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兵押这的粮车和银车到了,前后是主力护卫兵马,配备的武器除了刀盾和长矛,还有一些火饶手。经过几次实战检验,火器配备已经在大明军中陆续铺开了,火器匠作在首先装备了神机营之后,最先供应的便是北方边军和西北迪军。
另外还有一些士兵在车辆两侧排开一字长龙,随着车队,沿着狭窄的山道前进,不出反天刀所料,现在已经接近沈阳卫,到了卫所设置最密集的地区,官兵们明显有些松懈了,前边探路的士兵没有锋觉的侦察,左右保卫的士兵也没有派人探查两侧的密林。
实际上他们就算是搜查,也不易发现这些贼寇的踪影。这些贼寇都是打丛林战的行家,这两侧山林人迹罕至,林木丝毫没有受到破坏,千百年下来,大树之间小树丛生,小树之间野草丛生,胡子们藏身其间,伏于地上,就算是走到几步远的地方,都休想发现他们,更遑论他们藏身之处距两山之间那条山路还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奶奶的,终于来了,这些逍遥兵,一路上吃吃喝喝、且停且走,足足比老子们预计的时候晚了一天!”
梁颧耀啐了。唾沫,凑向反天刀:“大哥!”
要说,大大小小的场面梁二当家的也不知经历过多少,但是与近三千名官兵的正面冲突,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眼见官兵真的到位眼前,不觉有些紧张。
反天刀却很沉着,他冷冷地打量着官兵的队伍,计算着时间,对风中刀小声吩咐道:“叫弟兄们开始摸近,小心着些,不要惊动了他们,让过前边的官兵,拦腰杀进去!”
风中刀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蛇一般地潜去。 不一会儿,“媾岵”的鸟鸣声在林中响起,收到讯号的胡子开始向茫然不知的行进队伍悄悄逼近。
“杀!”
眼看逼近官兵队伍,已经让过了前头的士卒,风中刀梁颖耀一声大喝,手持斩马刀冲了出去。
“有胡子,快护住银车!”
“加速冲出山谷!” “原地停下,布车队!”
“弓弩手!弓弩手!”
“盾牌手,结阵、结阵!”
官兵突然遇袭,顿时乱作一团,有喊迅速冲出山谷的,有叫就地结阵自保的,就只刹那功欠胡子们已冲到近前,梁颖耀手中斩马刀安头劈下,对面一个明军仓惶举起盾牌一格,只听“嚓”地一声,盾牌竟被这一刀劈为两半,那士兵缩手不及,手臂也被斜斜劈去一半,登时杀猪般地叫了起来。
梁巍耀狞笑一声,斩马刀当空一横,一颗人头便凌空飞了出去,同时刀头横劈,堪堪架来一口单刀。 “砰!”
火饶响了,刚刚冲到梁巍耀身边的一个胡子大叫一声剧栽出去,一张脸已被炸成了蜂窝状。
梁巍耀吓了一跳,幸亏那个剧霉蛋冲到自己身边,恰好挡了枪乎儿,要不然这一枪就打在他脑袋上了,梁勤耀狞笑一声,把斩马刀一扬,垫步拧腰,便向那个火统手扑去。
山谷中一片厮杀喊叫,一条长龙的官兵队伍被迅速切成了几条断蛇,被蜂拥而至的胡子蚕食着,渐渐力绌不支,只得退向山谷两端,与刚刚反应过来扑上救援的明军大队汇合。反天刀亲自冲在前面……边率最凶悍的部下竭力阻挡着明军的反扑,一边向梁巅耀道:“老二,动手快着点儿!”
“大哥放心!” 梁巍耀答应一声,便向一辆车前纵去,扬起手中斩马刀,大喝一声:“开!”
中间地段的明军被清理的最快,不是被杀死就是逃向两侧汇合大股明军去了,梁颖耀几乎已遇不到任何抵抗,他大喝一声,一刀劈下去,“嘣”的一声,木屑横飞,箱子上的铁箍也被劈开,“轰隆”一声巨响,梁勤辉只觉被雷劈了似的,双臂巨震,知觉全无,手中那口沉重的斩马刀已飞得不知去向。
紧跟着,梁颖耀就发觉自已正坐在路旁一棵大树的树杈上,居高临下,俯哦着下面山路上自已的兄弟。他只能看见下面的景像,两只耳鼓嗡嗡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好象从天际传来,特别的朦胧。
“好惨!”
看到下面的景像,梁糠耀不由机灵灵打了个哆嗦,这才发觉朐。衣衫已经炸裂,一片血肉模糊。
方才他那一刀,把箱子劈爆了,箱中装着的就是当初朱棣在白沟河一战时遇到的改进版地雷,梁颖耀命大,被第一口箱子爆炸时掀起的气浪给炸飞了,紧跟着整辆车上所有满载地雷的箱子全都暴炸开来,把整辆车子炸得碎屑横飞。
兴冲冲地扑到旁边准备捞银子的胡子们全被炸得肢体横飞,肠穿肚烂,紧接着,一辆辆车子被陆续引爆,躲避不及的胡子伤亡惨重,梁巍耀坐在树杈上,被爆炸的气浪冲得随着那大树来回摆荡,忽地手中一沉,梁颍耀低头一看,差点儿没吐出来
一颗被炸飞到半空中的人头,正落在他的怀里,腔子上还带着虬结支离的气管、血筋,天灵盖也裂了,正流出白花花的脑浆子,那死者大瞪着双眼,一脸的惊愕,似乎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儿。
“小泰!小泰!”
反天刀陡闻剧烈的爆炸声起,就晓得中计了,一连串的爆炸,把谷中的胡子炸得人仰马翻,伤亡过半。反天刀怔愕了刹那,突然反应过来,惊慌地大叫着,便冲进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他的儿子徐泰也在抢夺银车的行列当中,反天刀纵横辽东多年,被他祸害过的大姑娘小媳妇不少,可惜都是玩完就扔,或者丢给他的手下淫弄,不曾给他留个种儿,他正儿八经血脉相连的就这么一个儿子,反天20年愈五旬了,虽然仍旧是龙精虎猛,可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再生个儿子,纵然生了儿子,怕也没龘力气照顾他成年,这徐秦若是被炸死,基本上就等于绝后了。
“小泰哥在这儿!小秦哥在这儿!”
徐宁连忙飞掠过去,只见儿子剧在地上,幸运的是,他这个儿子自小受到宠爱,虽然性情暴戾、孤僻乖张,可那都是对自己人,属于窝里横的高手,对外作战时,一向是喊得凶,冲在后,所以最受什么重伤,他瘫在那儿,除了大腿被一根炸裂的木刺穿透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吓的。
“爹,咱们中了官兵的埋伏!”
小秦疼得要命,一边哆嗦,一边向他老爸嚷着。
“老子知道!”
反天刀没好气地吼了一声,一把扶起儿子背在肩上,向盗伙们吼道:“风紧,扯活!”
胡子们不傻,纵然他不喊,大家也都明白发生什么事了,纷纷向两侧林中匿去。
梁二当家的坐在树杈上急得直喊:“带上我,大当家,咳咳,带上我……”
可惜这时大家各自逃命,梁癞耀腹部受了伤,喊的声音不大,谁也没想到头顶上还有个自已人。胡子们纷纷逃窜,奇怪的是,山谷两端的明军居然不追,而是原地扎下了坚实的防线,背着儿子上山的反天刀仓惶中回头看见,心中顿起疑窦。
可是现在容不得他多想,他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胡子们打仗虽然凶悍,却是一盘散沙,禁不得失败,一败则士气顿失,只管各顾各的逃命,哪懂什么叫军纪军法,这时候他想组织像样的反击,向两侧山谷外突围也来不及了。
何况这里爆炸声起,远处烽火已经随之燃起,盖州和海州卫所的官军很快就会赶来,如果从两侧山谷突围,等到浴血一番杀将出去的时候,正好迎上朝廷的生方军,岂不呜呼哀哉?可明军如此动作,分明还有后着。反天刀刚刚想到这里,就见林中浓烟滚滚,火势随即烧了起来。
明军这次费尽周章,为的就是引他们入毅,岂能没有防备。
明军的斥候人员,早在胡子们分批结伙地向塔山附近集中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们的行踪。明军之所以比他们预计的时间多拖延了一天,就是为了腾出时间,在更高处的密林中设下陷阱。
山林中,已在几个点上埋下火药、火油等引火之物。胡子们匿于林中时,之所以蛇虫甚多,就是因为那火药中含有硫磺,将蛇虫都逼得向他们的潜伏点集中过来。这时候山下爆炸声起,匿于密林中的斥候兵立即点燃了引火之物。
这山林也不知存在了几千几百年,脚下厚厚的尽是腐朽的枝干树叶,如今又是深秋,有一段时间没有下雨了,一旦引起火来,先是沤起浓烟,片刻的功夫,火头就起来了,这烈火熊熊,烘得那些斥候兵掉头就跑,向山林更远处逃去了,可刚刚上山的胡子们却是堪堪迎上火头。
穿过去?别开玩笑了,那火烧起来,火苗子窜起足有七八丈高,隔得老远就把头发胡子烘得打卷,发出毛发烧糊了的味道,冲进去不活活烧死才怪。胡子们被那大火逼着,被迫向谷中退缩,而谷中,明军正刀枪锃亮,严阵以待,更远处,明军盖州卫和海州卫的官兵正蜂拥而来。
不想被烧死,唯有弃械投降!
只可惜了这一片山林,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
不过,这里此时还是人迹稀少的地区,待得明年春天,草木复苏,这里将重绽新绿,用不了十年,又是郁郁葱葱的一片,那时,谁还会记得,辽东最大的一伙胡子,竟是被这里的万千棵树木一举消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