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晨突然想到上官钰,这个形迹可疑的女子。
经常在嘴里挂着享乐的人,那般带有煽动性的话是很有可能教坏了自己涉世未深的妹妹。
她一怒之下,喝退了院子里所有的婢女,抬眼望着远处那处空无一人的屋脊,又隐隐觉得苏夜的失踪和那个男人也很有关系。 也许是追踪?岳晨带着疑惑,掀开了小楼的门帘。
偌大的小屋由于门窗紧闭,显得阴森森地,只有门口打在地上的一束光,印着岳晨的剪影。
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帐暖香薰,早已经凉透了的烛台只留下一团扁平的蜡液。
她走上前去,原本放着女红工具的案几上,放着一张锦帛,上面似乎写了些字,
岳晨拿起一看,只觉得浑身血液涌上大脑,两眼一黑,竟似乎要倒了。 她将锦帛捏在手心里,但是里面的话语却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说什么她要找寻幸福,她发现这么多年生活的日子,都是没有意义的。
什么叫做有意义?
岳晨将锦帛揉成一团,藏在怀里,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语必不能让主人看到。
这是背叛! 就算是主人最心爱的人,也无法原谅背叛的滋味吧?
她发现捏过锦帛的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额头处的汗水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不能让主人知道。
岳晨定下心,走出了小楼,偌大的庭院里,只有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男装女子静静地站在中央,冷眸凝着她。
“表小姐,”岳晨断了断句,眼眸低垂着,手心捏紧,道,“出去游玩了。” “呵。”女人的眼神很冷,视线移过女人的身形,转向另一边,道,“今明两日,若是找不到她,你我怕是……”
“我比你更清楚。”岳晨拂过衣袖,眼神同样很冷,“我会去上京一探究竟。”
“呵。”女人只留下一声冷笑,“你犯了多少错,你自己能全身而退,可别让我们跟着你受苦。”
“不会的。”岳晨侧身跃过她,余光扫过她冷毅的脸庞,没有说更多的话。
只是旁人的眼神却让她戳心不已。 在暗阁人的眼里,她真就是个累赘吗?
她纵马驰骋在街道上,手里握着缰绳,眼里遥望着上京的方向,心下忐忑不已。
约莫午时,她站在上官府的门口,毕恭毕敬地敲了敲门,见到开门的是一个面容和善的扫地男仆,低声问道:“请问上官钰小姐在府内吗?”
男仆上下打量了下眼前带着帷幔的女子,虽然一身烟青色的男装,身上没有什么配饰,但布料似乎还算是上等,言语间也没怠慢,只是道:“这个时辰,她应该在街上闲逛呢,姑娘你可以去御衙门上问问。”
御衙门?
岳晨只觉得更加不安,但看着眼前的仆人,她也不会说些什么,只是扭头离开。
她在御衙门不远处就静静地守着,看着御衙门的三开门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只为等待她想要豆/丁⒉五7妻琉㈣肆⑶的哪一个。
知道日头落在西边,她才看到那个身着华丽宫装的女人手里拿着糖葫芦,一边舔着一边晃悠悠地从坊间门口慢慢地散步走到大门处。
那人就是上官钰。
上官钰若无其事地大摇大摆地舔着糖葫芦,眼角上扬,眼角带着几丝得意。
仿佛就是做了一件值得大肆宣扬的大好事。
有些人天生就该这么张扬。
岳晨站在墙角阴暗处,她带着面具,面上还罩着白色帷幔,素净的模样,素色的衣裳仿佛融进朴素的墙面,仿佛如墙上的尘泥一般,融为一体。而她藏在衣袖里的一侧手指轻轻握拳,掌心里的气流窜动。
岳晨手心都在抖,她站在这里,原本是不配的,她原本只是个奴。
可是如今她已经无路可走。
她沉下脚步,一步一步慢慢朝着上官钰的方向靠近。
她略微低着头,仿佛并不是冲着上官钰,只是想要离开这里。
两人终于擦身而过。
就在这一瞬,岳晨的掌心突然抬起,朝着上官钰的腰身轻轻一推,一股小小的看不见的气团就这么地击中上官钰的腰身。
“哎哟。”
上官钰只觉得自己的腰身像是被人轻轻撞了一下,不算疼,但是她却不能动弹。
“对不起,小姐。”岳晨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双手张开,将上官钰纤细的腰肢轻轻揽起,只是一掌紧紧地箍着女人腰后,让上官钰几乎无力,然后道,“在下有事想要问问您。”
“你不是……”上官钰抬头看着身侧的人,白色的帷幔下是一张精致的面具,她认识这个面具,“你怎么来找我了?”
“你们在干什么!”
背后,一男子的声音在她们俩身后响起。
看起来是御衙门的人发现了她们的异动。
岳晨原本想说什么,不过没想到上官钰竟开口道:“没事,我认识这个姑娘!”
然后竟笑道:“我们去酒楼叙旧吧?”
岳15∶20∶06晨皱眉,总觉得上官钰的眼眸里似乎闪动着什么,只是心急如焚的她只想着快点问出想要问的话题。
原本是岳晨挟持着上官钰,最后竟成了上官钰带着岳晨在上京里走动。
只不过岳晨拒绝了去酒楼的主意,只是被她领着去了一个平民街坊的小角落,塔楼看不到的地方。
岳晨的手还是抵在上官钰的命门处,只要上官钰又一点一样的举动,她可以立即出手。
岳晨低声问道:“你把表小姐带去了哪里?”
上官钰听到此言,表情也十分惊讶,道:“苏夜姐姐失踪了?”
岳晨凝着她的眼睛,确实没有心虚。只是心下的恨意难以抑制,她几乎脱口而出:“如果不是你在她的耳边念叨,她怎么会走?”
上官钰气极反笑:“难道这年头说实话也是有错的?她也是人,她也有自己的想法,你们这般扼杀她的天性,让她活的那么憋屈,你们才该反省一下自己。”
岳晨惨然一笑,妹妹活的憋屈吗?
连活着都没发保证的情况下,还能在乎憋屈又或者不憋屈?
一朵浓厚的云朵掩住了烈日,天色顿时就暗了下来。
岳晨很想说些什么,但是说了上官钰能听懂吗?
不能。
上官钰是高高在上的鲁国公嫡女。就像是挂在天空中的星辰,又像是一颗巨大无比价值连城的珍珠,这般的人,自然是万般宠爱在身,这是天生就带来的优势。
而苏夜,她现在所能拥有的一切,都是主人带给她的,而她却背信弃义,离开主人。
这种背叛的结果,很有可能是死。
难道为了所谓虚无缥缈的天性和憋屈,连生死都不顾了吗?
最后岳晨还是放过了她。
将上官钰朝外一推,正好推至浓烈明亮的阳光下。
“你走吧。”
岳晨站在云层打下的阴影之中,凄然侧身,一步一步地朝着小巷深处走去,仿佛她就天生该呆在这里的人。
上官钰愣愣地看她的背影,心底也仿佛被巨大的阴霾所笼罩,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那多云彩渐渐飘走,世界又归于明亮之下,只是岳晨早已消失在小巷之中,而上官钰却盯着消失的那个点,默默站了好久。
“上官钰,容二人呢!”
不知多时,胡五娘那娇俏烈焰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上官钰的身边。
“你怎么没托住她?”胡五娘看着上官钰有些沉闷的样子,点了点她的头,问道。
“五娘,刚刚我被容二的气质所感染了,好闷好难受……”上官钰扭过头,眼眶微红,眼睑处还泛着湿意,“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你还小。”胡五娘摸了摸上官钰的脑袋,笑道,“你才刚及笄呢,哪懂得世人的艰辛。”
虽然苏夜总叫她上官姐姐,可谁曾想,上官钰也不过是刚道及笄之年。
“她说苏夜失踪了。”上官钰揉了揉眼角。
“我知道,所以我要找到她……不过看她的样子,是要去地下暗道了,找起来难度太大……”胡五娘道,“不过现在,还是先找到苏夜为好。”
上官钰问道:“你知道她在哪吗?”
胡五娘牵了牵她的衣角,说道:“我已经知道苏夜现在在何处了,所以你抓紧了,我要带你飞了。”