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之殇,郎心如铁
黎王府栖霞公主居住的霞院里,栖霞公主正一脸愉悦的倚坐在贵妃椅上假寐。这些日子她被东方幽打压的厉害,虽然有黎王护着但是黎王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她,更不可能为了她去责罚手握着苍茫山所有势力的东方幽。所以这些日子她的日子当真是过的十分委屈。今天好不容易让她抓住机会在黎王面前狠狠地告了她一状。
比起早就失宠的叶莹,她虽然没有实际的名分但是这些年来却一直盛宠不衰。墨景黎许多事情也并不瞒着她,所以墨景黎派人去拦截清尘公子的事情栖霞公主原本就是知道的。虽然她原本就不怎么看好墨景黎的这次行动,徐清尘有多厉害她可是知道的,果然最后墨景黎派去的人空手而归。原本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在昨天不小心听到两个丫头聊天的时候她突然心中一动,便将这件事架到了东方幽的身上。至于是不是真的,谁在乎呢?只要事情说得通,墨景黎相信就不就行了?
只看黎王离开自己这里的时候的神色,和随后急匆匆的冲到书房去了,今天一大早就跑到东方幽那里去将她狠狠地骂了一顿就知道了,黎王对自己的话还是深信不疑的。
“贱人,你倒是悠闲!”东方幽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声音中的冷漠让栖霞公主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栖霞公主猛的起身瞪着带着人进来的东方幽道:“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东方幽抬步踏入厅中,走到栖霞公主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啪!”就在栖霞公主被她看得不耐烦,想要发怒的时候,东方幽突然抬手一个耳光又快又恨的扇在了栖霞公主的脸上。其实男人打女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会留劲的,反倒是女人打女人反而经常会用尽全力。东方幽又是习武之人,这一耳光下去栖霞公主的脸顿时被打得偏到了一边,白皙的脸颊上顿时起了几个又红又肿的指印。一丝鲜血从唇边溢出,滑落到胸前的衣襟上。
“你……”栖霞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打得有些发蒙了。她显然也想不到东方幽居然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说动手就动手。握住火辣辣作痛的脸颊,栖霞公主的眼睛里也快要喷出火来了,“东方幽,你竟然敢打我!”
东方幽不屑的撇嘴道:“我就打你了怎么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连名分都没有妾而已,不,你连妾都算不上,最多就是个通房丫头。”栖霞公主本是公主之尊,如今却落得如此不尴不尬的身份本就是她心中的隐痛。却被东方幽如此毫不客气的拿出来嘲讽她,栖霞公主怒极反笑,捂着脸对东方幽露出同样轻蔑的笑容,“我就算没名分又怎么样?至少黎王喜欢我。总不像有的人,送上门去人家都不要,现在还要落得去绑架人家。该不会是想男人想疯了,想要去强了清尘公子吧?”
“果然是你跟墨景黎胡说八道!”东方幽咬牙道。
栖霞公主得意的道:“是我说的又怎么样?你敢做就别怕人说。真是丢尽了咱们女人的脸,你要是怕没人要你,就将就一下你身边的那几只狗好了。别舔着脸去糟蹋人家清尘公子。说不定清尘公子受不了你这女人宁愿一死了之呢。”
东方幽说话不留情,栖霞公主自然也没客气。都是还不留情的往对方的痛处戳。东方幽美丽的脸上撤出一丝阴沉的笑意,冷冷的看着栖霞公主道:“墨景黎喜欢你?好…本姑娘就来看看,墨景黎有多喜欢你。来人,给我把她拉出去脱光她的衣服!”
“东方幽,你敢!”栖霞公主脸色顿变,恶狠狠地瞪着东方幽。
跟在东方幽身边的人也吓了一跳,有些犹豫的看向她。虽然他们都是东方幽的人,但是毕竟黎王才是这摄政王府的主人,栖霞公主到底是墨景黎的女人。
“你看我敢不敢!还不快去。”栖霞公主冷笑道:“去请黎王过来,就说本姑娘有事要和他商议。”属下无奈,只得领命去请墨景黎了,另外两人一左一右拉着栖霞公主到了院子里,动手拔起她的衣服来。栖霞公主也不是弱不禁风的弱女子,手中长鞭一挥便跟人动起手来。但是她的武功却不足以保自己平安,没几个来回就被人给制住了。
东方幽已经跟着从里面出来,冷漠的看着栖霞公主动弹不得的模样,冷笑道:“还愣着干什么?拔了她的衣服给我用那条鞭子狠狠地抽!”
很快,栖霞公主便被拔得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衣了。南方的九十月天气也早就不暖和了,栖霞公主穿着单薄的里衣被突然涌来的寒意激的微微发抖。但是这怎么也比不上那破空而来的鞭子打在身上的痛楚。第一鞭下去,栖霞公主就不由得惨叫一声,跌倒在了地上。之后连绵而来的鞭子更是让她连躲都没地方躲,此时一身狼狈惨叫的女子,哪里还有当年初到楚京明媚娇艳对着外人肆意挥动长鞭的骄横模样?
“东方幽,你在干什么?”院门口传来一声怒吼,墨景黎带着叶莹急匆匆的赶来。看到眼前的情景更是气得脸上发黑,只当自己早上跟东方幽发了火东方幽便将怒气发泄在栖霞公主的身上。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东方幽却一点也不在意墨景黎的怒火,挑衅的笑道:“你不是看到了么?怎么,我身为摄政王妃,教训一个连侧室通房都不如的女人,也要请示王爷不成?”
墨景黎冷声道:“早上本王已经告诉你了,王府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墨景黎晚来这片刻,栖霞公主身上找已经挨了六七鞭子,上身的里衣也撕破了一条口子。看到墨景黎,就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扑进了墨景黎怀里,“王爷,呜呜…。王爷,你要替霞儿做主啊。呜呜…东方幽她太过分了。霞儿好痛……”
墨景黎看到栖霞公主浑身是伤,脸色更加难看。跟在他身边的叶莹提醒道:“王爷,先叫大夫来替栖霞公主看看吧。”墨景黎赞赏的看了叶莹一眼,转身吩咐道:“快请大夫。”
“不许去!”东方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放肆!黎王府本王说了算,还轮不到你做主。”墨景黎冷声道。东方幽侧着头看着他,突然呵呵的低笑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墨景黎道:“王爷,虽然苍茫山的势力已经被西陵和定王府杀的七七八八得了,但是至少却也还剩了三成。”
墨景黎漠然道:“本王知道,难道你还想以你苍茫山的势力威胁本王不成?”若是从前,墨景黎可能真的会怕,但是现在只剩下三成的势力或许可以给他添些乱,但是却还不足以让他害怕。
东方幽含笑看了栖霞公主一眼,依偎在墨景黎怀里的栖霞公主却被这一眼看的不由的打了个寒战,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不见。只听东方幽笑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告诉黎王…其实苍茫山在定王府…还有一些人的。我可以送给王爷,不知道你要不要?”
墨景黎眼神一缩,凌厉的目光直射东方幽。定王府的防卫之严是出了名的,不是没有人试过往定王府里安插钉子,但是插进去的人不是很快就消失无踪了,就是被排斥在外围永远也得不到一丝有用的消息。东方幽也不在意墨景黎的目光,挑眉笑道:“不用那么惊讶,苍茫山好歹也有几百年的底蕴,自然有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秘密。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但是如果用好了,却也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的。”
墨景黎冷然道:“你想要什么?”
东方幽一指栖霞公主道:“她,我要王爷把她交给我处置。『雅*文*言*情*首*发』”
墨景黎想要断然拒绝,但是张了张嘴却怎么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栖霞公主惊惶的抓住墨景黎的衣摆,“王爷…景黎哥哥,那个女人会杀了我的!”
东方幽嘲讽的望着墨景黎,似乎笃定了他不会拒绝一般。东方幽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笺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王爷可以先看看我的价码值得不值得王爷这么做?”
墨景黎沉着脸接过纸笺看了看,收进了衣袖中。栖霞公主蓦地睁大了眼睛,“景黎哥哥……。”看着东方幽脸上阴测测的笑容,栖霞公主惊恐万分的抓住墨景黎的衣袖,仿佛不相信墨景黎真的会将自己交给东方幽。东方幽得意的一笑,吩咐身边的人,“把她拉回来,继续抽!”
两个青衣人对视了一眼,上前拉着栖霞公主往院子中央拖去。栖霞公主知道若是落到东方幽手中自己只怕就真的没有活路了,只是死死的抓住墨景黎的衣袖不放,“景黎哥哥,救救我…不要…王爷,救救我……。”
墨景黎沉默的看着眼前满脸惊恐和绝望的女子。栖霞公主赔了他十年,放弃了公主之尊的身份,无名无份的跟着他。如果说没有丝毫感情那是骗人的,虽然他并不爱她,但是十年的情分却也不是假的。只是……
最终,墨景黎也只是沉默的拉开了栖霞公主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看着那纤纤玉指被一点点的拉开,栖霞公主原本眼中仅剩的光芒也渐渐地消失了。
最后,栖霞公主还是被拖到了院子中央,噼啪的鞭子声伴着女子痛苦的惨叫声响起,即使是院外经过的人们也不由得惊惧的发抖。
“啊啊…救救我…王爷,景黎哥哥…。不要好痛…啊!”栖霞公主痛苦的在地上翻滚中,不一会儿便被打得浑身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王爷…为什么…为什么……救我……”
“谁也救不了你。”东方幽冷笑道:“你不是说你的王爷喜欢你么?看起来相比起来他更喜欢我给他的东西呢。他对你的喜欢,连张纸都不如。”
听着东方幽毫不客气的嘲讽,栖霞公主只觉得脑海里昏昏沉沉的。除了那火辣辣的疼痛,这十几年来的一点一滴竟然慢慢的浮上心头。再对上墨景黎幽森的双眼,栖霞公主突然觉得想笑。墨景黎的眼中,竟然没有丝毫的动容和怜惜。她这十几年,到底都在干什么?
“呵呵…哈哈……”栖霞公主低低的笑出声来,猛的抬起头来却已经是满脸的泪水,“景黎哥哥,你好狠的心……。”
“啪!”又是一鞭子抽过来,栖霞公主痛的抽搐起来,却依然止不住笑声,“呵呵…呜…皇姐…皇姐…霞儿错了……”
看着栖霞公主的惨状,站在墨景黎身后的叶莹突然觉得即使披着暖和的孔雀毛织成的披风,却依然觉得浑身发寒。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高大俊挺的男子,却忍不住想要离他远远地。
墨景黎沉默的看着栖霞公主奄奄一息的模样,终于眼色微沉转身而去。见他离开,叶莹忍不住想要跟着离开,但是却又突然害怕起跟墨景黎共处的情形。双腿竟然迈不开步子,只能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情形。
看着墨景黎离去,东方幽轻哼了一声示意手下的人停手。悠然的走到栖霞公主跟前,含笑看着她道:“怎么样?现在你觉得墨景黎还喜欢你么?敢在我面前放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本姑娘就是要你死不瞑目。”
栖霞公主抬起头来,微红的眼睛里尽是无数的怨毒,“东方幽,这辈子清尘公子也不会正眼看你一眼的!你这个心里扭曲的疯子,没人要的残花败柳,清尘公子就算喜欢个村姑也不会看上你这种贱人的。我诅咒你,生生世世都求而不得……”
“给我打死她!本姑娘一定会和清尘公子终成眷属的,只可惜你没福气看到那一天了!”东方幽俏脸一沉,厉声道。
鞭子再次响起,原本还破口大骂的栖霞公主渐渐地没了声息,“王妃,她死了。”
东方幽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人,“扔到乱葬岗去,不许埋,我要她的尸体被野狗吃了!”院子里的众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即使是东方幽自己的人眼底也不由得露出了震惊和惊恐的目光。苍茫山历代主人虽然都不会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毕竟心慈手软的人也掌握不住那么大的一个势力。但是却也从来没有出现如此暴戾狠毒的人。眼前这女子…。当真还是苍茫山上那位聪慧天真的少主人么?
不再理会众人,东方幽冷哼一声向外面走去,走到叶莹身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低声道:“你也给我老实一点。若是不然,那个贱人就是你的榜样。”
叶莹被她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狼狈跌坐在地上。咬着牙惊恐万分的连连点头,东方幽不屑的撇了撇嘴,“真是没用,你真的是叶璃的妹妹么?你说,清尘公子会不会喜欢我?”
清尘公子若是能喜欢你,他岂不是已经眼瞎耳聋了?
但是当着东方幽的面,就算是给叶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说。只能使劲的点头,东方幽也不管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看着栖霞公主被人毫不怜惜的抬了出去,叶莹浑身发软根本就站不起来。她跟栖霞公主斗了十几年,原本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对嫉妒的女人是叶璃,最恨的女人就是栖霞公主。却没想到…这个让自己不痛快了十年的女人,就这么…死了?
“扶…扶我回房…。”不敢再多做停留,叶莹无力的道。身后一双手沉稳的将她扶了起来,身着黎王府丫头服饰容貌平凡的丫头小心的扶起叶莹,在她耳边低声道:“四小姐不必害怕,东方幽伤害不到你的。”
叶莹点点头,“我们先回去吧……”今天的一切,给了叶莹太大的刺激。不仅是因为东方幽的狠毒,更是因为墨景黎的绝情。对宠爱了十年的栖霞公主墨景黎都能如此的绝情,那么对于早已经失宠的自己…叶莹打了个寒战,靠着扶着自己的丫头蹒跚的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南京城外某处乱葬岗上,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一张草席裹着,随意的丢在了坟地里。幽冷的坟地里只有乌鸦不时的叫声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怖。
许久,一道黑影出现在坟地上。走到那具尸体跟前蹲下身看了看,身后探了探那血肉模糊的尸体的脉搏和鼻息,摇摇头啧啧称赞道:“好手法。”抬手将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也不嫌她鲜血淋漓的脏,将她扛了起来淡淡道:“能活下来算你命大,要是死了,至少也不用被暴尸荒野……”男子说完,扛着肩上的尸体大摇大摆的消失在坟地上。
城中的小院里,灯火初上,叶璃坐在灯下看着手中的折子,卫蔺推门进来,“王妃。”
叶璃放下折子,点点头道:“人怎么样了?”
卫蔺皱眉道:“不太好,虽然身上的伤不致命。但是从今早看似她发起高烧来了。南疆城里我们也找不到如沈扬先生和林大夫那样高明的大夫。若是退不了烧她只怕也活不了。”
叶璃淡淡道:“尽人事听天命吧。让人拿烈酒给她擦一下,看看能不能退热。”卫蔺点点头,有些不解的道:“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人,王妃何必费心救她?”
叶璃淡笑道:“这次的事情,她到底是糟了无妄之灾。何况,栖霞公主这人确实惹人讨厌,却也罪不至死。另外…是终究是南诏女王的亲妹妹。若是我不在南京城中自然也就算了,既然在此看在南诏女王的面子上也要略尽人事。”
卫蔺这才了然,点头道:“属下明白了。”无论如何,王妃救了栖霞公主,南诏女王就要承这份情。
“黎王府可有什么动静?”叶璃问道。
卫蔺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黎王跟东方幽关系很僵,不许东方幽再插手府中的事情。另外,我们定王府中还有苍茫山的眼线,那份名单东方幽给墨景黎了。不过…黎王妃可能也知道,墨景黎看那份名单的时候她就站在墨景黎身边,只是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没有。这两天她被吓得狠了,一直不肯说话。”
叶璃点头道:“她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女子,给她两天时间吧,让下面的人也尽快去查。叶莹不是专门的探子,当时那种情况她未必回去注意那份名单,另外,把消息给大舅舅和修尧传一份回去,让他们自己注意一些。你去吧。”
卫蔺应声道:“属下告退。”
叶璃这次在南京的行动并不是十分低调。她要办的事情不少,过于的遮遮掩掩反而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楚家也算是当年大楚有名的书香门第,如今楚家的公子来了南京,自然免不了有人要上门拜访。叶璃一并都推给了手下去接待,旁人也只觉得这位书香门第的楚公子生性倨傲,也不以为意。名门公子多半总是有些脾气的。
“公子,沐阳侯府送来了帖子。”书房门口,卓靖拿着一张帖子低声禀告道。
叶璃送沉思中回归神来,挑眉问道:“什么帖子?”
卓靖道:“三天后,南京成立举办一年一度的赏菊会。沐阳侯府送来了一张请帖。”叶璃有些无奈的苦笑道:“推了吧,现在哪里有心情参加什么赏菊会?”卓靖低声道:“瑶姬传来的消息,赫连真昨晚已经到了南京。三天后的赏菊会,墨景黎和赫连真都有可能会参加,所以才想问问公子要不要去。”
闻言,叶璃某种划过一丝冷芒,“赫连真么…既然如此,咱们也去看看吧。”卓靖点点头道:“是,属下立刻去准备。”
南方的天气比起北方较暖,不过这个时节也唯有菊花可堪一看了。这次的赏菊会自然可说的上是南京城里秋末冬初的一大盛会。城中无论是大家公子还是闺阁千金都接到了请帖应邀参加。就连普通的寻常百姓也可以逛一逛城中满是菊花的花市,抱两盆菊花回去应个景。
一大早叶璃便带着略作易容的卫蔺和卓靖来到了赏菊会的现场,这是黎王府在南京城的一个极大的别院。拿着请帖进去,一进门就看到各种各样的菊花竞相争艳,到时让这个院子少了几分秋日的萧瑟多了几分色彩斑斓的繁华景象。
让叶璃有些意外的事,这次的菊花会居然是交给叶莹在办,而不是一直管着黎王府的东方幽。可能是被东方幽吓得不轻,已经过去好些日子,叶莹的脸色依然不好看。而东方幽坐在一边神色漠然,却有些神思不属的模样。整个南京的贵妇千金们显然早就习惯了东方幽那模样,也没人上去找不自在,只是围着叶莹问好说话。
叶璃找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着,一边饮者淡淡的菊花酒,一边含笑仿佛漫不经心的观赏着花卉,实则却一直注意着叶莹这边的情况。
卫蔺在叶璃身边,低声道:“东方幽自从嫁入黎王府之后,一直不擅应酬。刚开始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不过有墨景黎和东方蕙护着也没人敢对她如何。之后黎王府的许多事情依然有栖霞公主和贤昭太妃操办。这次栖霞公主死了,贤昭太妃听说也被气得卧病在床,所以才让荣妃支持大局的。”
叶璃挑了挑眉,远远的看着东方幽问道:“你们说她是不是变了不少?”
卓靖点头道:“却是变了不少。”从前的东方幽给人一种自以为是其实却什么都不懂的感觉,而现在的东方幽,即使坐在那里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干,却依然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只看周围那些女眷都纷纷避开她挤到叶莹身边去就知道了。其实叶莹更害怕,如果可以的话,只怕叶莹早就站起来跑了,一刻也不愿意跟东方幽相处。
“这才半年都不到,这女人也变得太多了。”卫蔺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不是说人不能改变,而是东方幽这种改变可以说得上是完全的两个极端了。到底得有多么的变态才能突然之间改变这么多。
叶璃也有些叹息,“情之一字……咱们这些外人怎么能说的清楚?”
“墨景黎来了……”卓靖低声道。
叶璃抬头,果然看到不远处墨景黎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而来。与墨景黎并肩而行的是一个穿着中原服饰但是身形模样却明显有些迥异与中原人的五十多岁的男子。虽然叶璃并没有真正见过赫连真,却也明白,和墨景黎走在一起的这个男人必然就是赫连真无疑。看两人脸上的神色,很显然结盟的事情就算还没谈定,应该也差不多了。
叶璃微微蹙眉,虽然墨修尧雄心勃勃的想要将三家联军一网打尽,但是叶璃看来还是有些冒险了。就在她来到江南的时候都还在考虑要不要设法破坏这次结盟。只是最后基于对墨修尧的信任还是按捺下了这份想法。
叶璃这边望着墨景黎等人,墨景黎那边自然也看到了叶璃三人。叶璃一身白衣虽然比站在她身后的卓靖和卫蔺矮了一些。但是那容貌气势却远非两人能比。如此翩翩公子,若是见过必然不会忘记,墨景黎看了一眼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那是什么人?”
墨景黎身边的侍卫也都是寻常侍卫,怎么会知道一个从未蒙面的青年公子的身份,其中一人低声告了声罪,反身离开去查叶璃的身份去了。
叶璃对自己的乔装颇有信心,见墨景黎盯着自己这边打量也不回避。大大方方的上前一步拱手笑道:“云州楚君唯见过摄政王。”
听到云州二字,墨景黎不由得皱了下眉。天下人提起云州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它物华天宝,富饶堪比江南。而是云州徐家,墨景黎虽然不知道楚君唯是谁,却还记得徐家大夫人的娘家是姓楚的,而且楚姓也是云州的大姓和望族,挑眉道:“原来是楚公子,不知徐家大公子与楚公子怎么称呼?”
叶璃含笑道:“王爷客气了。徐家大夫人的父亲与在下的祖父是堂兄弟。算起来,勉强也可称呼徐大公子一声表兄。”这关系,说起来似乎不远,但是算起来却也不近。徐家族人不多,但是楚家却是云州极为庞大的家族,家中主家旁支,正房偏方算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而且,徐家大夫人并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嫁入徐家以后与楚家的关系也不算密切,所以,楚君唯的这个身份要与徐家攀什么关系却也有些勉强了。
墨景黎点点头打量着叶璃,将原本那股淡淡的熟悉感跑到了脑后。徐大夫人家的亲戚,与徐清尘有几分想象自然是不足为奇了,“楚家世居云州,楚公子怎么想起来江南了?”
叶璃垂眸,笑容有些苦涩,淡淡道:“在下虽然是嫡子,却是旁支,而且如今云州…”摇了摇头,仿佛叹息,“在下留在云州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才想着来江南看看。也算是游历罢了。有劳王爷过问。”墨景黎打量了他好一会儿,也没有察觉什么不对,这才点头道:“既然如此,还望楚公子尽兴。楚家也是大楚名门,公子若是有意留在南京,为大楚尽一份心,过两天不妨到摄政王府来一趟,你我再谈?”
叶璃一怔,倒是没想到墨景黎居然会对她起了招揽之意。只是招揽的到底是楚君唯这个人还是他身后的楚家就值得商榷了。虽然无意入朝为官,但是叶璃依然做出受宠若惊的模样,拱手道:“多谢王爷,过些日子,在下一定登门拜访。”
还有赫连真在,墨景黎自然也不可能关注叶璃太久。点了点头便陪着赫连真往园中走去。倒是赫连真回头有些疑惑的望了叶璃三人一眼,笑问道:“那位楚公子看来十分不凡,没想到大楚除了徐家那位神仙公子,还有如此俊秀的人物。”
墨景黎无意多谈,淡淡笑道:“楚家那是大楚名门,历代惊才绝艳的人物也是出过不少的。泱泱大楚,怎么会只有徐家的公子出类拔萃?”
赫连真淡笑不语,回头又往后看了一眼。看到那俊美公子同样也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自己,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再去看时,却见那楚公子已经带着两名侍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满是菊花的花园中,最中央是一出四面敞风的阁楼。二楼上,墨景黎与赫连真相对而坐。赫连真喝了一口菊花酒,不由得皱眉道:“你们中原的酒,香倒是香,却也太没有酒味儿了。”北戎人喜好烈酒,菊花酒这样的蜜酒自然是入不了他们的眼。
墨景黎也不在意,神色淡然的浅酌着美酒,笑道:“烈酒有烈酒的好处,这菊花酒却也有菊花酒的妙处。这酒却是需要细品的。”虽然双方对于结盟各自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共识,但是在心底却依然对对方很有些不屑一顾的意思。北戎人看不上中原人的惺惺作态,中原人也同样看不上北戎人的蛮夷做派。
赫连真放下酒杯,皱了皱眉,看相墨景黎道:“之前在下的提议,不知道黎王考虑的怎么样了?”墨景黎沉吟不语,倒不是他故意想要调赫连真的胃口,赫连真的提议墨景黎自然也有心动之处,但是要真正跟定王府全面开战,却不是那么容易决定了。即使是现在墨景黎早已将整个江南牢牢握在手中,他也不敢保证如果自己要跟定王府开战,满朝文武到底有多少人会支持他。
看着墨景黎犹豫不决的模样,赫连鹏便知道墨景黎并非不心动,而是他给出的诱饵还不够大。以墨景黎的心性,只要诱惑足够大他是绝不会考虑是和定王府为敌还是和老天爷为敌的。
沉默了片刻,赫连真沉声道:“黎王,实不相瞒,在下来南京之前还去见过一次西陵镇南王。”墨景黎一怔,眯了下眼看着赫连真道:“赫连将军是什么意思?”
赫连真笑道:“这次在下是真心想要与黎王和镇南王结盟的。而且在下已经说动了镇南王,只要黎王愿意结盟出兵,镇南王可以让出一部分的利益……。”
闻言,墨景黎眼神微闪。面色却并未改变,反而冷笑一声道:“真心结盟?只怕是北戎被定王府打得受不住了吧?”赫连真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却又在瞬间压了回去,盯着墨景黎道:“目前与定王府的战事北戎确实略居下方不错,但是黎王说受不了了却也未必。我北戎兵强马壮,即使现在大楚境内也还有将近百万兵马。北戎国内的援兵也可随时赶到。更何况…我北戎败了对黎王有什么好处?”
墨景黎脸色很是难看,若是北戎被墨修尧赶出了北方,只怕定王府的实力会越发的强大。而且从此定王府占据整个北方地区也算是名正言顺了。毕竟,定王府已经和大楚脱离关系了。大楚将北方丢给了北戎和北境,然后定王府平了北境赶走了北戎。这些地方自然和大楚和墨景黎没什么关系了。
沉默了良久,墨景黎沉声道:“与北戎和西陵结盟,大楚朝堂上下只怕无人会同意。”这也是墨景黎最担心的事情。西陵和北戎占了大楚的土地,大楚朝廷不驱逐敌寇,恢复河山。反而更北戎和西陵结盟与墨家军为敌,实在是有些引人诟病。
赫连真哈哈笑道:“这些许小事,在想相信必然拦不住黎王的。只看黎王…到底想不想打败墨修尧,灭了定王府。”
墨景黎沉默着,脑海里却早已经转的飞快。他自然想要打败墨修尧,从小到大他做梦都想要狠狠地将墨修尧踩在脚下。即使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早已经丝毫不逊于墨修尧,但是在他面前去依然仿佛低了一等一般。所以他总是渴望着有一天能够真正的将墨修尧踩在脚下,能够抢回所有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如果北戎真的被墨修尧打败了,雷振霆年事已高,看起来雷腾风也不像是能够成为,墨修尧的对手的样子,只怕雷振霆一去西陵就要败在墨修尧的手上。到时候自己独木难支却是永远也没有翻牌的机会了……而现在,如果三家联军齐齐的大兵压境。墨修尧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绝对无法同时抵抗三国两三百万的大军。那么/胜算还是很高的。
赫连真笑看着墨景黎时而犹豫时而纠结的模样,含笑道:“镇南王已经承诺。只要黎王同意出兵,他会立刻他的人马撤出广陵城以及一路向北的四个州。既算是给黎王的诚意,也好让黎王的兵马可以放心通过。黎王觉得如何?”
墨景黎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酒杯,就连泛着清香的菊花酒撒到了手上也没有发觉。
“黎王何必如此犹豫不决?等到你们三方打败了定王府,大楚也可以还都楚京,所有黎王殿下失去的都会回来,甚至,黎王殿下还能得到更多。”赫连真定定的盯着墨景黎,口中不停的说道。
墨景黎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绝,沉声道:“好,本王答应赫连将军便是。大楚…不日便出兵北进!”
赫连鹏大喜,也顾不上不喜杯中寡淡的菊花酒,举杯笑道:“既然如此,先祝我军马到成功,一举消灭墨家军?”墨景黎沉默不语,只是一仰头狠狠地将杯中美酒尽数倒入口中。看着他这模样,赫连真终于放声大笑起来。
花园里,色彩缤纷姿态各异的菊花丛中,无数的公子王孙才子佳人正在园中吟诗作对,笑语连篇。叶璃执笔在宣纸上题下了一首赋菊花的诗词。
“飒飒西风满院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慢慢的落下最后一笔,耳边便传来了赫连真志得意满的笑声,叶璃搁笔淡淡笑道:“看来是谈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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