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圆再次从朱阳县一路风尘赶回京城时候,已经是几度桃花开了又谢,神宗皇帝把皇位正式传给宋征儿,自己带着两个影卫,离开了禁锢他几十年皇宫,据说,要修道成仙去……
朝堂上又开始有了争论,因为,刚刚登基宋明帝,直接下旨,迎接福瑞郡主进皇宫,做一国之母——太后。
这辈分貌似有些乱了,齐阿圆不是神宗皇帝老婆,原来没做过皇后,猛不丁就要化身为太后,大多数老臣子接受无能。 这还不算乱呢,从宫里传出来小道消息,皇帝正向福瑞郡主家小闺女——宋好好求婚!
虽然大家伙儿都知道,宋征儿跟宋好好原本不是亲兄妹,绝对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但是……
原本计划好,宋征儿登基之后马上跨马游疆去潇洒走一回展鹏展堂两兄弟,不得已继续留京城以观后续发展。
说句老实话,齐阿圆对这个太后头衔毫无兴趣,让她下半辈子被禁锢那个金碧辉煌皇宫,还不如给个破屋烂院子感兴趣 ,要不是宋征儿拽着袖子,连小时候撒娇本事都使出来了,光挂这个头衔都不可能!
后,说准了,阿圆这个太后只不过是皇宫里多一个家多一个住所而已,随便她出入皇宫,也随便她周游大宋,甚至航行列国,那几个西洋贵族,现也跟郡主成了好朋友呢! 至于老臣子们翘着胡子表示反对言辞,小皇帝轻轻松松一句话就算回绝了:“这是朕家事儿,爱卿怒从何来?”
活脱脱就是当初质疑福瑞郡主再婚时,听到那一句“干你何事”节奏啊!
不过,对于现宋征儿要娶宋好好事儿,“太后”大人可是坚决反对,为啥?年龄太小呗!
有了宋家好几代早夭皇帝坏例子还不够说明问题吗?那么早就成亲。然后广纳嫔妃,急于开花结果,自己本身就没长好,下种子能壮实了?
“起码。你们得等到十八岁……”。这就是阿圆给期限。 所以,宋征儿后宫无人——哪儿有后宫啊?除了一处养老院似所,还是几个不肯离开皇宫神宗皇帝嫔妃居住。
同时,这个十八岁期限也把另外两个小子成亲年龄规定好了,即便是依然祁阳驻守白承光反复催促,希望早日看到儿子们成家生孙子,也改不掉“太后”懿旨不是?
儿子们事情解决了,至于十八岁时候,宋好好会不会同意宋征儿求婚,那就不去瞎操心了。反正是一家人,谁对谁也用不了强。
不过,宋征儿小子心眼儿挺多,已经帮着好好把“幸福医院”多开了十几处,那足迹。越来越接近京城,
现,宋好好大名儿可比当初福瑞郡主还要响亮,丑小鸭不但变身成了“白天鹅”,饱受疾病折磨百姓眼里,懂医术心仁善宋好好不亚于救苦救难活菩萨,据说。很多人家供奉宋好好菩萨像,“香火”还挺鼎盛。 热热闹闹太后大典过去,两个小儿子很没义气结伴儿跑掉了,丢下两个闲职空置,留信一封,说是要去帮着老大体察一下民情。要是遇到捉奸犯科严重,还会帮着灭掉。
每天陪着阿圆吃饭,除了影五,多反而是宋征儿这个“后儿子”。
“娘亲也别老是嫌弃皇宫,您多出去转转。其实里面有好多鲜地方呢,现宫里安全很,原来封闭宫殿也不害怕您去……”,宋征儿极力推荐自家宫殿,担心就是大家伙儿都跟他告辞,偌大皇宫,就剩自己一个孤家寡人,多没意思啊!
阿圆还真是呆厌烦了,这几天就跟影五嘟念什么时候离开呢,被征儿话这一堵,没好意思说出来。
这是个孝顺娃儿呢! “好好,等睡完午觉儿,娘亲四下里走走,看看我们征儿领地漂不漂亮……”。
这娘儿俩,都不喜欢原来什么“母后”啊“皇儿”啊称呼,完全跟从前一样随便说话,舒坦!
影五这两年络腮胡子茂密了,而且往上打着卷儿,压根儿留不成“长髯公”,这会儿,正用手指头抻一抻腮下卷胡子,然后松回去,自得其乐。
他还是很少说话,除了单独跟阿圆一起时候。
“影五叔叔等会儿还是继续去军备处吗?我们一块儿走。”宋征儿放下了碗筷,笑嘻嘻跟阿圆辞行。
“听说,这次琢磨出来火铳威力大?”
“嗯,五、六百步距离,绝无问题”
两个男人谈着话离开了。
阿圆微笑起来,现,只要人京城,影五就会每天去军备处报到,他喜欢东西不多,武器,算是热衷。
外面阳光正好,秋高气爽,让人心情也越发轻松,小睡起床阿圆来了兴致,干脆,真皇宫里寻幽探秘一番,自家园子,没忌讳,说去就去……
小丫鬟远远地跟着,因为郡主并不喜欢总有人陪着,皇宫里安安静静,上次遣散嫔妃,太监和宫女们也走了不少,主要保留从事洒扫和种植、清理等零碎活计人员。
御膳房那边人气是旺,甭管什么时候,都红红火火,宋征儿是个有手段小君王,经常跟文武百官们来一场聚餐,从阿圆这里学去自助餐形式,君不君臣不臣并肩走一起,找自己爱吃食物自己装盘,然后三三两两坐一起聊天,或者围成一大桌侃大山,很是拉近了君臣之间关系。
“去看看今儿个做了什么点心,我去那边转转——”,阿圆回头,嘱咐后面坠着小丫鬟。
“是,太后。”小姑娘立刻很开心奔着御膳房跑去了。
右边是太医院,人员也稀少不行了。宋征儿京城建了“幸福医院”,还没完工,已经心急把老太医们派了出去,当街给百姓做义诊。这小子,想以此获得好好欢心呢!
阿圆笑容开,通常来说,老天爷也很为难,他不可能把所有好事都让给你,也不可能把所有不幸都塞给你。可是自己怎么就觉得,老天爷对自己得天独厚,几乎把所有好事儿都塞到自己手心里了呢?
她脚步轻盈,宛如受到了某种心灵深处呼唤似……
前面,是一座貌似尘封已久大殿。阿圆从来没有见到过。
一把大锁,横亘雕花红漆门正中,本质上是古铜色,生着重重绿锈……
阿圆恍恍惚惚,竟然攀上了台阶。伸了手,轻轻一触,那把铜锁,“哗啦——”,开了,掉落尘埃。
“吱呀——哐——”,红漆门也应声而开。
下午阳光。斜斜照射进大殿之中,并不阴暗。
心灵深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一大块一大块白色丝绸,好像已经风化了,碎成了一条一条或宽或窄流苏,从屋顶。直垂到地面。
隐隐约约,朦朦胧胧,丝绸流苏后面,还遮挡着某种东西,某种从骨子里就感到熟悉。聆听到呼唤——东西。
阿圆脚步,已经完全不听大脑使唤,或许,大脑已经当机?
好多好多轻尘,被她裙裾带起,斜斜日光下飞舞,伴随着她走动,那些薄如蝉翼丝绸流苏,也飘飘荡荡……
可是这些不重要,都不重要,阿圆眼睛里,只有一大片耀眼白色,管,那白色很明显有些斑驳了……
方方正正、扁扁头,长长身子,四只圆形脚……
阿圆双手,轻轻,抚摸上去,是了,凉凉,是钢铁温度……
好多好多画面纷至沓来,孤儿院老院长,站菜地里笑吟吟叫:“阿圆,来除草——”。
炎热砖窑里打工搬砖,汗水一层一层干结衣服后背上,又一次一次湿透……
鞭炮作坊里混饭吃,小心了又小心,还是小伙伴被炸伤了手指之后,毅然离开,再次奔走谋生街头……
跛着腿女孩子穿着美容院里工作服,画着精美淡妆,如果不走动,也可以算作娇俏佳人一枚……
庆生之时,一个人坐立交桥石台上喝啤酒,好多车,眼前流过,跛腿女孩子双眼朦胧,没发现骤然现身一辆白色老式“桑塔纳”轿车,“嘎吱——”,停顿立交桥边沿儿……
与此同时,阿圆手里一只半空易拉罐啤酒瓶,“噹——”一声,落了脚下石板桥面上……
那辆“桑塔纳”轿车,和坐桥栏边阿圆,竟然就那同一个瞬间,诡异消失了……
一颗一颗热泪滚出,掉落熟悉物体白色漆面上。
是了,这就是那一辆骤然立交桥现身白色桑塔纳轿车,前世阿圆魂穿之时,“嘎吱——”,停顿立交桥边沿儿……
阿圆双手,一寸一寸抚摸过桑塔纳车身,就像抚摸挚爱了很久情人。
四道车门,驾驶座左侧。
车门把手没上锁,很是有些皱,阿圆双手使力,拽了很久,才霍然打开。
里面干干净净,真皮车座还散发着一种历史味道。
阿圆抱起一个方方正正抱枕儿,抬腿钻进车内。
很好,就像前世里刚刚学车时,驾校教练车一样,左脚,是离合器,右脚,油门——刹车。
右手,自然而然,落手刹上。
阿圆眼中泪,又来了。
这是谁留下坐骑,竟然保存大宋皇宫内院?
右侧,副驾驶座前方,有一个行李厢。
拇指与食指一捏,一道小小机关弹开,果然,厢内有东西。
一个薄薄记事本,安静躺里面,很珍贵。没有马上灰飞烟灭。
阿圆小心把记事本取了出来,纸张已经很绵软,字迹,倒是瞧得清。就是,全部使用是拼音,需要耐心拼读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我只是开着车,路过一座立交桥而已。
我来时候,这里还是唐朝,时代挺乱,社会也挺乱,我很无聊,我是个当兵。没有别爱好,行军打仗开心了,于是我开始创业,也许有一天,有人看到这段文字时候。我开创大宋朝,还健。
我挺骄傲,因为,我喜欢大宋朝,因为我原因,提前降临了一百多年,我这里生活很充实。虽然,我很想念另一个世界亲人。
现,我老了,经常独自对着炉火发呆,我喜欢,就是钻进车里。怀念另一个世界发生过所有故事。
很幸运,我车陪着我一块儿来。
我做过很多次努力,试图找出回去办法,后,我发现这辆车可能是关键。我尝试了很多种办法,现,就剩下一种,我想要留下这封信,再去做。
因为,当我扭动起车上里程表时候,世界忽然奇异安静下来,一条望不到边隧道,似乎就我眼前,并且,随着里程表上数字跳跃,那条隧道还改着方向。
我想,很可能,我扭到哪个年代数字,就可以穿越时空隧道,回到哪个年代去,我老了,很想回家,无论能不能达成目标,都会试一试……
就书写到这儿,我走了——或者,我还——”。
再后面,是一些人名儿和电话号码,阿圆没来得及细看,薄薄记事本,软软——碎掉了……
鬼使神差似,她下一个念头就是去拧,去调轿车上里程表,管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要调哪里。那一刻,阿圆疯狂想要回去,就像——大宋开国皇帝一样热切。
可是,她要回到哪个年代去呢?从三十岁那一年继续活?还是从二十岁,艰苦挣扎岁月?还是回到小时候,孤儿院跛着腿寂寞艳羡被领养走孩子?
或者,是阿圆一个执念,她其实执着了一辈子想法,要找出那对生身父母,问一问他们,为什么丢弃她?就因为她是残疾吗?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处呢?就算是真回到了出生那一刻,看到了自己生身父母,又能做些什么?改变什么呢?
阿圆疯狂抓挠双手,慢慢儿,又落回到里程表盘面上,展鹏展堂好好征儿笑脸,浮现表盘上,影五、李薇、张大山、小五、阿福……,阿文、彩莲、白老二、老三和白承光……
这些,都是她这一世同伴儿,是她所有幸福生活源泉,她,能舍得离开吗?
我心处,就是我家。
我用勤劳和智慧开创土地,就是我甜园福地。
阿圆推开了车门,一只脚、两只脚,迈了出去……
她本能做出一个熟悉动作,随手用力一关那道车门,“哐啷——扑簌簌——”,刚刚还坚挺着容她小坐了片刻汽车,一块一块儿碎裂着,就像一大块儿被岁月风干了面包,彻底碎为了齑粉,只剩下,四个橡胶车胎,也抽走了生机似,萎顿地。
大开门扉处,一股旋转秋风吹起,那些白色丝绸遮挡,也片片灰飞烟灭,破碎有如一瓣一瓣古远记忆……
小丫鬟急促声音门外响起:“太后——太后——点心刚刚蒸出来,红豆沙馅儿……奴婢端过来了……”。
影五声音飘飘悠悠,似乎就近耳畔:“阿圆,今天是你生日,我亲手制作了一把枪做礼物,你喜欢不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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