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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怎么说呢,可以有,但......”
高博的话听起来有些含糊,赵培义忙追问道,“怎么了?”
“这些高端买卖,怎么说呢,打我三年前来渤海主持工作,就有人霸占了,我根本拗不动,你应该清楚,这种好事,多少年前就被人控了,各个地市都这样,我之前在蓬市那个县级市干书记的时候,也是如此。”
高博没想到赵培义有这么大野心,要知道他说的这几个买卖,随便弄下一个来,一年坐在家里都可以收个几亿,这等好买卖,哪有底下的人碰的份,莫说是老百姓,就连他这个市委书记都没打算染指,上面的人实力太强,别到时候乱整,钱没捞着,摸一鼻子灰。
“有这种事?”
一直身居京城的赵培义,别看经历颇丰,天事地事尽知,但他对地方上的一些事却不甚了解,他一直以为这种小地方,那些高人是不会碰的,没想到,他们的手已经触及这么深了,怪不得同部委的很多老弟兄都花钱如流水,海外各种别墅地皮,甚至还有在太平洋买岛屿,自己开发着玩的。
“当然了,你一直在京城,可能对底下的事不了解,其实我们这些地方,也早被控制了。当然,出面的都是那些大鳄的子弟或者亲戚,打着他的旗号,以他的名义来地方谈,像我这种地方官员根本就没办法阻挡啊,记得桂城有一个市长跟上面下来的一个子弟分庭抗礼,不把发电站的使用权授予,结果,第二天他就被人秘密调查了,没几天省里就收到了他的实名举报信,谁能没点事啊?接着就被纪委带走,再也没回来过。赵部长,你应该比谁都懂,我们也是弱势群体,没有强硬的后台支撑,别看是风光的市委书记,很可能瞬间就成了他人的阶下囚,很多时候特别受难为,明知这么做是错误的,是损害全市经济,对不起老百姓的,可没办法,不这么做,就会被整,根本没人保你,自己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从山村考出来,又处事逢迎在官场,好不容易熬出来,谁不想过点好日子啊,所以,这种事,我真是无能为力,只能放任自流。”
高博的话说的很实在,事实却是如此,原本这些都该是政府直接控制的项目,高博有绝对的控制权,但上面下来的豪门子弟,比如某个部委部长的儿子,侄子,或者是他直接找替身参与,高博能阻拦吗?部长往省里一个电话,高博弄不好就得乌纱不保,锒铛入狱。
谁不想大开大合,笑傲群雄?活的像个爷们。
但太难了。
想保命得收着,想混下去,得慎着,想爬上去,得耗着。
没有一件事,可以随随便便成功,即使能当大领导,也得如战场一样,殊死拼搏数次后,存留下来的,才有资格晋级,那些急于成功,脾气火爆,贪得无厌,心胸狭隘,不懂处事,不懂装傻的官员,往往都无法善终,他们就是别人晋级路上的牺牲品,就是那殊途白骨,就是那落魄烟魂。
“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赵培义突然感到很无奈,本以为自己解甲归田,远离京城的喧嚣,来到小地方,可以大展宏图,玩的潇洒一点,谁知,就连这里,也已经被腐蚀了。
“对啊,很多时候,我也很无力,别人都以为在这渤海三尺之地,我就是老大,什么都能办,其实真的没那么简单,如若这里没有任何资源,没有任何潜力,相对的外在阻力会小一点,那帮名门子弟不屑来这里,但同样的,也就没什么好处可挖了,清苦一生,贫瘠之地,注定难以潜升。”
高博继续说道。
“好吧,你拟一份名单,把这些高端项目背后的人,都给我列出来,我回头一一琢磨,就不信,在这么多项目里面抢不得一份羹。”
赵培义如果来到小小的渤海,一点好事都混不上的话,且不让人笑话,虽然他退了,但余威还在,老关系铁哥们还都在位置上,只要不是特别是硬的后台,他都有信心拔掉。
过去,渤海乱就乱在,各自为纲,没有一个主心骨,现在老子回来了,谁他娘的还不服?那就拉出来试吧试吧。
“真要弄一下子?”
高博有些惊愕,没想到赵培义还上劲了,他应该清楚里面的困难,却毫无低头之意,看来,老赵这些年,打下的关系,应该有足够的分量。
“当然,不然得让人笑话。”
赵培义肯定的说道。
“行,那咱就试试。”
高博其实心里很复杂。
说实话,这些控制高端产业的子弟基本上每年还会多多少少给他分一点的,毕竟自己主政一方,很多情况下也会为他们行方便,虽然高博心里委屈,但确实是弄不过人家,任由他们摆布,好歹也能卖个好。
现在赵培义来了,想搞点事,还专挑高端产业,要砸这帮子弟的饭碗,如果自己跟赵培义搞,成了当然好,但如果不成,赵培义已经退休了,他完全可以全身而退,最多就是损点面子,而自己呢?弄不好乌纱都得丢。
可是不靠这件事去迎合赵培义这棵大树,自己还真没办法去死死的拉拢住一颗大树,那自己的仕途,说实话能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善终就算烧高香了。
人都有野心,都想逐鹿天下。
高博自然也想,可奈何,一直没靠山,现在赵培义的出现,是个机会,但却也是把双刃剑,他这种人物,不可能去委身干点普通的买卖,赚再多的钱,他也找不到那种征服感,满足不了虚荣心,好像是有本事使不出来,他自己就觉得不痛快一样,跟钱无关。
哎。
任何事,成与败,首先都得尝试一下。
不管怎样,高博不会轻易放手赵培义,好不容易逮着个人物,得好好把握,他既然敢说出要跟那帮子弟碰一碰,争夺一下高端产业的控制权,肯定就有自己的把握。
罢了,此时不搏何时搏,借着赵培义的劲头,自己也战起来吧。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高博便提出告辞了,两人心里都清楚,他们的关系,在明面上不能让外人看出来,走的多近乎,这是官场大忌。
很多时候,官场的俩人,明面上关系一般的甚至很差的,或许背地里走的很好,都是做给别人看的,障眼法。
小心难防,现在的人指不定留着多少坏心眼去霍霍人呢,赵培义依然懂,他送别了高博,便将赵娜叫到了身边。
“最近你找出门,刚才我听李家庄那屁事,你也别掺和了,小心弄自己一身骚,他们老百姓的事跟你有啥关系,最近你歇着吧,等过一段,我给你在市委宣传部找个工作,那里不错。”
赵培义之前管不上女儿,任她胡来,现在他要忙正事了,女儿这个因素,自然不能放过,得确保她不乱出去给自己惹事的情况下,才能完全腾出手跟那帮子弟过招。
“凭什么啊,我都这么大了,而且刚才在村委会议上已经跟村书记分庭抗礼了,话都放出去了,你让我现在不管,那不丢人吗?”
赵娜当即就急眼了,她好不容易要干点正事,老爹却上来就阻拦,真是烦人。
“什么?村书记?别逗我了好吗?一个芝麻粒都算不上的菜鸟,你也值得当回事?刚才高博在面前什么样,你没看到吗?堂堂的市委书记来咱赵家也得乖乖的,一个村书记,哎呦啊,女儿,咱能有点出息吗?跟这帮刁民见识什么啊?他们捣鼓他们的,咱不是一个世界,懂吗?”
赵培义一听女儿这种幼稚可笑的话,就一身的无奈,什么脑子啊,连村长都当回事了,真是后悔没让她在京城多待几年,多熏陶熏陶。
“不懂!你的世界是你的世界,我有我的打算,我并不觉得基层有什么不好的,反倒在那个位置才能看到最真实的社会和人心,我觉得值得做,就可以了,你不参与,行吗?”
赵娜嚷道。
“值得做?什么值得?你帮了老百姓,你以为他们就会报答你吗?你知道这些事,背后牵扯着什么吗?你说的那个村书记的靠山,张辉忠,你知道他的背景吗?你知道他跟谁一个派系吗?什么都不调查清楚,就先去惹人,你这要是在京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赵培义很为女儿的单纯抓急,就她这样的思路还想跟别人分庭抗礼,真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好了,收起你的大道理,每次都这样,动不动就拿京城做比较,难道那里的人都是冷血动物吗?我不看别的,我也不用老百姓感激我,我只做好我认为该做的事,帮李家庄追回那些地皮,或者最起码能让老百姓得到应有的报酬,这才可以。否则,眼看着村书记那帮混蛋,把李家庄老祖宗留下的基业霍霍掉,这简直是人神共愤的事。”
赵娜过去不这样的,说实话,她第一次在这种问题上变得敏锐,还是源于张锐的影响,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敢于跟任何不法势力作斗争,从不考虑后果,只要是涉及村民利益的事,他从来都是第一个冲在前面,这种精神真的让人感动。
就在刚才,赵娜还想到了这个男子,他俊冷的面孔,还带着那么一点可爱的浅笑,让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