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进石陪笑道:“在下不过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小小商贩,熊知府坐镇平江府衙正堂,是在下的父母官,如何敢比?”
熊彻淡然道:“做生意要奉公守法,童叟无欺,万不能因为背后靠的大树高大繁茂,就胡作非为坑蒙乡里,大树再高,也有枝叶荫不到之处,你可明白?”
他这话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方进石当然心中清楚,这熊知府是在敲打他,不要倚仗着驸马府和郓王府的势力张狂高调,他熊彻不吃这一路。 方进石喏喏的答应着,熊彻喝了几口茶水,没再多说什么,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蔡盎送熊彻出门,他始终都没有替方进石在熊彻面前说一句好话,方进石他等回来,又重新见过礼,分宾主落座,方进石小心的问蔡盎道:“之前未曾见过熊知府,感觉好像他对在下有点成见,不知蔡别驾可知缘由?”
蔡盎笑了一笑道:“成见是有,不过却未必是对你,也许是对你身后的那棵大树。”
方进石“哦”了一声,又问了一句:“不知是那一棵,还望蔡别驾明示。”
蔡盎道:“熊知府在东京之时,曾任东宫舍人。”他又是不明说到底熊知府对那个王府不满意,不过方进石已然明了,这熊知府出于东宫,极有可能是对于太子的皇位有威胁的郓王赵楷不满了,方进石隐隐担心起来了,这熊彻看似仅是一个五品知府,但其实后台极硬,若是这熊知府因为他是代表郓王来这平江府做生意,对他极度不爽,他日子也绝不会太好过的。 方进石此次前来,仅仅是认识一下蔡盎,打通关系以便以后照应,也带了一些礼物,蔡盎全都笑纳,方进石和这蔡盎笑谈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这蔡盎老于世故,精于官场之道,方进石看来,除非有利益,否则蔡盎不会主动帮他说话的,至始至终,蔡盎都没有提蔡攸蔡丞相和张邦昌,此人说话都是留白太多,接近不易。
出的府来,史浩忍不住道:“礼也收了,气也受了,好似也没有什么用处。”
方进石道:“此时无用,也许以后有用,多认识点人,就多一条路走。”
史浩不置可否,二人回到锦线庄,大街上人来人往,锦线庄房屋拐角处,一个壮汉落寞的坐在墙角,正是李宝。 方进石只做未见,径直的走进锦线庄店中,李宝看他们二人回来,从地上站起来,又是犹豫半天,终于还是慢慢也走了进来。
方进石到了后面账房,胡掌柜看到他回来,走过来道:“方才隔壁街的松下居酒肆有个伙计送来一封信,说要公子亲收。”
方进石听后,知道可能是赵楷回信了,就让那个伙计进来,伙计进门奉上书信,方进石看看封皮,就知道猜的不错,果然是赵楷的来信,季长安说的没错,传递给赵楷的信,果然极快。
他打开书信,赵楷回信仅仅寥寥数语:和为贵,利为轻,斗量米,碗装粟。
方进石看过后把书信交给史浩看,说道:“果然不出所料,只是后面的两句是什么意思?” 史浩道:“郓王的意思是,让以和为贵,有多少钱就办多大的事。”
方进石早就想到,赵楷太过看重两府情面,不会给他实质性的撑腰,蔡孟也就是认准了这一点,让他无可奈何。
史浩看了又看这短短的书信道:“这个是郓王爷亲笔书写么?真是好字。”
方进石道:“那这信你就收好了吧。”他抓起桌案上的笔,随手写了一个“和”字,丢笔在案上看着自己写的字道:“好吧,以和为贵,到时候别说我不会办事。”
他把这纸张团了一团,随手丢了,扭头之下,就看到李宝垂手站在门口,方进石想着李宝这么快就又回来了,一定是宝珠转述了他给宝珠说的话,只是李宝刚刚就给方进石闹了那么一出,马上就转过头来求他,实在是太过没有面子了,若不是宝珠的缘故,只怕打死他都不肯重来锦线庄的。 方进石觉得应该给李宝一点颜面,索性当做没看见李宝,大声的喊了胡掌柜进来,对胡掌柜道:“以后要立个规矩,哪个伙计不打招呼就不来店里,重重处罚工钱。”
胡掌柜看看附近的李宝,马上心领神会,走近李宝骂道:“听到没有,若有下次,锦线庄决不再容你了。”
李宝顿时脸上有了笑容,连声说是,郑重的给方进石一躬,转身去了,虽然他被罚了些工钱,但是不用上前去求着小公子,对他来说已经是最最好的事了。
方进石转过头回来,史浩道:“既然赵三哥有此意,就拿了那些辽钱收茶算了。”
方进石道:“那你就去收好了。”
史浩知道他说的是反话与气话,不敢做声,方进石走出门去,到了门口回头吩咐道:“明日你去找那个波斯王子探探口风。”
他出来锦线庄,回到家里,想了一下,还是找宝珠问个明白为好,就来到宝珠所住的地方。
那个丫头看到他来,赶忙去里面房中请宝珠出来。
方进石看宝珠虽然没有像在外面做头牌行那样打扮的花枝招展,但是却气色精神都很好。
宝珠笑容满面的走过来道:“你怎么来了。”她马上感觉失言,接着道:“我是说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方进石道:“李宝已经重新回到我店里了。”
宝珠道:“我……我见过他了,给他说了。”
方进石道:“这么失面子的事他都肯做,足见你在他心中分量了。”
宝珠嫣然一笑,低声道:“我让他向你低头赔罪,他有没有做?”
方进石道:“竟然是没有,此时我若是悔言,应该还是来的及的。”他有心逗逗宝珠,看她反应,宝珠沉默不语了,方进石道:“这么贵的一个女人,我连个手都没有好好摸过,实在是不舍。”
宝珠定了一定,竟然将手慢慢伸到他面前在,方进石站起来哈哈笑了道:“我和你闹着玩呢,还当了真了。”
宝珠也笑了道:“我也知道,今日下午我去拜见那个黄姐姐了,有她在,你当然看不上我了。”
方进石道:“若不是李宝,你看看我会不会放你走了。”
宝珠听了他的称赞,心情愈加开心愉快,方进石坐了一会儿,喝了杯茶,起身离开。
天色已晚,黄金绵拿水细细喷洒浇了廊下新种的花草,收拾停当,走进房中,关好门窗,回过头来,看到方进石坐在书桌前,正握笔写字。
她不由好奇,就走过去想看看他在写些什么。
方进石感觉她走近,急忙拿桌案上的书把纸盖住不让她看到。
黄金绵看他这样,笑了道:“这么神秘兮兮的,有什么还怕我看到了。”方进石道:“有些东西,还是不能让女人知道为好。”
黄金绵撇过一眼道:“不就是给她回一封信了,当我不知?”
方进石庄重的神色道:“早回信了,我刚刚所写的,事关过于重大,也是我最大的秘密了,就算是再亲近的人,我也不敢让她知道的。”他的神色凝重,语气深沉至极,真的好似遇到了极难决定之事。
黄金绵看他神色,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方进石向她招招手,黄金绵走近桌案,方进石搂过她的腰身,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然后道:“你若是好好的让我亲个嘴,我就让你看看。”
黄金绵望了他片刻,终于憋不住在他胸膛锤了两下,笑了道:“要死的,我都信了。”
方进石嘻嘻笑道:“来亲一个。”他低头去亲黄金绵,黄金绵故意躲闪着道:“不让,不让。”她等方进石稍稍放开,伸手去桌案上拿开盖着纸的书,看看方进石写的字。
原来不过是方进石闲来无事,照着墙壁上黄金绵写书画的字临摹习字而已,黄金绵看过后转头道:“方小公子,你一个大男人,临摹自己小妾的字迹,羞也不羞。”
方进石道:“能者为师,跟谁学又有什么关系了。”
黄金绵道:“跟谁学是没有关系,可是总也要讲究一下尊师重道吧,哪有把师傅拉到身上又亲又抱的?”她轻抬了抬腿道:“最少也要把你的手拿开吧。”
方进石嬉笑不再去抚她的腿,把桌面上的笔交她手中道:“你写个我的名字,我好好照着学学。”
黄金绵凑近他的脸道:“写字有什么意思,我们亲嘴吧。”
方进石道:“等下再亲,还是你先写个名字。”
黄金绵贴近他的脸柔柔的悄声道:“我就不写,你不想抚胸吗,好舒服的。”她这个话已经太过诱人,方进石无法抗拒,搂过她低浅轻吻,手已经伸到她衣服下面。
过了片刻,黄金绵忽然推开他笑了道:“写好了。”
方进石一呆,看桌面纸上已经写了三个字:方进石。
原来黄金绵站他面前和他轻吻,右手在桌面纸上落笔写字,她不看纸面,竟然也把这三个字写的并不歪歪扭扭。
方进石取过纸来看了看,赞道:“你不用看都可以写的这样,如何做到的。”
黄金绵得意的道:“手熟就可以,再加上天天写你的名字,一点都不难。”
方进石又仔细看了看这三个字,虽然不如黄金绵凝神认真写的,但也绝比自己写的要强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