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督师府。
苏天成坐在厢房,仔细看着信函,这一份信函,是一年多时间以来,洪承畴写的最多的一次,内容非常的丰富,言辞也是非常激烈的,完全反应出来了洪承畴的个xìng了。
穿越的苏天成,对洪承畴还是有些了解的,洪承畴这人有自尊心,自视甚高,一般人是难以驾驭的,洪承畴是明末的名将,历史上的洪承畴,之所以投降后金,成为了忠实的汉jiān,也是因为太爱惜自己的生命了,缺乏了视死如归的勇气,但不能够凭着这一点,就完全否定了洪承畴的能力,从作战方面来说,洪承畴是有着一些远见卓识的。
厢房里面,渠清泽和阎应元在一边陪着,苏天成看完一张之后,顺手递给了身边的王大治,王大治接着递给渠清泽,渠清泽看完之后,递给阎应元,所以说,这个时候,厢房里面,非常的安静,大家都在仔细看着信函,揣摩里面的内容。
阎应元看的最为仔细,在渠清泽身边有些时rì了,他渐渐感觉到,自己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能够在督师府做事情,是自己的幸运,不知道苏天成为什么会如此的信任自己,但自己一定要抓住这样的机会,认真做事情,提高自身的能力,这样才能够不辜负苏天成的信任,当然,这些rì子过去,阎应元感觉到,自己的分析能力,的确有了明显的提升了。
三人足足看了一个时辰,期间也带着一些思考的时间。
放下了信函之后,渠清泽和阎应元都看着苏天成。
“老渠,阎应元,你们先说说。看完之后是什么感受。”
自然是渠清泽首先开口的。
“大人,下官的第一感觉,也是很不舒服的,江宁营的骁勇,满朝皆知。陈大人安排辽东的战事,居然不管不顾江宁营,这等的安排,岂不是南辕北辙,边军的战斗力,与江宁营是无法比较的。甚至比不上榆林营,边军历来对后金鞑子有着恐惧的心理,这些年以来,很少和鞑子有过正面的交锋,自信心不是很足,江宁营的情况不同了。曾经剿灭了三万鞑子,对后金鞑子占有心理上的优势,这些情况,陈大人应该是知晓的,做出来这等的安排,下官也觉得奇怪。”
渠清泽说完之后,阎应元也开口了。
“大人。下官不是很了解辽东的情况,不过下官知晓江宁营的骁勇,剿灭了流寇,征服了门古的锡伯族部落和达乌尔族部落,打败了后金鞑子,夺回了大凌河城,下官觉得渠大人说的是很有道理的,崇祯四年的时候,大凌河之战,边军是惨败的。这种惨败,肯定在心理上留有yīn影,而且边军从来在野战上面,都是败给后金鞑子的,如此的情况下。就算是边军的战斗力有所提升,但真正对抗后金鞑子的时候,还是要高度jǐng惕的。”
两人的分析,悉数都侧重于陈新甲不重视江宁营,其实两人也是为江宁营打抱不平,他们不知道,苏天成根本就没有注重这方面的问题,苏天成看到的是全局,江宁营的骁勇,不需要将士自己跳出来说,需要用事实来证明,这些争论,都是无谓的。
不过苏天成还是不能够打击渠清泽和阎应元的分析。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目前我们的注意力,不要集中到这一点上面,洪承畴这份信函,暴露出来的问题在什么地方,你们是否注意到了,我曾经专门给洪承畴写信,要求他注意整个辽东的局势,包括后金鞑子有什么异动,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后金的皇太极不可能不知道,皇太极会做出来什么样的安排,会眼睁睁的看着黑山、义州和广宁丢失吗,会让沈阳没有了依靠吗,这才是最为关键的,若是不能够彻底分析这些情况,仅仅凭着一腔热血,凭着军士的斗志,这是一场没有丝毫胜算的战斗,如此的战斗,江宁营不参与也是不错的。”
苏天成说出来这些话之后,渠清泽和阎应元大为吃惊,他们一时间没有想到那么的深远。
苏天成看了看两人,继续开口了。
“我们对辽东的情况,不完全掌握,但我们以前的做法,是要充分的分析后金鞑子的情况,给予对手足够的尊重和敬畏,在这样的基础上,我们才能够真正的重视对手,绞尽脑汁想到打败对手的办法,自信和士气是不能够少的,但盲目的自信是会出现大问题的。”
“皇上的本意,今年之内拿下黑山、义州以及广宁,这样的思路是非常清晰的,也是符合辽东实际情况的,退一步说,暂时达不到这个目标,只要能够拿下黑山,就算是取得了很大的胜利,狠狠的打击了后金鞑子的嚣张气焰,可陈新甲在商议作战部署的时候,忽略了这一条,没有特别强调作战的具体任务,依照我的分析来说,陈新甲显然是想着能够建立更大的功勋,那我们就要看看,辽东是不是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
“从我们掌握的诸多情况来看,辽东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陈新甲也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辽东的几个主要负责人,陈新甲、钱谦益和洪承畴,钱谦益是文臣,不熟悉征战事宜,暂时就不用提及了,洪承畴是经历了多次战斗的,有着丰富的经验,可陈新甲却没有注意到洪承畴提出来的诸多建议,这本身就是很危险的行为。”
“陈新甲注意到了固守关宁锦防线,但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买目的,要求钱谦益负责整个的防守事宜,这样的安排匪夷所思,钱谦益怎么可能和洪承畴比较,怎么可能懂得如何的防守关宁锦防线,十八万军士,抽调十万人征战,剩下的八万人,必须要严防死守,才能够保证关宁锦防线的绝对安全,这个时候,江宁营的责任就凸显出来了,大凌河城、锦州、宁远以及山海关的防守,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若是被后金鞑子占领了任何一个地方,在外征战的十万大军,就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若是我来应对这样一场征战,我不会会直接碰撞十万大军,尽管放你们过去,暗地里抽调jīng锐力量,攻击大凌河城,或者是锦州城,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只要占领了大凌河城,就牢牢的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就能够做出来从容的部署了。”
“我相信,陈新甲也是认识到这一点的,知道关宁锦防线不能够有任何的闪失,但认识到和如何的安排,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一方面认识到了,一方面安排不到位,这样的认识有什么作用。”
“所以,我们必须从整体去考虑这一次的战斗,这是一场非同寻常的战斗,方方面面都需要考虑周全,都需要做出来详细的部署,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我无意贬损陈新甲的能力,但我个人对这样的一场战斗,不是很看好。”
渠清泽和阎应元两人都沉默了,苏天成说出来的这番话,才是关键所在。阎应元还不是很了解,但渠清泽是清楚的,苏天成的分析,是异常jīng准的,能够抓住关键的地方,按照这样的分析,这一次的征伐,恐怕难以取得胜利,甚至可能造成灾难。
沉默了几分钟之后,渠清泽开口了。
“大人,是不是给皇上禀报,谈到这些关键地方,辽东不能够有任何的闪失啊,否则就危及到京师了,下官以为,大人的这些分析,都是jīng准的,都是符合辽东实际情况的。”
苏天成微微摇头。
“箭在弦上,这个时候,我若是提出来这些问题,皇上不一定听得进去,内阁也肯定是不满意的,陈新甲更是不会服气,皇上和朝廷的意思,就是想着让陈新甲来统领这一次的战斗,我是不能够从中去插手指挥的。”
微微叹了一口气,苏天成再次的开口了。
“目前的办法,是给洪承畴写信,要求洪承畴坚持自身的认识,服从陈新甲安排的同时,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三万江宁营将士,两万榆林营军士,都是有战斗力的,加上剩下的三万边军,这八万人,如何守卫好关宁锦防线,这才是最为主要的任务,特别是大凌河城,决不能丢失,否则前方征战的将士,将面临着灭顶之灾,一旦后金鞑子控制了大凌河城,凭着大凌河的坚固,可以抵御来自锦州方向的增援,可以唯独十万进攻的大军,我相信,皇太极的眼睛,一定是盯着大凌河城的,还有锦州,锦州和大凌河城,相聚不过四十里地,这两处地方,可以说是十万大军最为坚固的依靠,至于说宁远和山海关,地位次要一次,后金鞑子也不敢冒险,越过了大凌河城和锦州城,去进攻宁远和山海关,若是进攻受挫,陈新甲带着十万大军杀回来,那后金鞑子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了,我相信皇太极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所以说,关宁锦防线,最为重要的就是大凌河城与锦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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