑着能说的给她娘和大姐说了。
李氏当时听了就想回去,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当娘的咋能放心就把俩孩子留在那头,万一真有点儿啥事儿可咋整。
可七夕态度很坚决地不让她们回来,说一切交给她们就好,让她带着云容就留在县上,保证到最后啥事儿都没有。
后来确实不关云容啥事儿了,一是因为摘出去了,二是因为沈家自个儿接二连三闹出来的事儿太多了,镇上村里的人都觉得目不暇接了,哪里还能想起来已经离开一段日子的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