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沙沙”的密集脚步声,赞帕里尼随着军乐的鼓点慢慢朝前行进着。作为排长,他站在本排的右排头处,腰间的武装带上挂着两把装好弹药的手枪,手中握着32年式机制士官刀,脖子上挂着一个铜哨,身上穿着胸甲,头上戴着罩盔,将浑身遮得严严实实的。他左手边是老搭档安大海,他同样全副武装,不过手里却端着一枝32-丙型燧发步枪,腰间挂着一把41年式钢制刺刀,标准的步兵火枪手装备。
赞帕里尼的右侧几米开外,炮兵弟兄们正人喊马嘶地将几门野战火炮拉上前线。这些都是8磅短管榴弹炮,可发射实心弹、爆炸弹、葡萄弹、散弹、链弹,是野战的利器。此时已经有几门火炮被推上前线了,炮兵士兵们一边在用火烤地,一边用铁锹、工兵铲飞快地挖着简单的炮位工事。
此次和清军大战,炮兵可是主角——事实上东岸人的每次大战炮兵都是主角,他们为此一共调集了二十门野战火炮伴随步兵作战。这样的火力在山东是绝无仅有的,要知道清军攻太原的叶臣手下也不过才三十余门红衣大炮,而且这种沉重无比的火炮行动极其不便,是花了好久才运抵前线的。
随着连副高善吹了一声尖利的铜哨,部队原地立正,停了下来。这里是战场的左翼最前方,他们的后面是严整排列着的两个步兵方阵,其中位居前面的是八旗新军步兵营。后面的是挺身队五个步兵中队,两者相加一共1500余人。八旗步兵营官兵们道,“不过李率泰居然把他们这些新附军拿来当炮灰,两千人哪,呵呵,也够狠的。”
“20%的伤亡若还坚持着不溃散,那就不是古代军队了。就凭这些训练不足、士气低落的张汝行部卫所军,不是我看不起他们,现在能列一个完整的军阵都已经很让我惊讶了。”茅德胜也放下了望远镜,然后望向前方。炮兵仍在一刻不停地进行着射击,张汝行部两千人溃散的趋势已经越来越难以遏制,军官们已经放弃了重整队形的打算。在后方督战的李率泰部汉军旗两千骑军也有些骚动,张汝行部虽然不堪战,但也没想到他们败得这样快,败得这样惨。
二十多分钟后,张汝行部两千人已经从两翼溃散到了后方,然后被李率泰派过去的兵将们陆续收容了起来,去掉被杀伤的、溃散途中自相践踏的、逃跑到野地里的,张汝行部两千人被收容起来的还剩一千二百多人,且很多人丢失了兵器,精神上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士气低落地无以复加,至少今天是没法再投入战斗了。
赞帕里尼有些轻松地看着前面已经逃散得一个不剩的敌军,内心鄙视的同时也有些同情。换成他们在那个位置,面对这么多大小口径火炮的猛轰,虽然不会像他们这样没几个照面就溃散了,但究竟会战损到几成才会坚持不住他也没有把握,这是个残酷的话题。
军官的口令声再度响起,第一排的火枪手统一将枪举了起来。赞帕里尼透过间隙朝前方望去,只见敌人的骑兵已经动了。他们依次、分批从原先的驻扎地行动了起来,然后缓缓加速,朝东岸人的军阵扑来。不过看他们的架势似乎并不打算硬撼东岸人防守严密的正面——张汝行已经很好地完成了火力试探的任务,而是准备从侧面迂回。
本来准备一边射击一边后退入长矛阵的陆军火枪手们在失望的同时也有些庆幸。不过随着军官的口令声,他们由各排排长带领着很快又钻入了长矛阵中,准备朝那些可能冲过来的骑兵射击。八旗新军的标统刘忠站在阵前一边大吼消灭这些“满清伪旗”,一边下令最外一层的士兵将长矛柄斜插入地,矛尖斜斜指向前方,后面的士兵依次将长矛搁在前面一人的肩膀上,摆出了一番刺猬阵。
清军的两个方阵的步卒一边收容溃散的张汝行部士卒,一边维持在原地不动。他们知道,今天光靠他们是打不赢这场仗的,那么就没必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