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娇喊她娘的事儿是怪不了顾宁馨,但她自己贪心了,将聂娇给亲自送回来不说,而且还为了她自个儿的事把自己在京中的消息透露给别人知道,这样她就该死!崔薇险些被她害死,前段时间聂秋染没有回来时还提心吊胆的,不过是因为女儿的事情没有抽得出时间收拾她而已,如今听到顾宁馨竟然还好意思求情,顿时便冷笑了起来,但刚刚聂秋染又答应了那名叫媛儿的女孩儿饶她不死,崔薇虽然对于顾宁馨不满,但这会儿也看聂秋染决定,若他真要放顾宁馨一回,自己少不得也要让她吃些苦头才会放过她。『雅*文*言*情*首*发』◎文學館r/>
“杀了吧。”出乎崔薇意料之外的,聂秋染竟然冷静的看了顾宁馨一眼,冲阴流摇了摇头。
“什么?”不止是崔薇吃惊,这会儿顾宁馨也吓了一跳,连忙道:“聂大哥你答应了媛儿要放我一回的……”
“她喊像娘的事儿我就不追究了。”聂秋染温和的摇了摇头,聂媛上辈子确实是顾宁馨生的,喊她一声娘聂秋染也可以理解,但能理解不代表就会原谅,刚刚不过是为了让聂媛早些睡过去,免得伤了女儿身体才答应了她而已,就凭之前进院子时有人在他耳边回的话,顾宁馨险些害死了自己的妻子,聂秋染便没想过要放了她。
“你莫非真觉得我会放了你?”上一世看这女人时也不像是这样天真无邪的,怎么如今再看,竟然天真得这样可爱?
“你竟然撒谎?”顾宁馨大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置信,聂秋染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当初答应阴流说要将我夫人在京中的秘密死守。后来不也一样说了?发誓不就是句空话么,我也只是跟顾娘子学习一般而已,想来媛儿既然开口唤我一声爹,一定不会怪我的。”聂秋染温和的说完这话,便冲阴流招了招手。
阴流桀桀的笑了两声,提起瘫软在地上的顾宁馨便道:“这贱婢险些害了夫人,本来该使她死得痛苦一些,但既然聂大人发了话,我自然该做到才是。”上回顾宁馨是吞了一条虫子的。这会儿要杀她只要催动虫子从她身体里钻来钻去就是了,她绝对活不过半个时辰,而且死相会极其痛苦,为了避免等下顾宁馨的死相吓到了崔薇,因此阴流提了人便福了一礼出去了。『雅*文*言*情*首*发』
屋里顿时只剩下了夫妻俩人。聂秋染看着妻子抱着睡过去的聂娇死死不放手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索性将妻女一并都抱在了怀里。
聂秋染回京之事,只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传进了宫中,中午才刚到家门口的,还没到晚膳时分,正德帝便已经派了传旨的人过来要宣他进宫。
其实本来传旨的人早该到的。只是先到的人被人打了个半死丢在了外头,这傍晚传旨的人能在这会儿将旨意传到,还亏了这内侍聪明了一回,没敢直接过来喊。反倒站在了一个屋顶上,找了好些人齐声大喊,才将聂秋染给惊动了。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聂秋染听到这些传旨的人。理也没有理睬,现在着急得上火的人是正德帝可不是他。本来君臣二人不必闹到如此地步。但正德帝此人心胸狭窄,且又为了名声就算是恨儿子也不肯说,反倒将火发到自己这些人身上,也怪不得聂秋染如今反将他一军。幸亏自己是重活一世的人,知道定洲水患的事儿将这机遇给抓住了,否则要是两眼一抹黑,恐怕还真要吃皇帝不少闲气,现在到如今他还想摆皇帝的谱儿,要召自己入宫,那便慢慢等着自己进宫就是!
京中渐渐因为聂秋染的到来而改变,原本慌乱的人潮因为有了聂秋染带回来的大批粮食而渐渐稳定下来,正德帝大势已去,每日只敢缩在皇宫之中,就是宫内也是人心浮动,许多人心里生出其它念头来。到了十二月初时,原本下了几个月的雨才渐渐停了,上涨的河水却没有再褪回去,天空中飘起了细小的雪花来,仿佛一夜之间,整个京城就被镀上了一层银光色彩般。
聂秋染如今名声越来越盛,不止是因为当初定洲水患一事儿他居功至伟,也有他早早准备了粮草,平安护着众人渡过了寒冬之故,定洲一路逃难而来的人将他奉若神明不说,连带着京中许多原本受了流民欺负的百姓们现在见着日子平静了下来,也开始对于聂秋染感激了起来。
定洲遭了水患,如今整个定洲省几乎都被淹没在了水里,虽说聂秋染当初挖了几条河道,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他重生之后事情改变了的原因,这几条河道并没有解决水患的事情,只是将原本来得更迅猛,更快速的河水阻挡了一番而已,只救出了更多的百姓,定洲城到底还是被淹了。这些日子以来聂秋染忙着安置灾民,使这些十几万的灾民开始重新在京城周围安顿下来。
大庆朝地广人稀,如今京里头虽然不一定能安置下十几万人,但京城外却是土地广袤,只要百姓们自己勤劳,再开垦荒地便是。这一年也因为灾难的事儿,一整个过年崔薇都觉得冷冷清清的。
聂娇已经从开始十一月时直接睡到如今都快一月了,阴流也不知道给她喝的什么药,确实有效,到现在还未醒过,虽然她整个人睡着,但其实还是活着的,每日定时崔薇都会给她喂饭擦洗身体,这段时间以来聂秋染忙着,聂娇几乎就已经成了她生活中全部围着转的事情之一了。
京中天气本来就要比别的地方更冷一些,一月都过了,雪是停了,但仍剩了下些雪堆来,一月本来就是开春的季节,刚到中旬时便已经阴雨绵绵的下了起来,那雨水从屋顶上落下来,融了那雪,一整晚后早晨起来时能看到屋檐下那些形成滴水状的冰锥子,又尖又亮,还透亮,寒气便直接扑面而来。
早晨崔薇就是起来了也不想起身,就赖在床上。这院子是她临时买来的,里头虽然够她住了,但其实没有地龙等物,她前两年在京城过冬时都是在当初七王住的府邸上住的,那里物什一应俱全,便是在屋里头,只要烧着地龙,脱了外头的棉袄,只着薄衫都不怕凉,如今却是不行,聂秋染一起身出去,她白日里根本不敢呆着坐,否则半柱香功夫不到,那手脚便冰凉得刺疼。
外头碧枝等人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因此也没哪个敢发出声音的,静悄悄的,偶尔只听到细密的雨丝落在屋顶的雪上发出细细的‘沙沙’声,正安静时,一道‘咚咚’的脚步声便朝这边冲了过来,只听到一声开门的轻响,一道轻快的小孩儿声音便响了起来:“娘娘,起来了,起来了嘛,霖儿听爹说,三舅舅回来了。”
正说话间,一个圆润的肉团子便朝屋里跑了进来,不多时屋里开门的声音响起,软嫩的小孩儿脱了鞋撩起帐子就朝床上爬了过来。
崔薇虽然最近心情不好,但一听到胖儿子的声音,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聂霖身上满是寒气,估计刚刚一路是跑过来的,外头的衣裳虽然是冰凉的,但其实肉呼呼的小手却是温热的。崔薇刚刚听到他喊自己起身,还说三舅舅回来了,顿时不信,一边笑着一边将儿子搂进被窝,被他冻得打了个哆嗦,一边便将手伸到了他衣裳里头。
小孩子虽然极力抵抗,但人小力弱,仍然是被母亲连抱带拉着一块儿被拉进了被窝中。聂霖小脸微红,一双肉呼呼的手轻轻就环到了崔薇腰上,撒娇般的贴她更近了些,在她身上蹭了蹭,才跟小狗似的抱怨道:“娘好久都没有理霖儿了,只知道喜欢姐姐。”小孩子本来不想睡觉的,但一被崔薇抱住,却很喜欢被母亲抱的感觉,一边也跟着粘腻了起来。
崔薇也知道自己最近是忽略了儿子些,这会儿听到儿子的话,顿时有些愧疚了起来:“姐姐生病了,娘多照顾她一些,以后一定不会忘了霖儿。”说完,伸手将聂霖头上戴的帽子给取了下来,一边摸了摸他柔软顺滑的头发,又将儿子搂得更紧了一些:“既然过来了,再陪娘睡一会儿,这么冷的天,你也别到处跑了。”这孩子精力又好,出去跑着要没大人看见,一准儿去玩雪了,他又没分寸,年前才刚受了一回风寒,幸亏没什么大碍。
对于聂霖口中所说的三舅舅回来了,崔薇根本没有在意,只当孩子是在哄自己高兴罢了。
而这会儿京城大门之外,一小队人却是骑着马快速朝京南门这边飞奔了过来。
聂秋染早已经得到了消息,与罗玄一大清早的便守在了那儿,等那群人到了时,为首一个穿了藏青色衣裳,年约二十多岁,面色坚毅的男人便率先飞身下了马,朝这边跑了过来。
“聂大哥!”那青年声音低沉,刚一开口,聂秋染便已经拍了拍他肩膀。
“三郎,一路辛苦了。”先是上下仔细打量了崔敬平好几眼,聂秋染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几年时间不见,果然变了些。薇儿现在已经很想你,时常念叨着,我今儿跟霖儿提了一句,估计他应该是与薇儿去说了,但她一准儿不信,咱们正好回头给她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