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啜了一口格瓦斯,却自己笑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她长得如何,但光是这一个不认命,就让我觉得她一定比大乔小乔更美──被兄长卖给糟老头子,还能抬头挺胸活着的女人,肯定光彩夺目。”
看到孙尚香入神的闪亮大眼,女首长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罢了,也算是那些家伙难得识货一回……就叫孙尚香吧,是个好名字。”
女首长笑了笑。
“对了,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程咏昕;从现在开始,你要暂时服务我一段时间。”
孙尚香怔了一下。
“暂时?首长您不满意尚香吗?”
程咏昕摇了摇头。
“不,等我弄清楚生活秘书的制度,就会把你从那个编制里转出来。男首长就算了,可我是女的,要是我结婚了你还是我的生活秘书,难不成要让你当陪嫁吗?我可受不了这个。”
看孙尚香脸色立刻一白,程咏昕才反应过来产生了什么误解。
“别瞎想,我可不是什么狠毒的大妇──你跟我最小的表妹一样大呢。”
她揉了揉孙尚香的头发,正色说道:
“那些男人怎么想的我管不着,但我不会让一个聪明的好女孩变成以色侍人的玩物。我保证,我会等你找个好小伙子,让你穿上红裙子嫁过去的。”
──妞妞啊,别像娘一样。
孙尚香抓紧了手上的格瓦斯。泪珠和玻璃瓶上冰凉的水珠混在了一起,点头如捣蒜。
苏菀阴沉着脸,噔噔噔沿着砖砌台阶快步走向地下的解剖室。她的脸色这么坏是因为海上颠簸带给她的可怕体验还没有完全结束。
好不容易从高雄返回临高。一路上照例又是一番痛苦的折磨――从货船上下来她是被人抬到自己的宿舍的。
在勉强感到自己“又活过来”之后,她决定要好好的让自己休息放松再娱乐身心一番,为此,还特意和青年军官俱乐部的某位通了一小时小灵通。
虽然知道法医中心的地下室的停尸房里肯定停满了等待自己做出验尸报告的各种尸体,但是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早一天做,晚一天做并没什么大碍。
然而她的休假计划被从警察总部打来的电话无情的打断了。打来电话的是国家警察头子冉耀――冉耀很少和她直接打电话:他们之间的工作都是通过秘书、通讯员和公文传递的。
在电话里。冉耀要她即刻对法医中心停尸房内一具尸体做出法医鉴定。
按照苏菀最初的想法,坠楼这种意外事件可能性很大的案子可以压一压再说,来得电话却催得很急。苏菀拿到通讯员送来得案情报告的时候才恍然大悟:意外居然发生在元老宿舍区!
死者是一名在校“生活秘书”。又死在元老宿舍区内。难怪冉耀急着要确切的法医报告。
警察总部的法医中心有自己的解剖室,附设停尸房――临高县境内数目很大的非正常死亡的人员中的一部分会被送到这里进行尸体检验。由于来源充分,卫生部进行教学和科研使用的大体和标本目前都是由这里提供的。
在踏进铁门时,她顺手摘下门边衣架上的呢大衣披在身上——虽然小冰河期的临高也有冷的时候。但是一年四季都让人一进门就好一阵哆嗦的就只有这里了。不过对于苏菀这样来自甘肃经常饱受西北风“考验”的人只能算是小菜一碟甚至家常便饭。
“苏老师。你来了。”苏菀刚一进门,几名同样穿着制服的男女少年就赶紧围了上来,他们都是苏菀的学生。
和学生们一起换上一身浅蓝色的解剖服后,苏菀开口问旁边一个长得比较高大的男孩:“嗯,尸体运到了对吧?还有,再把案情复述一遍,我看看慕警官和我不带队的话你们第一次独立出现场怎么样。”
男孩取过一旁的一张文件大声朗读起来:
“1633年9月1日上午7时许,女仆学校学员林小雅被人发现从百仞城元老宿舍区综合服务楼楼是给那群混蛋做性奴可好歹衣食无忧了,但是现在你却这么就走了,但愿你在那边能好受一点,别再受苦了。”不知为什么,原本对这起案件一副无所谓态度的苏菀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阵强烈的同情心。
苏菀抓起尸体的胳膊腿转了几下,“嗯,尸僵已经缓解。”又将她身体翻过用手指压了压尸斑并其他一番体表检验后,她娴熟的拿起了一旁盘子里的解剖刀,从颈部上缘慢慢划下,像船划过水面一般的分开了胸腹部的皮肤,然后刀尖从左侧绕过肚脐继续向下,直到耻骨联合上缘。
一名男生用大号解剖刀一点一点向身体两侧分离了胸腹部的肌肉和皮肤,把肋骨暴露出来。
“看到没有,她的胸骨,肋骨都有大面积的出血现象,其他地方也有散在出血点。”苏菀用手里的小棍子指着被切开暴露出来的胸部,又用手指压了一压胸骨肋骨,“胸骨肋骨骨折十分明显。你来分离胸骨。”
被叫到的高个子男孩搓了搓手,用大力剪一下一下的剪开了胸骨,“老师,她的胸骨下方有大面积出血,尺寸是……6乘15厘米……后腹膜也有血肿……”
“很好。”苏菀在自己的学生们面前尽量保持着平静地风度,尽管自己在旧时空还是一个不成熟的还被尸臭弄吐的小法医。“分离脏器吧。”
男生在另两名女学员帮助下有点笨手笨脚的把内脏从体腔中取走后苏菀弯下腰把脸凑近空空的腹腔,“嗯,积血不少,起码有个……200毫升吧,胸椎腰椎都是严重骨折……”
胸腹腔检查完毕后苏菀转到头部,冠状切开了头皮然后向前后两侧翻开,只见头皮下面很大一片出血,又锯开颅骨,发现脑子里已经出血出得一团糟了,摘除脑部后又从她的颅底里抽出不少积血。
“好啦,结论很明显了,林小雅是坠楼导致的创伤性失血休克死亡的。缝合吧。”苏菀有点如释重负的摘下手套对学生们说。
缝合完毕后,几名学员都各自离开了解剖室去忙各自的了,而苏菀则爱怜地为这个叫林小雅的可怜女孩清洗整理遗体遗容。本来她是个大陆收容来得无依无靠的孤儿,像这样死于各种事故的没有家眷的归化民,都是直接送到民政口管辖下的慈善公墓火化后安葬,这类“多余”的遗体护理基本是不会有的,可是苏菀今天却很执拗的为她精心的整理遗体,一如旧时空里。
苏菀洗手换过衣服,又关照了学员和值班员几句话,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填写标准的验尸报告。她昨天才从高雄回来――虽然去高雄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解剖郝元的尸体,但是去了之后显然不可能马上就回来,少不得又要做一番教书育人,培训骨干的事情。给在高雄的医士们上解剖课就成了她在当地的一项主要工作。
日复一日的重复劳动久了未免令人厌倦。高雄地方不大,也没有什么景点可言。虽然钟博士父女还有那位荷兰小姐很有意思,一度她经常去海关大楼里钟博士的工作室。但是他们三个人明显是个紧密的小圈子,当他们在工作室摆弄各种零件,讨论问题的时候,苏菀觉得自己是个毫无存在意义的外人。
她不像钟利时那么博学,又不如两个女孩子那么好学,渐渐的便很少去海关大楼那边了。
“克雷蒂亚小姐还真是一位美人,颅骨长得太标准了。”苏菀情不自禁的想象着――她的颅骨是典型的长圆形……
她用蘸水笔在验尸报告的最后流利的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件被屡屡催促的事情就算了结了。至于这案子就让慕敏和冉耀去伤脑筋吧。她要上农庄茶社吃顿饭好好放松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